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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说这种地方会开着一家店铺,那实在是要叫人难已相信。

    这种地方,只怕是就连和尚庙、尼姑庵都不可能建有。

    但这世上总会出现一些似乎是不可能出现的事。

    行出四十里,前面赫然现出了一幢屋宇。

    这幢房屋并不太大,亦并非崭新,倒象是建了已有不少年头。

    更绝对就是一间店。

    一家酒店。

    屋前挂有旗招,旗招飘飘,上面书着三字“如归居”。

    旗招下,正站着一人。

    这人中等身材,中等年纪,笑面团团,一脸和气,隔着一里,便弯腰对着独狂招呼道:“客人,请!”

    荒野中怎会开着间店?

    这人笑面团团,是出于有利可图?还是内心本就拥有着比那些做人太过薄情之人多上一些的情义,待人向来热情?

    独狂并未太过惊奇,也仿佛什么都观察猜想不到,快迈些脚步走了过来,笑笑道:“这店是你开的?你是老板?”

    这笑面团团的人道:“是。”

    独狂道:“里面有没有酒卖?”

    笑面团团的老板道:“有。”

    独狂道:“有酒卖就好。”

    笑面团团的老板道:“还有不少下酒的菜卖。”

    独狂道:“这样就更好。”

    笑面团团的老板道:“不过我却还不太好。”

    独狂道:“为什么?”

    笑面团团的老板道:“因为我还不知道你会不会赊帐。”

    独狂道:“你不喜欢被人赊帐?”

    笑面团团的老板道:“没有人会喜欢被人赊帐。”

    独狂点了点头,道:“我一向都不喜欢赊帐。”

    笑面团团的老板道:“现在口袋里也不会刚好无钱?”

    独狂道:“只会刚好有钱。”

    笑面团团的老板连连点头,道:“这就最好。你好,我也好。”

    他笑面团团又道:“里面请。”

    独狂亦是又笑了笑,笑容中却是带着种讽刺、嘲弄。

    人生本就应该你好,我也好,大家都好,都能生活得开开心心,最快乐!

    只是世有几人会为此而付出,为着别人而竭力付出?

    做人知道替自己谋求快乐,绝不叫做有情。

    只唯有会去竭力为别人,为所有人谋求快乐,那才叫做有情!

    才叫做是人!

    是一个值得尊敬之人!

    不该死,不该杀,不该被活活剥皮之人!

    如归居里桌子有九张,客人暂时就只有一个。

    独狂这一个。

    伙计也只有一个。

    这伙计很年轻,却似乎有些呆,一脸傻乎乎,脑筋象是比别人少了七**十根。

    不过倒也勤快,独狂才一走到了张桌子前,他已拿着条抹布快步跑了过来,将本就不脏的桌子擦了又擦,擦得干干净净。

    独狂不由冲他笑了笑。

    这伙计亦是咧嘴,傻笑道:“客人叫什么名字?”

    独狂道:“独狂。”

    这伙计道:“独狂?这名字实在是有些奇怪,实在不是很好,不能让我笑。我叫傻二,名字又好又响亮,别人听了都能一下子就记住,还会开心大笑。”

    独狂尽力忍住笑,不愿去笑他。

    傻二又道:“这店里本来只有两个人,我和老板,老板自己说他叫老板。”

    独狂点了点头,去问老板:“谁是厨师?”

    笑面团团的老板道:“我。”

    独狂道:“你是老板,也是厨师?”

    笑面团团的老板叹了口气,道:“我倒也想请个厨师来帮忙,自己好去安安心心做个无须劳动的老板,只可惜本店本小利微,生意又一向都不太好。”

    独狂目光并不闪动,道:“现在我是不是可以点菜,你是不是可以去做菜了?”

    笑面团团的老板道:“是,还请吩咐。”

    独狂道:“人与人之间本不该存在吩咐之说。”

    他点了两道菜,要了三瓶酒。

    三小瓶酒。

    很烈的那一种。

    菜未炒好,酒刚上,外面就又进来了几个人。

    几乎是同时走进来了几个人。

    第一个人甚至比傻二还要年轻,长身佩剑,神情倨傲,走进来时,眼睛根本就不看人,始终都高抬着去瞧屋顶。

    这人的衣着自是华丽。

    倘若他一辈子都只能穿着布衣的话,只怕是再也做不到去瞧不起人。

    第二个人岁数估计比他要大上一半,身材魁梧,亦是盼顾自雄,一走进来就找了张桌子,大马金刀坐了下来。

    这人倒未佩剑,却是在腰间插了柄斧头。

    这柄斧头很小,斧身长不过五寸,宽不过三寸,斧柄亦不及一尺,但斧上寒光闪动,锋利逼人。

    逼杀人。

    这柄斧头绝对可以杀人于十里之外。

    在瞬间杀人于十里之外。

    天下也向来没有人敢怀疑这一点。

    敢怀疑这一点的人,都已经死了。

    死在了这柄斧头之下。

    第三个人的年纪又要大上一些,一身锦绣黄袍,走起路来大摇大摆,架子正是同样摆得不小。

    不过此人的身上就未见有着兵器。

    世有各种人。

    有些人喜欢把武器挂出来吓人显威风。

    有些人喜欢将兵刃隐藏起来施暗手。

    有的人则是并不喜欢携带兵器,因为认为它们是杀人凶器。

    此人看来倒非是属于第一种人。

    也绝不会是属于第三种人。

    他的武器放在了哪里?

    藏在了何处?

    别人是否需要等到临死的时候,才能知道?

    第四个人身后斜背着把刀,年纪和腰间插斧的汉子差不多,直板着张脸,象是谁的身份都不如他高,地位都不及他尊贵,谁都不值得让他来付出一丝笑脸。

    这位仁兄的眼睛正亦是长在了头顶上,旁若无人走进来,也只管寻了张桌子坐下。

    第五个人居然是个仿佛快要断气的老头子。

    这老头子走一步,喘三喘,一口气象是随时都会接不上来,但行步间竟也不比另四人慢上多少。

    五个人,各据一桌。

    来的这五个人。

    几乎是同时来到的这五个人。

    这五个人绝不彼此共桌,也绝无一人去与独狂同桌。

    五道无形的杀气,更是牢牢锁住了独狂。

    独狂稳坐,淡笑,笑得有点狂。

    淡淡的极端之狂。

    这狂妄的来源,绝非是出于自恃武力强大,而是出于有情。

    做人的有情。

    他淡笑、稳坐、不语,点了支烟,先用烟来下酒。

    傻二早已在傻笑大呼:“老板,又来客人了。一、二、三……,我数都数不清,好多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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