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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齐名并列的高手申甫还敢如此托大自负不成?

    申甫冷笑道:“魏兄小心了。”光华电掣虹飞,右手长剑已连攻了三招,这三招当真使得辛辣奇诡之至,慑人心胆,确是一代剑家的气度手法。

    不过他每一招都是在最后关头之际突然撤回。以他剑招的迅快,功力之深厚,若是当真放尽出手,魏一峰似是难以幸免。可是他偏偏在紧要关头撤回招数,使得在场的大行家们都感到迷惑不解。

    钦昌国师低声道:“洒家虽是不知魏老先生有什么绝艺,但照这等情形看来,对方好像甚是忌惮,一心想勾引魏老先生露出绝艺,想来这古怪定是在双袖之内。”

    朴日升低声道:“不错,家师叔袖内双手已戴上手套,这对手套乃是用千载玄蛔之皮制成,不畏任何锋刃,乃是件宝物。他必须一出手就夺过敌人之剑,是以故意让敌人攻人,拼着略伤也得夺过敌剑。”

    钦昌国师颔首道:“原来如此,无怪对方申老施主好多次明明可以得手,偏又自行撤回招数,敢情他已知令师叔的秘技,因此若非到了能够一举毙敌的关头,决不贪功轻进,免得长剑被夺。”

    朴日升道:“正是如此”陡然间勾起忧色,又道:“那位前辈的剑术真有出神入化之功,他右手的长剑固然已是举世罕俦,不易抵敌。而他左手和腰囊中的了共五口短剑瞧来更是凶毒难当。”

    钦昌国师缓缓道:“不错,他左手的五口短剑不发则已,一旦使用,势必凶毒莫当。朴国舅可曾听说过他这几口短剑如何使用的么?”

    朴日升忧色更浓,摇头道:“本爵从未听人说过,想必他向来不施展则已,一使出来就能制敌死命,是以至今尚无人得知。”

    钦昌国师道:“若是如此,洒家反而有点意见可以贡献令师叔参考。”他那对深邃的眼睛中闪动出智慧之光。这种博学渊闻的智者哲人的气质,比之薛飞光那种精灵机变完全不同。

    他的智慧还有一种深厚扎实的力量,能够创造出惊人的果实,不似薛飞光的聪明机变,只能利用情势巧施妙计,以解决一时的危机。

    朴日升肃然道:“便请国师指点。”

    钦昌道:“对方这五口短剑的威力定必是在于飞出伤人的手法上。武功之道虽是千变万化,但仍然须从一个根底衍生,所谓万变不离其宗便是此意。我们假设他能够参用各种暗器的特异手法掷出伤人,但这种种手法都难不住令师叔,只有一个诀窍使人感到无计可施,即是在这五口飞剑之中掺以阵法,另具生克变化之妙,才能击败一流高手。”

    朴日升矍然道:“国师此言有如当头棒喝,果然是卓绝之见。”

    正在说时,那千手剑魔申甫剑法渐见凌厉,长短剑交互攻守,变化无方,使人目力眩,不愧有剑魔之称。

    魏一峰被他越迫越紧,到底忍熬不住而出掌抵挡。他双掌已变了颜色,漆黑得发亮。在剑光中硬攫硬夺,加上他的独门借力发招的武功甚是精妙,顷刻之间已扳回劣势,甚且大有取胜之望。

    钦昌喇嘛定睛瞧了一阵,才道:“对方以飞剑结阵的绝技尚未使出,想是等候时机,令师叔只要一时大意,就十分可虑。”

    朴日升道:“请国师速速把对方秘技详情赐告,本爵自有应付之法。”

    钦昌道:“洒家的大胆假想是对方一旦跃出圈外,便是猛下毒手之时,他一定是以回力手发出三剑,绕过敌人,分从三面兜回来进攻。加上正面发出的两剑,按照五星运行的角度方法,配合时间的快慢,结成一个威力无匹的剑阵。”

    朴日升略一沉吟,说道:“本爵至今才想得通其中奥妙,敢情任何阵法若是须得有人参加,便须事先防范被敌人反击的空隙,这一来许多毒着就不能使出。眼下这飞剑结阵之法因不须提防反击,可以能够极尽凶毒之能事,为一宗绝学。”

    钦昌道:“正是如此,现在就须凭仗国舅的机智把这个猜测透露给令师叔。那五星运行之时有一定的路线,略一推究,就可以找到逃生的空隙了。”

    在目下这等情势之下,朴日升实在无法把消息通传与魏一峰。但他若是办不到的话,那申甫的飞剑结阵绝技定能当场挫败魏一峰,轻则受伤,重则丧命。此事非同小可,他一定要办到。

    钦昌喇嘛宽阔的额上现出几条皱纹,说道:“善哉,善哉,国舅你须得三思而行,须知洒家那一番话尚是推测之言,未必说得中。”言下之意,似是已想出朴日升准备用什么法子替魏一峰解围。

    朴日升微微一笑,道:“我意已决,国师尽管宽心,拭目以观。”他突然大步走出。

    对面的辛黑姑喝道:“朴日升,你干什么?”她见他威风凛凛的大步出场,威猛而又十分潇洒,不禁心中一阵微颤,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朴日升停步道:“辛姑娘放心,本人不是言而无信之徒,难道会趁机出手帮助家师叔不成?”他的目光恰好跟她相触,辛黑姑身子轻轻一震,便不言不语。

    辛无痕道:“你纵然是不会插手帮助魏一峰,也不该走近战圈。”

    朴日升拱手道:“晚辈有意请申老前辈指教一个回合,那就是说只想见识他的五口短剑的绝技,辛仙子如肯允许代问一下他的意思,感激不尽。”

    原来他晓得无法把消息透露给师叔,当即决定亲自上去接这一场。倘若申甫的飞剑另有妙着,自不免是一场杀身之厄。

    辛无痕大感兴趣,道:“你可听人说过他五口短剑如何施展的么?”

    朴日升摇头道:“从来未听人说过。”

    辛无痕道:“那么我劝你还是不要逞强的好。”

    朴日升淡淡一笑,道:“但晚辈却还有这一点自信,胆敢接下申前辈这一回合?”

    辛无痕不再多论,向申甫说道:“你听见了没有?准不准他出手代接这一回合。”

    申甫骤然间射出无数剑光,迫退对手,迅即跃出圈外,傲然道:“这又有何不可,只便宜了老魏。”

    魏一峰冷冷道:“笑话,谁还怕你。”说时,朴日升已走近师叔身边,低声说道:“小侄已与钦昌国师商妥,望师叔且忍一忍心中气恼。”

    魏一峰一向十分信服钦昌之智,心想这内中必有深意,且忍一忍也好。便道:“好吧,但你须得多加小心。”

    朴日升道:“小侄省得。”魏一峰便退开一旁,场中便剩下申、朴二人,相距两丈左右。

    申甫道:“你年纪轻轻的人,定要上场送死,那也是命中注定,莫怪老夫手毒。”

    朴日升笑一笑,道:“前辈尽管全力施为。”

    申甫傲然长笑数声,说道:“老夫这五口短剑向来不能全发,一发便须见血才能回囊。

    现下打算以飞剑之法发出五剑,你若是躲得过这五剑,便算我功夫尚未到家。我已声明如上,你快快准备。”

    朴日升抱拳道:“晚辈己准备好啦!”但见他双手掌背上金光闪耀,原来各有一块金叶盖在掌背,大小相等,若不是抱拳相向,一时真不易察觉他手背上多了两块金叶。

    这朴日升乃是先天无极派传人,向来以双掌出斗,若用兵器反而减损威力,这两块金叶覆盖在掌背,既不妨碍掌指发力使劲,碰上锋快兵刃之时也可以用掌背硬架,确是十分有用。

    他自从出道以来,从未使用过这一对紫金叶,今日这是第一次使用,可见得他对申甫何等重视。

    申甫提聚全身功力,扬手掷出短剑,破空向朴日升头顶数尺高处电射而去。紧接着一连又掷出两剑,一左一右,都分开甚远,即使是不懂武功之人,也能够瞧出这先后三剑决计戳不到自己身上。申甫连发三剑之后,便把余下的两剑一同取在手中备用。

    那三柄短剑破空飞去之时,发出异乎寻常的嘶风之声,一听而知这千手剑魔申甫功力深厚无比。

    在场的高手们眼看那三柄短剑完全落空,都大为诧异。他们自然晓得申甫不是没有准头,发剑皆歪,但大家不明白他为何故意打空?

    这原是弹指间之事,那三口短剑分向三个不同的方向飞出四丈左右,簌然间都旋身改变方向,一同向朴日升攒射而去,变成从三个不同方位向朴日升攻袭。

    申甫紧接着先后掷出手中两剑,但见虹飞电射,道道光华同时进攻当中的朴日升。

    朴日升一直没有理会背后及左右两侧掉头射来的三剑,一味盯视着申甫手中两剑。到他两剑先后出手之时,突然间迅如电光石火般左跨一步,右退半步,前踏一步,连退两步等等,霎时间在两尺方圆之内连接换了好几个方位。

    说也奇怪,他每移动一下之时,便恰好有一柄短剑擦身掠过。而他竟是按着次序在刹那间先后闪过五剑,其中间不容发,只要行动慢了一点或是错了数寸方位,就难逃飞剑刺体之厄。

    旁人瞧来但见他在五把飞剑交织的网中闪来闪去,一一避过,极是干脆俐落,毫不拖泥带水,当真是十分好看,而又瞧得出奇险元比。

    众人顿时大声喝采鼓掌,连辛无痕也不住地点头。申甫有点目瞪口呆的样子,凝立不动。

    一阵微风拂过,朴日升但觉背脊凉沁沁的,原来已出了一身冷汗。

    要知他接下申甫这一场“飞剑结阵”的功夫,看上去似是十分容易,其实凶险无比。莫说是申甫未必是按照五星躔度发出飞剑,纵然乃是如此,他当时只须略为改动一下手法,又或是他朴日升踏步走位之时出了丝毫错误,便有杀身之厄。

    是以他这一场宛如到鬼门关转回来一般,险不可言。以他这等胆色气度之士,仍不免出了一身冷汗。

    千手剑魔申甫万万想不到自己多年苦练成功的“飞剑结阵”竟被朴日升轻轻易易就破去,心中又是惊恐,又是佩服。他随即退到辛无痕身边,道:“这正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我已不行啦!”

    此话说得声音不低,人人听见,魏一峰接口道:“申兄说得不错,刚才若是兄弟上场的话,定难破得申兄这一手奇功秘艺,瞧来还是年轻一辈强胜过我们了。”

    朴日升在场中仍不退下,目光不时掠过辛黑姑和遁天子。他瞧看遁天子之故便因早先说过要夺他手中之剑,所以表示挑战之意。至于瞧看辛黑姑的原因,便是她自从辛无痕出现之后,便从清秀美貌少女变成艳丽的面貌。

    她曾在众人面前出现三个面貌是一丑二美,而二美之中一清一艳,迥然不同。

    朴日升却很喜爱她这副艳丽的面貌,是以目光时时溜过她的面庞,心想她在母亲面前定必是用真正面目,可见得此是她的真面貌。

    辛无痕一一看在眼内,她先向申甫说道:“我倒不服气你说的话,这些年轻一辈还须再过二十年,才轮到他们称霸武林,眼下仍然强不过我们老一辈的。”

    她的目光落在遁天子面上,说道:“遁天子,那朴日升有意跟你斗上一场,你怎么说?”

    遁天子沉吟一下,道:“山人情愿暂时示弱,不想出手。”

    朴日升朗声笑道:“道长若是不敢出手,只怕从今以后,阴山派再无出头之日。”他这话说得很重,遁天子面皮再厚,也不能咽下。要知朴日升如此地迫他动手之故,前文已经交待过,便是想略略拖延时间,待得己方之人全部准备妥当,这才突然呼啸逃走。辛无痕不知云秋心业已不在室内,定然想不到他们有此一着。此是唯一化解今日这场大祸之法。其次,朴日升雄心万丈,有意成天下武林第一人,是以今日之战中,若能多杀一人,便减去日后一个大敌。

    遁天子沉声道:“山人如若出手,辛仙子须得说一句话才行。”

    辛无痕大感希奇,道:“什么话?”

    遁天子道:“朴日升于今日之战中若是夺不去这口‘毒蛇信’,此剑便如由辛仙子赠与山人,旁人不得再行觊觑夺取。”

    辛无痕微微一笑,心想我若是答应他这话,将来就得负责保护他了,这如何使得?原来辛无痕深知此剑于阴山剑派关系万分重大,以遁天子这等功力,得到此剑,再过个三年两载,说不定变成天下无敌之人。她焉肯让他捡去这等便宜?

    她正自沉吟未答,遁天子移到她身边,轻轻道:“山人甘愿此生效忠仙子,仙子怎么说?”

    辛无痕回心一想,这遁天子纵然凭此剑之力成为无敌高手,但自己的轻功和各种秘艺甚多,若然当真要取他性命,仍然不是办不到之事。

    当下点点头道:“好吧,你且立个毒誓。”

    遁天子道:“山人如若有违斯言,日后当遭粉身碎骨之劫,尸体不存,天地共鉴。”

    辛无痕使大声道:“很好,朴日升你这一回若是不能奈何遁天子,以后谁也不得夺取遁天子手中之剑。”

    遁天子心中大喜,缓步走出,暗忖这一战之后虽是被旁的高手窥出不少破绽,但只要有辛无痕庇护,一两个月后就可以练到身剑合一的地步,其时莫说别人,即使是辛无痕出手也不必害怕。

    不过他也晓得这一战凶险无比,朴日升的武功机智当世之间罕有敌手,这一关实是不容易熬过。

    两人在场中一站,群雄无不屏息噤声,等瞧这一场惊险无比之战。

    朴日升拱手道:“道长得到此剑,本是极为匹配应该之事。可是目下形势所迫,道长若是持有此剑,我们这一方多几分威胁,是以口出狂言,把道长激出,试图一逞,还望道长见谅。”

    遁天子道:“朴兄好说了,山人得此机会,出手会一会时下名家,正是所愿。”

    朴日升想起一事,便道:“这一战有生死之险,本爵记起一两件事,须得回去交待一下。”

    这好像是既以生死相拼,便须预先交待遗言,遁天子甚感得意,道:“朴兄尽管请。”

    朴日升大步回到钦昌和魏一峰身边,钦昌国师眼中闪耀智慧的光芒,说道:“毒蛇信乃是高丽国宝,阴山剑派在中土自成一家,两者本无关联,只因阴山派武功恰与此剑奇异威力巧合,是以有化腐朽为神奇之力,但时日尚短,谅他使用此剑之时,必有破绽。”

    这几句话听起来好像甚是空泛,但其实乃是制敌的关键,除非钦昌国师这等智慧如海之士,谁也推论不出这等重要原则。

    朴日升拱手道:“多谢国师指教。”

    钦昌又道:“依洒家愚见,国舅如若不能在五十招之内取胜,最好停手罢战,以免对方既摸熟了国舅精妙手法,异日相逢,便极是危险。再者继续交手的话,等如帮助对方练剑,得以速成几倍。”

    朴日升说声:“承教了!”转身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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