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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些了吗?可还有不适?”周飏细心的替她擦净了身子,然后抱着她合盖一张被子。

    陆黎诗浅笑着摇了摇头,“除了有些酸胀,其他倒还好。”

    周飏又吻了吻她的唇,后在她耳边低声道:“习惯就好了,不过不知道为夫的这个礼物……夫人可还满意?”

    陆黎诗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小脸不由一红,继而略带嫌恶道:“唔,并未达到我的期望值,有些差强人意,嗯,就是这样。”

    周飏挑了挑眉,“差强人意?那你之前是如何期望的?”

    陆黎诗看出他那眼神明显是在说,只要她敢说一句不中听的,就后果自负,可她偏偏不怕“死”的说道:“不是我说,你会否太快了一些?啧啧,真没想到,堂堂的飏王殿下,也不怎么样嘛!”

    “都不知道是被谁害的!不过也行,为了挽回我的男儿气概,我不介意陪你酣战到天亮……”周飏咬了咬牙,说着说着,就又带着惩罚XING的俯下身去吻YOU住她那张不坦白的小嘴,同时开始上下其手了。

    陆黎诗一边躲,一边笑,而就在他的手又要对她进行开采的时候,她才求饶道:“好了好了,我错了还不行么?我家殿下最威武,我很满意啦,真的很满意啦!”

    “下次再这样,看我如何饶你。”听到这话,周飏才喘着粗气放过了她。

    虽然已经赤诚相见了,但陆黎诗还是觉得有些不自在,见他一直趴在她身上不动,便伸手推了推,“你都……不会累的么?”

    “我是挺累的,但‘它’不累,我也很为难呢,你看,该如何是好……”周飏双眼迷离的望着她笑,说着就牵着她的手去找“它”,似只有这样,才能证明他并没有说谎。

    陆黎诗是又羞又气,收回手就轻捶了他一下,“休要说那些个湿话,你个不正经的!”

    周飏爱极了她这模样,又吻了吻她,才乖乖的与她平躺在一起,“说道礼物,我倒是真有两样东西要送给你。”

    陆黎诗有些狐疑的瞅了瞅他,“真的假的?可不许你再动歪心思!”

    “原来夫人对那事如此期待啊……”周飏原来要去取衣裳的手,就因着她这话收了回来,话音刚落,就又俯了过去。

    陆黎诗这次学聪明了,立刻伸手挡开他,“我错了!快给我礼物!赶紧的!”

    周飏知道她是真的累坏了,也不着急,笑着拍了拍她的头,就去取衣裳了,待到找到东西以后,便执起她的手,把东西放在了她的掌心。

    等看清了那两样东西,陆黎诗猛地抬头看他,“这是……这就是你说的,要给我的礼物?”

    周飏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头,“虽然这东西是你拖司徒给我的,那便是我的了,所以我有权利再把它们送人,不是吗?”

    陆黎诗微微皱眉,犹豫了片刻,不由垂下头道:“可恶的司徒,我明明叫他……算了,不过你又把这两个东西还给我,为什么?”

    没错,这就是之前她拜托司徒帮她做的最后一件事,可她明明说过让他等周飏大婚第二天再送的,没想到居然提前送了,这个司徒真是……

    又低头看了看这两样东西。

    一个是她找阿峰小师傅帮忙打磨的那两条沉香手钏中的一条,那条莲花花苞形状的偏女性,就送给了婶婶,而这条带经文的便是给他的,其实她本意是希望他婚后平平安安,从此与灾难隔绝,如此而已,东西的确不算贵重,但心意是好的。

    至于另外一个,则是她从陆府离开前,阿爹半糊涂半清醒的时候给她的那枚戒指,虽然她一直没有打听到这戒指到底是干嘛用的,但她知道袁泽玉一直想要这个东西,周璟也想要,还有他,她也知道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他支开世伯,就是为了这个东西,既如此,给他就是了,他为何又……

    周飏环过手将她搂进自己的怀中,“不要怪司徒,他也是为你我好不是吗?这条手串,我知是你对我最后的祝福,我收下,再给你,则意味着我把我的未来交给你来保管,你好好的,我就能好好的,明白吗?”

    “好,我一定替你好好保管着,我们都要好好的。”听到这话,陆黎诗情不自禁的搂紧了他的腰,心中的感动,自是难以隐藏。

    周飏吻了吻她的额头,又道:“至于这枚戒指,你可知道它真正的用途?”

    陆黎诗很诚实的摇了摇头,“不知道。”

    周飏笑着将戒指戴在她的手上,后柔声道:“其实这个东西,本来不是一枚戒指,它是从一颗来自于九天之外的彗孛流陨打磨而成的印章,也可以算是我家的传家宝吧。”

    陆黎诗微微一怔,想了会才道:“彗孛流陨?啊,你说这是陨石啊?怪不得我一握着它,就觉得磁场特别强烈呢。”

    她记得那一世看过一本介绍陨石的杂志,里面有说在中国古代,陨石被称为彗星、流星和陨星,也有蓬星、长星等叫法,而随着朝代的更换,怕不好记录,则统一称为“彗孛流陨”,起初她还以为是一枚质地非常好的水晶,真没想到居然会是陨石。

    周飏又笑,“在你们那个年代,叫陨石是吗?唔,陨落的石头,倒是贴切,那在你们那里,这东西很多吗?”

    陆黎诗答:“多算不上,不过也谈不上什么稀罕物。哎,先不说这个,你说这是皇室的传世之宝?也就是说,这东西本来就是你家的?那为何会落到我阿爹手中?”

    “在回答你这个问题之前,我先问你一个问题,你究竟了解多少关于你阿爹流放期间的事?”周飏不答反问。

    陆黎诗想了想才道:“我听我姨母说,当年我娘亲的娘家人与官府中人勾结,害我阿爹不得入仕不说,还被流放到了边疆,我娘亲也是在那个时候同白家恩断义绝,去追随我阿爹的,之后呢,我记得姨母说的是,他们好像在那里遇到了一个年长一些的男人,那人也不知跟我爹娘说了些什么,总之后来就跟着他来到了京城,再后来就成为了京城的第一富商了。现在听你说来,莫非那人是你的……”

    周飏带着奖励性的吻了下她的唇,“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你猜的不错,他们遇到的人,正是我父皇。”

    说到这里,他又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搂着她接着道:“那个时候,是我云阳国的建国初期,各地的局势都不太稳定,几个皇叔都不安分,建国的功臣太功高震主,当时的皇后,也就是现在的皇太后的外戚也想插一脚进来不说,那些被歼灭的外族,还有余党在四处流窜,可谓是内忧外患,以至于我父皇觉得身边没有一个可信之人了,于是就决定重新培养一批人起来,也是那个时候,你阿爹的才能,入了我父皇的眼。”

    “那我明白了,先皇是以赦免我阿爹为条件,让他从商填补国库的空档,顺便打压一下那些外戚,以及功臣们的势力,给我阿爹这个东西,则是为了方便他尽快的在京城站稳脚步,是这样吗?”陆黎诗如此分析道。

    周飏又笑,“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父皇开始的确是这么打算的,但是你要知道,能入朝为官的,能当建国功臣的,又岂是泛泛之辈?他们一发现苗头不对,就开始全方位的打击我父皇所扶持的新人,我父皇被逼无奈,就断了同你阿爹的一切联系,给你阿爹的这枚信物也收了回去。然则,那时我父皇有同你阿爹说,只要你阿爹能陪他打完这场硬仗,他便保你陆家世代无忧。”

    “不是我说,那个时候先皇自己都自身难保,又如何保我陆家?”陆黎诗很不给面子的说了这么一句。

    真不是她当他面奚落他老子,就当时那个情况,可不就是自身难保么,所以这绝对是一句不带任何情绪的评价。

    周飏轻咬了下她的手背,“真是一只牙尖嘴利的小野猫!不过你说得不错,我父皇那个时候确实自身难保,而你阿爹也有了退意,可偏巧在那当口,身子一直不是很好的陆夫人却有了身孕,你阿爹同她商量了一下,就决定陪我父皇打那场仗了。”

    听到这里,陆黎诗沉默了。

    原来阿爹是为了那个陆黎诗才会硬着头皮往前冲的……她一直知道阿爹有多爱“她”,却不曾想过竟然到了这种地步,哎,看来想让阿爹接受她,比让太皇妃接受她还要难呢。

    周飏见她不做声,又接着道:“说到你阿爹,真的是一个硬汉,我都是打心底佩服他的。想他在一个明争暗斗那么激烈的地方打拼,又没有任何的靠山,谈何容易?而事实是,他就是用那样一双手,创造了一个又一个的奇迹,最后稳稳的占据了整个京城的商会会长的宝座,也重新赢回了这枚印章,赢得了我父皇的尊重。”

    陆黎诗苦笑一声,“谁说不是呢,虽然我不曾了解他的过去,但我知道他是一个很厉害的人,一直都知道。”

    周飏察觉到了她的失落,搂着她的手就又紧了紧,“阿黎,我跟你说这些,不是为别的,只是想告诉你,你阿爹是个不一般的人,他能忍常人所不能忍,他很聪明,接收新鲜事物的能力也很强,我相信他其实早就接受了你,只是不善于表达罢了。那后来的事,你想接着听吗?”

    陆黎诗知道他在哄她,便温顺的点点头,“你接着说。”

    周飏能猜到她并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不由默默叹了口气,“刚刚我不是说父皇许诺保你陆家世代无忧么,可因着你阿爹的出色,作为对他的报答,我父皇便把那条承诺换成许你陆家后人一个心愿,不管将来你陆家谁拿着这东西进宫见圣,也不管当朝的皇帝是谁,都必须答应。”

    这话一出,陆黎诗大惊,“任何心愿?那要是想要那个位置呢,也得给?”

    周飏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头,“你都能这么想了,那些真正有野心的人,又如何不是?这么跟你说吧,我皇兄,也就是当今圣上,很担心这样一个东西留到外面会是一个很危险的祸患,同时,又念着你阿爹同我父皇的一场交情,只让我悄悄把他取回来就好,不会做危害陆家的事,所以你家最后弄成那样,和我可没有任何关系。”

    陆黎诗瘪了瘪嘴,“撇得可真干净,哼,我家后来的生意逐渐被打压,跟皇室没有关系?袁家为什么执意要娶我一介商女,跟这东西没关系?你那个时候刻意支开张世伯,这叫悄悄的?还有,我家家底那么厚,怎么败,也得败个三年五载吧,又岂是柳氏那个废物胞弟轻松败得光的?”

    周飏被她这语气逗乐了,似觉着侧着头看她不过瘾,索性把她抱到腿上坐着,“我说夫人哪,要是我没记错的话,我们刚刚才洞房呢,这么快就同我翻旧账了?”

    陆黎诗想从他身上下去,可被他抱得紧紧的,根本没办法,于是很傲气的把头偏向一边,只留给他一个“我在生气”的后脑勺。

    周飏把下巴搁在她劲窝,软语道:“阿黎乖,别生气了,就算判一个人死刑,也得给他最后的辩护机会不是?”

    陆黎诗轻哼了一声,没有回头,也没有动,其实她是不敢动,因为她分明的感觉到他的某处跳动了几次。

    此刻的周飏明显有些心猿意马了,却还是强忍着道:“皇室又并非只有我和皇兄两人,你忘了我还有一个弟弟么?更不用说其他的皇亲国戚了,再说了,你阿爹咬着那么大一块肥肉,谁不想分一杯羹?包括你那继母,柳氏的家族在内,你知道你阿爹那一病,给整个云阳国带来多大的影响么?”

    陆黎诗不做声,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周飏知道她在听,便又道:“你阿爹生意做得最大的那个时期,真的可以说是他在撑着将近一半的国库,而我们的俸禄,也可以说是靠他在发。正所谓树大招风,想动他的人,其实并不在少数,只不过你阿爹朋友多,人脉甚广,广到如张世忠这种很正派的官员都愿意同他为伍,所以在他病之前,最多小打小闹,没有人能真的弄垮他。还有,你觉得如他这样什么没见过的人,为何会察觉不到自己中毒了?”

    陆黎诗叹气,“我觉得他不是没有察觉,而是一种自我的放弃,毕竟娘亲走得太早,而对他来说,那个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也是最后的羁绊,又被柳氏‘卖’给了袁家,虽然他可以求同袁家最不对盘的世伯帮忙,可那时世伯偏偏又回去探亲了,这所有的一切,都在向他暗示皇室要动他了,所以与其坐等家破人亡,不如早一点随娘亲而去,我说的可是?”

    她完全可以想象那是怎样的一种绝望的画面,哎,他真的是一个傻得可敬,又可怜的男人。

    “唔,虽然我很不想提到这个男人,但是为了洗清我的冤枉,就不得不说了,袁家……袁泽玉是我三弟的人,你是知道的吧,袁家娶你是为了那东西,这点我不否认,哼,好在那小子自视甚高,看不起商贾之女,不然我绝对不会轻饶他!”周飏说着说着,表情就变得阴暗了起来。

    陆黎诗知道他是为了她在这故意耍宝呢,不由把身子往他那边靠了靠,“谁家醋坛子被打翻了,真酸。”

    周飏就是喜欢这种不需要把话说得太明白,就能互通心意的氛围,继而情不自禁的轻抚起她的臂膀来,“至于那个时候支走张世忠,我承认这是我的私心,因为当我看到你拉着你家信儿去对付柳明扬的时候,我就对你产生了兴趣,我只想看看一个深闺淑女还能做出何种出格的举动来,”

    陆黎诗笑,“光看不尽兴,索性加速毁了陆家,然后把我拐来这里,好让你从旁观者变成当事者?”

    周飏也笑,“知我者,莫过于阿黎也!最后说到柳明扬,那纯粹属于我三弟的个人报复行为,因为找不到想要的东西,加上你和同你阿爹又连夜离开了陆府,他就让袁择玉找了许多世家公子去接近他,拉着他去吃、喝、赌,当然,因为你,他是想PIAO也没办法PIAO。柳氏毕竟只是一个妇道人家,生意完全不懂,随着越赌越大,就拿铺子去抵押,等那些个世家公子再一合计,给柳杨明下套是一下一个准,与此同时,其他想上位的商家,自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所以到最后,除了我三弟赚了一笔,入国库的真没多少。”

    陆黎诗哼哼一句,“周璟我迟早会收拾他的,不过在此之前……你呢,你就这么看着我孤儿老父被人欺负?”

    周飏狠狠的吻了下她的唇,“我是那样的人么?我的小玩物,只有我能欺负,其他人想都别想。”

    “是这样吗?”陆黎诗微微眯眼,大有一副他不把话说清楚,她绝不会跟他善罢甘休的意味。

    周飏讨好性的抱了抱她,“我承认最先开始是想你陪我玩,可你得知道,这个世间,有资格陪我玩的人,一个手都能数完,而你正是其中之一,谁想之后会演变这这样啊!”

    陆黎诗冷笑道:“如此说来,我该谢您看得起我咯?还有,这样是那样?”

    周飏最怕她这表情,终是“投降”,“真是怕了你了!你还记得当你同信儿合谋算计柳杨明的时候,本来抵不过一个大男人的力气,谁想他居然昏倒了,于此,才让你们得手,你以为他为何突然昏倒?”

    陆黎诗顺着他的话细细回想了一下,后略带惊讶道:“你别说他是被人弄晕的,而且很不巧的是,那人正好是你啊!”

    周飏轻咬了她一口,“什么叫很不巧?那就是我!还有,你以为你们带着这么个东西,还能平安无事的离开京城?而你愿意着我的道,又是为什么?”

    陆黎诗嘴巴张合了几次,最后用沉默表达认可。

    好吧,他说的不错,她承认她来这里,就是为了利用他的势力安全离开,虽然那个时候她并不知道这股势力到底来自何处,也不知道会否是另外一个陷进,然则她要的就是这段时间,毕竟多活一天,就能多一天时间想办法不是?

    周飏担心她着凉,又紧了紧裹在她身上的被子,接着道:“虽然你阿爹很聪明的把这东西做成了戒指,让我三弟的人怎么都找不到,不过你可别忘了我去你家的目的是什么,只要我想查,就没有查不到的,比如你觉得你把它偷偷塞进平一寒的医药箱里,就能瞒天过海了?那不过是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陆黎诗略带鄙夷的望了他一眼,“是啊,您是谁啊,翻墙可能是您的拿手本领呢,还专翻未婚少女的墙,你这个可恶的采花贼!”

    周飏拿鼻子蹭了蹭她的劲间,同时低笑道:“此言差矣,在下此生只翻过一个女子的墙,也只想采一朵花,而这朵花,此刻正在对在下生气呢。”

    陆黎诗毫不客气的推开他的脸,就这么坐了会,才又说道:“说到这枚戒指,你当时是打算告诉我它的真正用处,然后让我去向皇上求嫁给你,是吗?”

    听到这话,周飏伸手抬起她的下巴,让她直视着自己,后温言道:“阿黎,你不要太小看了我皇兄,也不要太小看我,他让我娶穆珏敏,不过是同你义父赌气,顺便让你弄清楚自己到底是哪一国的人罢了,毕竟你成了斡亦剌八公主的事,他是知道的,也知道我中意你,而我若是不想成亲,谁也没办法BI我,包括我皇兄和母妃。”

    陆黎诗没做声,安静的等他说下去。

    周飏顺着她的下巴,划过脸颊,轻轻的抚上她的耳朵,“我与皇兄之间,是手足,是君臣,也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他犯不着明知我想娶的人是你,却因为一场意气用事而同我闹僵不是?他很清楚,在这世间,只有我才是他最大的威胁,既然不能与我树敌,便只能牢牢的栓紧我,如此,你还觉得我会让你去求他嫁给我么?你那么聪明,你想啊,圣旨是随便什么人能代为宣的么?穆珏敏自作聪明的找刘常贵来宣旨,事后,我完全可以杀了刘常贵,再告他一个假传圣旨,然则,这并不是你想看到的,我说的对吗?”

    陆黎诗望了他良久,而后将脸贴向他抚弄她耳朵的手,“周飏,事情发展到现在,我只能说句抱歉,为我那时的任性和无理取闹,真的很抱歉。”

    可不就是任性和无理取闹么,现在回想起来,她当时就跟得了失心疯似的,一味的拒绝听他解释,一味的将他推得远远的,也一味的拒绝冷静的分析问题,她真是……哪还有半点像她啊。

    周飏笑着把她拉进怀里,手也随之轻抚着她的后背,“不用说抱歉,我知道你是因为太在乎我才会如此,若不然,我会开始怀疑,这个女人到底值不值得我把她视为生命般重要。”

    到这个时候,陆黎诗也不知道对于能遇到一个这么了解自己,又同自己这般心意相通的男人,到底是幸还是不幸,一时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唯有更贴近他一些,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明确的感受她拥有着这个男人。

    “这伤……”周飏的手流连于她的背脊,感受到不甚平滑的触感,潦潦两字,似有着说不清的情愫。

    陆黎诗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不由轻叹一声,“这伤是一次意外造成的,很难看对吧?这些年来,长卿想尽了办法,都没能将其恢复,唔,也怪我拖得太久,错过了最好的治愈时间。”

    听到这话,周飏冷哼一声,“他这么尽心,本就是应该的,若非如此,我又岂会留他?”

    陆黎诗笑,刚想安慰他两句,隐隐抓到些什么,便立刻偏过头去看他,“这伤……你知道?”

    她去救长卿和信儿的时候,周围明明没有人啊,而且为了不让那俩孩子自责,她有勒令他们不准说出去,所以这事除了他们三个,不可能再有第四人知道啊?

    等等!她依稀记得在她意识还清醒的时候,有将挡住门的柜子撞开,后来呢,后来……发生了什么,她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周飏瞥了她一眼,也学着她叹气,“说你记性差吧,却连那些个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都记得,可说你记性好吧,偏偏该记的地方又不记。”

    “你这话……居然是你!”陆黎诗起初还想反驳两句,然而无意间与他眼神的一个接触,脑中那段模糊的画面,竟一点一点的清晰起来,到最后也终于想起她究竟忘记了什么了。

    她就说呢,当时的浓烟,烈焰,稀薄的空气,加上透支殆尽的体力,眼皮子越来越沉,意识越来越涣散,显然已经到极限了,而就在她以为就要把小命交代在那里的瞬间,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眼前晃动,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她确定那不是烟,不是火光,哪怕她也不清楚自己哪来的自信,她就是那么的确定着。

    于是她狠狠的咬住自己的舌头,强迫自己凝聚起意识,如此,一个高大的男人就那么……可以说极具戏剧化的印入了她的眼帘,于此,她知道阎王爷还不打算招她入伙,于此,她凭着一股求生的本能,稳住身形同他一道救人出去,只是……只是等她醒过来后,竟忘了这个人的存在,原来是他啊,呵,这男人!

    周飏笑着刮了下她的鼻子,“想起来了?其实说到这个,最应该怪的人是我,抱歉,总是眼睁睁的看着你一次次受伤却无能为力。”

    这是心里话,那天,他看着她被袁泽玉邀去酒楼,而对于那场火灾也不是不知内情,也看到她不顾一切的冲进火海救人,开始时是震惊,他知道她是一个对别人和对自己都很狠的人,却不知道能狠到这样一个……让人觉得愚蠢的地步。

    是的,后来看到她用蛮力去撞击那个死死卡住门的柜子,还是一个燃火的柜子,不停的撞,不停的撞,他脑中反应出的第一个词,就是愚蠢,这天下为什么会有人蠢到去做超出自己能力范围以外的事呢?而且等察觉到自己做不到了,还不懂得放弃,这不叫蠢又叫什么?

    可是直到她终于成功的将那柜子撞开了,他突然又不那么确定了,是巧合吗?或者……她真的愚蠢吗?不,她不愚蠢,不,她还是很愚蠢,只不过她的执着和顽强的毅力,毫无悬念的打败了她的愚蠢,同时也赢得了他的尊敬,再同时,他又想,如果让这样一个人,就那么死了,是不是太可惜了?

    谁想这一念头刚起,身体就有了行动,他不顾司徒他们的阻拦,冲进去救了她,以及她重视的人,也还好他这么做了,不然会后悔一辈子吧?

    其实到现在回想起来,他是否从那时起就对她产生了不一样的感觉呢,具体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大概是一种叫做相信的东西吧,所以她一来到这个地方,他就给了她一座山,是因为他相信她会回他一个惊喜,跟着,他又把招待斡亦剌大汗一行和京官一行,这项看似会一战成名,实则处处暗藏杀机的任务交给了她,因为他相信她能做的很好,而事实也是如此,这让他一次又一次的庆幸救她是值得的,还有,能恋上她,也是值得的。

    陆黎诗望了他一会,下一刻,热吻就情不自JIN的送了过去,一个每每在她境遇最艰难的时候,还愿意向她伸手的人,一次不能代表什么,但次次如此,她还需要说些什么?所有的语言,所以的感觉,所有的爱,都用肢体来回答,也是直到现在,她才意识到,对这个男人的依恋,远比她想象中要来的深厚。

    于她的主动,周飏又岂会拒绝?全情的回应,以至于天蒙蒙亮起,他们依旧在*中,他不准她安然入睡,她亦不想睡。

    “主子,该回王府了。”

    等屋内不再有动静,司徒的声音,适时的从屋外传来。

    彼此互望,沉默数息,周飏不自觉的皱起眉头,想说些什么,倒是陆黎诗先一步微笑道:“回去吧。”

    听到这话,周飏那皱起的眉头,立刻染上了满满的歉意和无可奈何。

    “干嘛用这种表情看着我?人都是你的了,还怕我跑了不成?赶紧回去吧!”陆黎诗懂他的眼神,还是微笑,说完话,就起身穿衣去了。

    穿好衣服,刚准备去拿周飏的衣服,就被他从背后紧紧的抱住,而后在她耳边说道:“阿黎,与周飏拜堂的人是你,与周飏洞房的人是你,所以周飏的妻子,只有你,也只能是你,可明白?”

    陆黎诗侧过头在他脸上轻啄了一下,“我明白的,来,快把衣裳穿好,小心着凉了。”

    周飏没动,就那么抱住她,不知道为什么,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把自己的心意告诉她,也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她真的明白。

    “主子,时辰……真的不早了,咱赶紧回吧。”

    司徒的声音再次传来,这让陆黎诗不得不“板”着脸掰开他的手,继而“板”着脸替他穿好衣裳,也是等穿戴好以后,才又笑道:“回去吧,路上小心。”

    凝望着她的笑颜良久,周飏将所有的情绪化作一声暗叹,又吻了他一会,才肯随司徒而去。

    轻轻推开窗户,透过缝隙朝外看,待到那二人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陆黎诗的视野,她便把窗户完全的敞开来,不止是窗户,连门都大大的敞开了,为什么?因为房里处处弥漫着他和她*过后的味道,她要让这味道消散,她……不能让别人知道他来过。

    回身靠坐在床边欣赏窗外的飘雪,低头又看到那一抹格外刺目的落红,眼神微动,后无言的起身换下褥子,再并着同样落了红的丝质睡衣拿去楼下清洗,当然,下了楼,也把楼下的窗户都打开了,她不是不觉得冷,也不是一味的想快些让那气味消散,只是她想感受这份寒冷,习惯寒冷,尽快的……习惯。

    因着两对新人的婚宴要大摆三天,昨天过了一天,还有两天,黎园山庄依旧热闹非凡,客人是来一批,走一批,走一批,又来一批,不同于第一天,后两天两位新娘子倒是出来见客了,信儿的性子向来活泼,不怕闹,蕊娘的话,就遭罪了,好在陆黎诗一直在旁边护着,也没人敢真的“欺负”她,敬酒什么的,全由陆黎诗挡着,反还喝趴了一堆男子,真真有些女豪杰的气魄。

    三天过去,宾客散了,山庄恢复正常的生意,迪娜也要回斡亦剌了,临走前,想着陆黎诗这次是把太皇妃得罪了个透,担心她不好过,就留了一队武士给她,陆黎诗本想拒绝,后来思量着这段时间确实算是非常时期,也就没推迟了。

    送走迪娜一行,陆逸卓等也要回万荣居了。

    山庄大门口,作为知情者,白怜蕊左看陆逸卓一直望着马车,没动,右看到陆黎诗笑望着他们,也没动,犹豫了会,便低声问她是否一道回去,而陆黎诗的回答也在她预料之中,不回。白怜蕊知道她和陆逸卓还有心结,刚想再劝,就看到陆逸卓只身一人进到了马车内,这个举动一出现,就让其他人意识到了什么,陆黎诗不想大家担心,就先一步笑着赶他们上车,并承诺过几天就回去了,其他人见此,唯有顺着她来,说了几句注意身体的话,就也跟着上车了。

    再说两对新人,信儿是大肚婆,双方都没有家长,自然是跟着回万荣居,有陆宿家的和白怜蕊照顾着,想来大家都会放心。至于李易和蕊娘,则是回了李易自己置办的那处宅子,还把蕊娘的父母接过去一块住,倒也离万荣居不远,彼此都有个照应。

    “小东家,宋夫人已经在女客室等着了,您要过去吗?”等马上走远,站在一边的史亮才对陆黎诗这么说道。

    陆黎诗笑,“嗯,我这就过去了,山庄的事,就交给您了。”

    史亮拱了拱手,沉默了片刻,便又在她越过自己半人的距离后说道:“小东家,您……打算在这里住多久?”

    “再说吧。”陆黎诗知道他这话的含义,也没回身,还是笑着说道,说完就朝着女客室走去。

    史亮望着她离开的背影,暗叹了一声,也就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来到女客室,陆黎诗起先对女工交代了两句,而后上楼进到最里边的贵宾室。

    看到她来,甄芙立刻笑着起身迎了过去,“我说你可真够慢的,要不是夫君一直拉着我逛山庄,三天前我就想来试试了,快快快,咱们躺下聊,躺下聊!”

    陆黎诗望了眼候在门口的女工,然后依言躺下,“我说芙姐姐,你好歹是大户人家的千金,现在又是堂堂将军夫人,什么世面没见过,我这小地方,也值得您这般惦记啊?”

    甄芙舒舒服服的躺好,由着女工替她盖好被子,束好发,后毫不在意的说道:“大家都一样,你少说我,你的事我可是都知道的,像咱们这样的人家,没出嫁以前,只能在家做深闺淑女,出嫁以后吧,倒是随着夫君去过不少地方,这样的地方也不是没有,可没有一家像你家的这般精致,也是你来之前,我才从那位女大夫那知道原来每个人的肌肤情况都是不同的,还有护发、美甲什么的,啧啧,你快说说,你究竟是怎么想到这些的。”

    不待陆黎诗答话,那“女大夫”就先一步不咸不淡的说道:“小东家,全套吗?您这个怎么算?”

    陆黎诗听到这话,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自然是算我的,全套吧,您赶紧的。”

    这些人,熟了之后,还真是没一个人怕她了,瞧瞧,这是对东家说话的态度么?

    “女大夫”依旧不咸不淡道:“您那是什么表情,我这不是按规矩办事么,得,冰儿,干活吧。”

    她们的对话内容让甄芙大感兴趣,不由侧过身撑着头说道:“你们在说什么呢,什么你这个怎么算?”

    陆黎诗笑着摇了摇头,“她呀,在说替我做脸怎么收钱呢,芙姐姐你瞧,我这个小东家当的多委屈,谁都不尊重我呢,不过她就是这个性子,本事倒是一等一的。”

    甄芙想了想,点点头,后又笑道:“那倒是,刚刚和她聊了许多,看得出她医术不错,我的一些小毛病,她都瞧出来了,比我家的大夫还瞧得准呢,我说,‘鬼手公子’就算了,这位也是个厉害的,你究竟从哪找来的这么些能人志士?”

    陆黎诗瞥了她一眼,“芙姐姐这是打算挖墙脚么?”

    甄芙微微一愣,继而给气乐了,将帕子揉成一团就向她砸去,“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是这样的人么!不过说真的,你们的感情真好,别身在福中不知福,我要有个敢这么和我说话的朋友,不知道多高兴呢。”

    陆黎诗叹气,“得了吧,芙姐姐才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要多几个她这样不省心的,我不知道要少活多少年呢。”

    “那也是你惯的呀,再说了,人活一世,怎么快活怎么来,有一票能和你并肩作战的知己,少活几年又何妨?”甄芙冲着她眨了眨眼,重新平躺好,又接着说道:“对了,她说的全套是什么意思?”

    陆黎诗想想也是,后听到她这么问,便答道:“所谓的全套,就是洁面,敷脸,艾灸,护发,美甲,再加上全身的精油按摩。一般来说,愿意做全套的人很少,通常就是面部护理加手部护理,当然,芙姐姐来了,自然要用最好的来招待啊。”

    听到这话,甄芙很是受用的点了点头,“就你会说话,那全套做下来,岂不是要花许多时间?”

    陆黎诗挑了挑眉,“怎么,芙姐姐很赶时间么?”

    甄芙一噎,“倒也不是,哎,算了,难得享受一番,且让他一个人多玩会就是了。”

    陆黎诗这才听明白她是担心自家夫君久等,反正这两位感情很好,想来宋时扬也不会为这个生气,就也没再说什么。

    突然想到什么,甄芙又道:“阿黎,这次借着我夫君年休,我们也没什么事情要做,就在你这呆个十天半个月的,你不会介意的吧?”

    陆黎诗微微一愣,等反应过来她真正的意思,不由感激的笑了笑,“谈何介意,能让宋大哥和芙姐姐看上眼,黎园山庄自然是欢迎的,只是芙姐姐不想念孩子们吗?”

    她知道他们明则是度假,实际上是想留下来护着她,有他们在,太皇妃多少会顾虑些,对于这份用心,她又如何不感激?

    说到孩子,甄芙脸上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为人母的柔情,偏偏硬着嘴皮子道:“就那两个小家伙,正是嫌死狗的年纪,每天闹得人不得安宁,离个两天倒清净了。”

    陆黎诗笑,“可是怎么办呢,听到芙姐姐有一双聪明伶俐的小儿女,我很想见见呢,要不我去求宋大哥把孩子们接过来?”

    哪有做母亲的不想念孩子的,她很清楚芙姐姐是担心孩子的安危,不让孩子们来,大概也是他夫妻二人商量后的结果。但是现在黎园山庄有宋时扬的护卫在,有斡亦剌的武士在,还有周飏的暗卫在,只要太皇妃不是太蠢,应该不会把两个孩子怎么样,而她之所以不愿意回万荣居,也是不想阿爹他们跟着她身处危险当中。

    果然,甄芙一听到这话就忍不住坐起身来,可是一个女工正在替她护理秀发,她突然这么一动,那女工即便反应再快,也多少扯到了她。

    “哎哟!”

    “宋夫人息怒,小的……小的不是有心的,伤到宋夫人,还请夫人饶命!”

    “没事没事,起来吧。”甄芙哪还有心思在乎那些,很爽快的摆摆手,后对陆黎诗道:“你说真的?”

    陆黎诗本还有些担心她有没有伤着,见她如此,便又笑道:“自然,自宋大哥和芙姐姐赏脸参加婚宴后,同芙姐姐交好了,理应请二位多住些时日的,倒让芙姐姐先开了口,所以再请孩子们过来玩,不是很正常的么?”

    甄芙心中一喜,却故作平静道:“既然是你的心意,那我也不好拒绝,等我们做完了,就过去找他。嗯,你们继续,继续!”

    陆黎诗点点头,“好。”

    接下来,两女一边惬意的享受着全套的护理,一边天南地北的闲聊着,悦耳的娇笑声,时不时的从屋内传出,倒是给这寒冬腊月带来了一分暖意。

    隔天正午,当陆黎诗陪同宋时扬夫妇围坐在桌前准备吃火锅的时候,就从门外传来了两道稚嫩的童声。

    “父亲!母亲!”

    “阿爹!娘亲!”

    这两道声音一出,桌前的三位立刻朝门口看去,就看到两个裹着小小披风的小小人儿,迈着小小的腿,蹭蹭蹭的往这边跑,惹得三个大人都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其中最开心的莫过于甄芙,不等两个小儿近前,她就先一步蹲下身迎他们,再等抱住了两个小家伙,就一人脸上亲了一口,“真是的,都多大了,还这般毛毛躁躁的,特别是你这丫头,半点淑女样没有,待会你阿爹要教训你,娘亲可不替你说话!”

    “娘亲坏,阿爹才不会教训曦儿呢,对吧阿爹?咦?这位是……”小丫头承袭了父亲的骄傲,扬起小下巴就还起嘴来,说着就望向自己的阿爹,然这一望却看到了旁边的一位从没有见过的女子。

    甄芙见他们发现了人,便起身牵着他们走向陆黎诗,“来,飞儿,曦儿,这位是娘亲的义妹,快叫姨姨。”

    这话一出,陆黎诗下意识的看向甄芙,甄芙冲着她眨了眨眼,什么也没说,又看向宋时扬,宋时扬但笑不语,于此,她唯有感激的回以一笑。

    “外甥宋飞,见过姨姨。”宋飞听母亲这么说,便上前一步行礼道,姿势标准,表情严肃,看得出宋时扬平日没少管教这个孩子,从另一方面也看得出他很受宋时扬的器重。

    陆黎诗先朝着一边的女工使了个颜色,待到那女工拿出两个托盘出来,她才取过其中一个托盘上的东西递给宋飞,“乖,姨姨第一次见到飞儿,也不知道飞儿欢喜什么,这是一把黑竹制成的短剑,就送给飞儿玩吧。”

    “这把短剑飞儿很是欢喜,飞儿谢过姨姨!”宋飞一看到那把短剑,眼睛都亮了起来,想伸手接,但又怕父亲不准,瞟向父亲,等得到了父亲的允许,才欢欢喜喜的接了过来,当然,这次喊姨姨,就显得亲热多了。

    他自幼跟在父亲身边,每每看到父亲练剑的模样,都激动得不行,后来父亲知道他喜欢练剑,也有教他,可娘亲担心他小,怕他伤到自己,不让他碰真剑,父亲就给他做了一把木剑,然木剑就是木剑,轻不说,攻击力也不够,不像这把黑竹剑,重量够了,任性和攻击力也快赶上了真剑,叫他如何不欢喜?

    陆黎诗笑着拍了拍他的头,“飞儿欢喜就好,不用谢。”

    “哥哥不要乱叫,姨姨长的像姐姐,该叫姨姨姐姐才是!”宋曦儿这颠三倒四的话一出,逗乐了一屋子大人。

    甄芙没好气的点了点她的额头,“什么话,姨姨是娘亲的义妹,你叫姨姨姐姐,那管娘亲叫什么?”

    宋曦儿歪着脑袋望了望自己的娘亲,似觉得娘亲的话有道理,最后咬了小嘴唇“妥协”道:“那好吧,外甥女曦儿,见过姨姨。”

    陆黎诗哪里会不知道这小家伙的心思,也不介意,笑着从另外一个托盘上取了物价递给她,“曦儿乖,同飞儿一样,姨姨不知道曦儿欢喜什么,这套衣裳曦儿瞧着可欢喜?”

    随着她把衣裳展开对着宋曦儿的身子比对着,宋曦儿是越瞧越欢喜,“哇,这衣裳好漂亮,曦儿好欢喜!娘亲娘亲,曦儿可不可以现在就去换上?”

    “这……”甄芙瞧着也是满意的,但这丫头说现在就要去换上,未免太失礼了,也太丢人,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难道第一次送礼就合了心意,吉儿,快带小姐去换衣裳,记得房里多添些炭盆,可别让小姐着了凉。”陆黎诗握了握甄芙的手,后对着一边的女工说道。

    “你呀,夫君总说我太宠孩子,你倒好,第一次见她就这般宠着,你等着吧,往后她要来往你这跑,可别怨我!得,你们几个陪着一起去吧。”甄芙实在拿这个小家伙一点办法没有,唯有叹气,后面的话自然是对着自家的侍女说的。

    瞧着女儿高高兴兴的去换衣裳,又瞧见儿子望着黑竹剑傻乐,想到什么,甄芙便拿眼横着她,“老实交代,这两个是怎么回事?怎么就猜到两个小家伙会喜欢?”

    陆黎诗笑着眨了眨眼,“这多亏了阿姐啊!”

    甄芙一时没反应过来,不由得看向自家夫君,宋时扬则笑着摇了摇头,“夫人,你别忘了咱们这义妹是做什么的,和她说话啊,仔细把自己卖了,还得帮着数钱呢。”

    陆黎诗摊手,“宋大哥,不待这么拆台的,卖什么也不能卖了自家阿姐啊!”

    宋时扬又笑,“那可说不一定哦,倒不是你真有那么黑心,只能说你家阿姐人太单纯,不然又岂会被我拐走?”

    甄芙来回看了看他们,终于会过意来,不由“老”脸一红,“你才单纯!我那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好不好!我说阿黎,敢情昨个你是套了我一天的话啊?亏得我对你掏心掏肺,你你你……”

    陆黎诗赶紧求饶:“好了,我错了还不行么?再说了,又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且念在我一番心意,只要飞儿和曦儿欢喜,不就好了么?芙姐姐就不要同我计较了嘛!”

    甄芙还想再说些什么,就见宋曦儿换好衣裳从楼上下来了,众人的目光也随之移到了她的身上。

    陆黎诗送的是一套丝质的骑束装,所谓的骑术装,就是紧袖口,紧裤口,无裙,无长摆,方便活动的上下套装,也可以当做练功服来穿。

    因着头一天从甄芙那里套来的话,知道宋曦儿从小就崇拜宋时扬和宋飞,看到宋时扬教宋飞练剑,更是羡慕的不得了,可甄芙一直把小女儿当公主来养,给她的衣裳全是漂亮的裙装,压根不让她拿剑,某次宋曦儿偷穿哥哥的练功服,还被甄芙罚默了一天的书,但是即便如此,小丫头骨子里的英雄儿女气概丝毫没有消失,偷穿练功服的次数是越来越多,久而久之,甄芙也懒得管了,只要她不闹出大动静就行。

    “阿姐你瞧,曦儿像不像个小女侠?”看到这身装扮的宋曦儿,陆黎诗情不自JIN的挽住了甄芙的手。

    说实话,虽然宋曦儿的容貌结合了爹娘的优点,但她的眉毛更像父亲一些,穿上这身俏皮又不失端庄,干练又不觉单调的衣裳,更是将她骨子里透露的英气展现的淋漓尽致。

    宋曦儿本还有些怯怯的,听到这话,就大胆的抢过宋飞手上的那把黑竹剑,后走向宋时扬,还甩了个漂亮的剑花,“阿爹,曦儿穿这打扮好看吗?”

    “自然是好看的。”宋时扬从不反对女儿习武,要不是碍着自家夫人,他早就让曦儿和飞儿一道练功了,这会瞧着,倒还真像那么回事。

    宋曦儿暗喜,又走向甄芙,“娘亲,好看吗?”

    甄芙宠溺的替她紧了紧领口,“我们家曦儿当然好看啊!”

    宋曦儿趁机提要求,“那曦儿以后可以经常穿吗?可以穿着和哥哥一起练功吗?”

    甄芙没好气的戳了戳她的脑门子,“一码归一码,想穿就穿,至于练功,哼哼,到时候再说吧。”

    昨天和阿黎聊到过关于曦儿好动的事,她其实不太满意那丫头过于好动,一点也不像曦儿的堂姐堂妹们那么温顺,但阿黎说为什么要一样呢,孩子的性子摆在那里,与其一味的反对,不如顺着孩子自己的喜好来,能不能成事,还得看孩子自己,只要父母正确的引导,一般都不会有大问题。

    她当时只道是阿黎善意的安慰,可谁想直到阿黎把衣裳送给曦儿,她才确定她是认真的,于此,她才真的正视起这个问题来,哎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既然喜欢,就随她吧,总之本性没有养成偏差就够了。

    “曦儿就知道娘亲对曦儿最好了!谢谢娘亲!”宋曦儿很聪明,一听就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似觉得还不满意,又跑去宋飞那边,“哥哥,曦儿好看吗?”

    宋飞像个小大人似的点点头,“好看的,妹妹穿什么都看。”

    宋曦儿鬼灵精的冲着哥哥挤了挤眼,最后走向陆黎诗,“姨姨,曦儿好欢喜好欢喜这身衣裳,谢谢姨姨,往后姨姨会再送这样的衣裳给曦儿吗?”

    陆黎诗笑,“当然啦,只要曦儿欢喜,往后每年姨姨都让人做这样的衣裳送给曦儿,可好?”

    宋曦儿闻言大喜,继而惦着小脚抱住了她,“谢谢姨姨!姨姨最好了!和娘亲一样好!”

    甄芙听到这话,哭笑不得,也不待陆黎诗接话,就先一步把她拎去饭桌旁,“你真是越大越回去了啊,还学会向姨姨掏东西了?知道害臊两个字怎么写么?”

    宋曦儿毫不示弱,“娘亲!姨姨欢喜曦儿,才不会介意那些呢!曦儿也欢喜姨姨,等曦儿长大了,好好孝顺姨姨就是了嘛!”

    “嗯,飞儿也欢喜姨姨,等飞儿长大了,也会孝顺姨姨的!”宋飞知道每次妹妹惹娘亲不高兴了,娘亲才会这么拎着妹妹,就赶紧过去帮腔,两个小家伙倒是兄妹情深。

    “好了好了,就算曦儿不这么说,我这个做姨姨的,也得表示点什么吧?阿姐快坐下吃饭吧,宋大哥也坐,还有飞儿曦儿也是,坐姨姨旁边可好?”陆黎诗走过去做“和事老”,说着还向两个小家伙招了招手。

    两个小家伙反应很快,知道这位新姨姨可以当他们的“盾牌”,二话不说就跑去了她身边,见此,那夫妻二人唯有相视一笑,后跟着入座了。

    吃完火锅,宋曦儿不知道从哪里知道新姨姨有一匹汗血宝马养在这里,就缠着她要去看,宋飞听到后,也一脸殷切的望着她,陆黎诗无法,只能带着这一家子一道去她私人的马厩。

    她的这匹马叫踏雪,虽然是匹母马,但毕竟是品种优良的汗血马,性子难免裂了些,她训了很久才让踏雪听话,然则,宋曦儿一看到这匹通体奶白,无一丝杂毛,且光顺得发亮的马儿,就情不自JIN的想伸手去摸它。

    陆黎诗自然挡住了她,后牵着她的小手走向饲料槽那边,“曦儿,飞儿,马呢,是这世上最聪明的动物,越好的马,就越是懂得人性,所以踏雪和人一样,遇到生人,会不安,会焦虑,遇到熟人,才会放心,才会亲进。来,咱们先送喂食开始,让踏雪熟悉了你们的气味,才会慢慢的对你们放下戒心。”

    “是这样啊!”两个小家伙似懂非懂,倒也很听话的去取了饲料。

    “果然是一匹好马,只是没想到阿黎会如此懂马,甚至比我手下的那帮家伙还懂呢。”这话出自宋时扬,常年与马为伍的人听不出门道来?如此,对陆黎诗的欣赏就更上了一层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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