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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查不动了。

    他就是个灵台境修士而已,精力、体力虽然比炼气境的修士要强很多,但也架不住像这样没日没夜、无休无止的高强度调查。

    再这么查下去,别长宁王氏偷税漏税的证据没查到,他自己先累出毛病来了。

    堂堂灵台境修士,因为太过疲劳而累出病来,说出去不得被人笑话死。

    “屁话!有一堆灵石就在你面前,你一伸手就能拿到,而且其他人都拿了也没出什么问题,你能忍得住不伸手?就算一时半会的你能忍住,一年,两年,几十年,一百年呢?”老税务官却是压根不相信长宁王氏的清白。

    他当了这么多年的税务官,暗访的事情也早干了不知道多少次,查过的世家没有一万也有八千,能不知道这帮世家是什么尿性吗?

    表面上再怎么家风良好,作风严谨的世家,暗地里也少不了有些藏污纳垢的地方,只是相对少一点,情节不算严重而已。

    像这种世家,查起来完全就是费力不讨好,查半天最后揪出来的也就是些小问题,扳不倒对方不说,反而凭白得罪人,上面自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也有一些世家,骨子里其实早就已经烂透了,做的事情早就够抄家好几回了,上面对他们做的事情其实也是门清,手里甚至早就掌握了证据,只是人家上面有人保,暂时动不得,便只能偃旗息鼓。但倘若有一天,上面的保护伞出问题了,自然也便到了动他们的时候。

    像这样的情况,他也遇到过好几次了,费尽心思查出来的证据,最后都只能尘封在机密档案里。

    当然,他并不气馁,因为他知道,那些东西只是暂时尘封而已,实际上总有一天会用上的。像那种已经烂到了骨子里的世家,总有一天会把自己玩死,只是早晚而已。

    至于长宁王氏这种情况,虽然他是第一次见,而且看起来真的干净得让人怀疑人生,但他相信,这背后一定有一个合理的原因。

    不管长宁王氏是真的每年都矜矜业业缴纳了足额的税收,还是真的费了功夫提前做好了账,防着有人查账,都必然有问题。

    他就不信,这世上真的会有干干净净的世家!

    年轻的税务官听老税务官这么一问,顿时哑口无言。这个……老实讲,他还真的不能保证自己能忍住不伸手。

    纠结了好半晌,他才讷讷道:“那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老税务官望着天花板,语气无奈,“当然是如实禀报,该怎么说就怎么说。顺便,整理好我们这段时间的调查记录和走访记录,一旦上面问起来,也好有个交代。”

    至于剩下的,已经不是他们能管得了的了。

    ……

    同一时间。

    定浦渡口,一间临江茶楼的包厢里,有两人正在对坐饮茶。

    这俩人一个身穿文士长袍,长得斯文俊秀,气质也是十分儒雅出众,另一个一身玄青色的玄武劲装,长得相貌堂堂,一身的气质也是器宇轩昂,十分出众。

    这两人,赫然是蛟龙帮的二当家蒋玉松,以及长宁王氏的直脉长老之一——王守勇。

    去年的遗迹之行,王守勇虽然因为自身实力原因,并没能打到最后一关,却也在第七关的时候成功刷新了一次记录,成功完成了王守哲所制定的“撸羊毛”计划的其中一环。

    他本人,也因此获得了巨大的好处,不仅拥有了一件极品法宝作为傍身之物,血脉资质也是在高改和高改精华液的作用下,直接提升到了大天骄丙等中段的样子,成为了长宁王氏隐藏大天骄中的一员。

    当然,未免大天骄太多招来顾忌,他成为大天骄的事情并不能对外公开,但王守勇却也因此而有了充分的底气。

    毕竟,这可是大天骄,未来的神通种子,在整个大乾的人数都是数得着的。

    这半年来,他本人也深刻地体会到了成为大天骄的好处,不仅修炼速度蹭蹭蹭的暴涨,对灵气的亲和,以及对法则的领悟,都像是迈入了一个新的境界一样,让他的实力在极短时间内有了一个巨大的增幅。

    现如今,他的等阶虽然仍旧是天人境一层,但实际战斗力跟当初却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另外,四哥也说了,除了血脉资质的事情绝对不能对外透露,极品法宝什么的在关键时刻暴露了也就暴露了,问题不大。

    如此这般,诸多加成之下,如今的王守勇,即便面对着等阶比他高了好几层的蒋玉松,也是半点不怵,显得底气十足。

    这倒是让蒋玉松高看了他几分。

    “守勇兄弟,这次下来暗访的那几拨人倒是都挺谨慎,这段时间以来的动作也很小心,行动痕迹也掩盖得很好,看来都是老手。”蒋玉松喝着茶,脸上眉眼舒展,却是丝毫没有担心之色,“可惜,他们却不知道,他们的所有行动都在王氏的监控之中,还真自以为很隐蔽呢~”

    这一次来人,自然不可能只有一波,光是分批进入平安镇的,就有好几拨人马。

    “这次来的税务官,恐怕都是三才司底下的干将,手段老练,不可小觑。要是换了其他世家,他们这么查,必然是能查出问题来的。”王守勇淡定地抿了口茶,却是半点都没有小看那些税务官的意思,“只是,我们王氏从来都是老老实实纳税,从未偷过税,也未曾漏过税,自然不怕他们细查。”

    说起这事,蒋玉松也是有些服气的。

    虽然他对王守哲很有信心,觉得他应该能解决这次的麻烦,但他也是真的没有想到,长宁王氏居然真的没有偷过税漏过税。

    第一次听说这件事的时候,连他都有些不信,只是见王守哲信里说得信誓旦旦,才姑且相信一回。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有些不放心,所以除了王氏的人以外,他自己也一直暗中派人死死盯着那帮税务官的调查进展。

    也是因此,他才终于确信,这件听起来就很离谱的事情,竟然是真的。

    每每想起此事,他都忍不住感慨万分:“守哲家主不愧是守哲家主,居然早就留了一手。任是三司那些人想象力再丰富,怕是都想不到,守哲家主居然从几十年前开始就在防着他们,早就做好了被查税的准备。”

    “那是自然。以四哥一贯的谨慎,又岂会在税收上给人留下把柄?若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王氏岂敢一脚踏入帝子之争的旋涡之中?”王守勇笑了笑,显然是对王守哲信心十足,“何况,四哥说过,税收乃是国本,没有足够的税收收入,国家如何能够强盛?而且,世家本就有守土安邦之责,在交税这一点上,自然也该带好头,否则如何能够服众?”

    事实上,王守哲在税收这一块上一直管得很严。

    由于如今的大乾国世家偷税漏税成风,大环境如此,之前也不是没有王氏的人想过暗中漏掉点税,只是都被王守哲立刻发现并阻止了,并且在家族会议之中一再强调此事,并颁布了一系列的严惩手段,这才遏制住了这股歪风邪气。

    而这,也是王守哲敢放话说让那帮税务官随便查的底气所在。

    王守哲这么做,不仅仅是为了王氏的发展着想,避免被人抓住把柄,同时,也是在给王氏的小辈们立榜样。

    毕竟,如果长辈们自己先带了个不好的头,随意践踏国家法度,践踏规则,那他们又有什么底气去让小辈们遵守规则?

    王守哲一直以来下大力气整顿族学,希望培养出的是一群敢于为了心中理想而努力上进,奋力拼搏的社会精英,可不是一群藐视法律,藐视规则的社会蛀虫。

    这些细节,王守勇也是清楚的,并且也非常认同,此刻侃侃而谈,自然也是底气十足。

    “守哲家主到底是守哲家主,这份眼光格局,确非常人能及。”蒋玉松感慨地笑了笑,“难怪王氏的孩子们一个个都表现得如此出众,精气神看起来都不一样。”

    原本王守哲不在,他心里多多少少还有点不踏实,如今见王守勇做起事情来也是沉稳有度,游刃有余,心里倒是踏实了不少。

    果然,王守哲身边的这些兄弟也不简单,个个都不能小觑。

    “蒋大哥,如今鱼儿已经入网,饵料也已经就位,接下来,就看您的了。”闲聊过几句,王守勇的表情也郑重了起来。

    闻言,蒋玉松的表情也郑重了起来,放下茶盏,认真道:“守勇兄弟放心,一切都在按计划执行。这次,保管让他们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

    ……

    长宁渡口。

    星夜降临,渡口上依旧是一派忙忙碌碌。一盏盏荧石灵灯被悬挂在渡口山房,照得整个长宁渡口犹若白昼。

    没办法,这渡口的吞吐量太大了,而新安镇、平安镇等地,对于资源的消耗也太大了。

    老少税务官这一次回来,也并非一无所获,至少他们购买了足足一车王氏的土特产,一些中低档的玻璃制品,普通的王氏纸张,甚至还有一些品级普通的粮种,以及价格较低,但是质量还不错的各种农具。

    这些运到那些钱氏触及不到的“下沉市场”,能赚取的利润可不低,除了需要辛苦奔波之外没毛病。他们若是不带走点货物,才叫不打自招。

    因为没有哪个行脚商,会不喜欢王氏那些针对下沉市场的便宜货品。

    师徒两个很顺利地就通过关卡,进入了长宁卫范围。长宁卫范围虽然也有水泥路,但终究要比平安镇差许多,有些坑坑洼洼处,修缮也不及时。

    并且,路上的“路灯”也变得愈发稀少和昏暗起来。

    “让开让开~”

    正当师徒俩架着马车徐徐前进时,另一个方向,忽然有数辆由数匹北地挽马拉着的马车,从渡口不远处的仓储中运出,穿过三岔口,往长宁卫西面而去。

    税务官师徒两个急忙拉停了马车,险些在这三岔口与对方撞上。

    等那些北地挽马马车走远后,年轻税务官才“呸”了一声:“都是些什么人嘛,大半夜的跑那么快,撞到人怎么办?”

    “有些不对劲。”老税务官皱着眉头说。

    “老师,哪有什么不对劲?”

    “你可别忘记,你老师可号称‘查税神眼’。我在边关干了数十年,任何马车货物若是有问题,一眼就能觉察出不对劲。”老税务官说道,“那些马车装载的货物量看似很少,可货却极重,车辕车架都是特殊加固过的。”

    “那就是装的铁锭,铜锭或是其他金属。”年轻税务官说道,“老师,这是长宁卫,对金属锭想来需求很大,大半夜拉货不稀奇。还有,老师您的查税神眼,折戟在平安镇了。”

    老税务官白了拆他台的徒弟一眼,却还是敏锐地指出了问题的关键:“金属锭的需求,多数都是集中在平安镇,以及新开发的新安镇等地。这些货物不拉去平安镇,却从长宁仓储往长宁西面拉,是个什么道理?”

    “兴许那边新开个工坊,或是有了工程需要金属……”年轻税务官打着哈欠反驳说,“老师啊,我困了,咱早点去驿站休息吧。”

    “你看这条洋灰路,已经多处破损,车辙碾的那些破损处都开裂崩碎了。”老税务官跳下车,在路边检查着说,“根据泥土与洋灰碎片的混合的情况来判断,这条路定然经常会破损,每次修好没多久,又会破损。可见非但承载超载,还是长期超载。”

    “老师,您想表达什么?”年轻税务官双眼打圈圈了。

    “有问题,肯定有问题。”老税务官老眼微眯,敏锐地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王氏对金属的需求之大非同寻常,堪称海量。之前咱们暗中查过官府总账,偏生在账目上并无问题,每一笔金属的用量都有明确去处。说是造在路里了,房子里了,各种关隘里了。总之,让人挑不出毛病。”

    “走,我们一起去看看,说不定这一次立下大功了。”老税务官兴奋地驾着马车,一路晃晃悠悠地追查了过去。

    两人这一查,就查到了长宁西面,一处位于密林深处,极为偏僻的临水庄园。

    老税务官凭着天人境的修为,带着年轻税务官一路潜入,终于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

    临水庄园的后面,山体内部,居然有一座非常隐蔽的港口。

    那些货物都是通过这座隐蔽的港口被运送到了早就停在港口内的江船上,然后顺着安江一路往西而去。

    装载的货物也很平常,就是以铁锭为主的金属锭,精盐,以及王氏的各种粮种。

    粮种还好说,王氏毕竟对外贩卖粮种赚钱,这是王氏的主业之一。

    但是王氏不出产精盐,更是对金属锭有着狂热的胃口,仿佛永不满足一般。

    可现在,却运出长宁卫?

    老税务官心里那根敏感的弦顿时动了。

    他有预感,这一次,他怕是真的逮到了一条大鱼。

    凭着还算不错的身手以及多年的潜伏经验,他偷偷在港口摸了个舌头,对方也不是什么硬骨头,被审讯了一番便老老实实招供了。

    只是,他也不知道主家是谁,只知道这些船都是顺着安江往西南而去,据说去的很远。

    往西南?很远?

    只是一瞬间,老税务官的脸上露出了惊怒、狂喜、难以置信等等复杂交织的表情。

    真是出大事了!

    不过,这样一来,倒是解释了王氏那对铁锭等金属永无止境一般,不正常的需求量。

    原来,都是用来走私,以获取极高的利润回报了!而且,这非但是走私,还是通敌叛国!

    因为安江西南位置只有一个国家,那就是大乾的宿敌之一——南秦。

    盐、铁、粮种,都是禁止向南秦输出的违禁品。既是违禁品,自然是因为南秦那边对此类物资需求量相当大。一旦打通商路,利润何等之高?

    难怪,王氏在短短时间内便发展得如此之快,且在资源需求上夸张的过份!

    “呸!”年轻税务官气得直颤,“我还以为王氏是真正干净呢,却没想到,竟然做出如此,如此……唉~~”

    年轻税务官的信仰,仿佛受到了巨大的打击一般,萎靡不振了起来。

    “小子,你老师我早说过了,这世界上没有不偷腥的猫。王氏,呵呵~~这一波,你们死定了。”

    ……

    且不说长宁卫这边的变故,另一边,大乾皇宫之中,隆昌大帝也终于重新惦记起了王守哲。

    “对了,王守哲那厮呢?”隆昌大帝吐槽完了,又是皱眉道,“最近都在忙些什么,怎么还不来拜见朕?“

    “就是每日里喝喝茶,与王宇昌、王宙辉等人一起切磋切磋。”老姚无奈道,“陛下,我感觉守哲不爱动啊,每到一个地方住下后就不挪窝了。要不,老奴替陛下去找他过来?”

    隆昌大帝嘴角一抽:“不行,这种时候一定得沉住气。谁先沉不住气,谁就落了后手。对了,朕听说,有人举报长宁王氏偷税漏税?三才司他们已经闻风而动了?”

    “是,陛下。据说是三司联动,乃是内阁签发的行动令,务必要做到不打草惊蛇,先行查证证据。”老姚皱眉说道,“陛下,哪个世家在税收上都不可能做到毫无疏漏。此事,恐怕有人暗中针对王氏。”

    “针对?这不是挺好么?”隆昌大帝笑了起来,“只要那王守哲落难了,朕再施以援手,他还不得对朕感恩戴德?从此以后,都心悦诚服的拜服在朕麾下?”

    “呃……陛下,这不会是您让人……”

    “胡扯,朕是那种人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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