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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淳晓得传声交谈全被札特听去,昂然应道:“自然是真的啦!”

    褚胖子笑声一收,侧眼瞧看裴淳的手铐,好像他也听到裴淳他们的传声交谈一般。

    札特道:“你是赵云坡老施主的传人,非是信口开河之辈,洒家倒要请教请教,你怎生毁得了洒家这副手铐?”

    裴淳迟疑一下,道:“在下可以借一件神兵利器毁此手铐。”

    札特摇头道:“能够毁去洒家这副手铐的神兵利器,只怕世间上不易找到,你不信的话,可用商公直的七宝诛心剑试一试。”

    褚胖子诧异地哦了一声,道:“七宝诛心剑?那不是商公直心爱之物?他怎肯送人?”

    他停歇一下,接着又道“在下数年前见过他一面,若不是我跑得快,差一点就被他害死,此人厉害厉害”他边说边摇头,表示十分佩服商公直的诡诈狡计。

    裴淳不能不信札特的话,当下问道:“这么说来,五异剑之一也不能毁此手铐了?”

    众人无不听过武林五异剑的传说,金笛书生彭逸大声道:“你的宝物可真不少,五异剑竟也落在你手中?”

    札特说道:“五异剑乃是武林重宝,形状奇特大异常剑,俱是海外流传到中土的神物利器。尝闻长老传说,敝宗的降魔护法至宝‘聚星吸铁’流入中土,后来变成五异剑之一,只不知裴施主所见的五异剑是哪一口?”

    裴淳摇头道:“不是‘聚星吸铁’,是‘毒蛇信’,实不相瞒,那五异剑在下只知总名,至于每一口的名称,在下根本不知!”

    金元山道:“老夫也只知五异剑中有一口是‘毒蛇信’,那本是敝国无上利器,后来为奸人窃走,落在中土”他的话声一顿,面上微微透出兴奋之色,道:“这口‘毒蛇信’在谁人之手?若是在你手中,老夫愿以高价换回此宝!”

    裴淳摇头道:“恕在下不能奉告,但此剑却不是落在我的手中。”

    札特失望地吁口气,说道:“金老师比洒家幸运得多,目下虽是暂时不知异剑下落,但终久会出现于武林。洒家可以想像得到,金老师取回贵国重宝,带返高丽之时,当受国人无限崇敬”言下之间,已流露出他若是得回“聚星吸铁”携返西藏,亦能得到密宗上下尊崇敬爱。

    褚胖子笑道:“大师何须空生羡艳之心,在下感你指点明路,不妨讲出一个秘密。那就是五异剑在数百年前,落在中土一位大剑客手中,到这位剑客逝世之后,五异剑同时消匿不见,从此武林中只剩下传说而已,据在下所知,这五异剑被那位大剑客分藏在天下五处诡秘奇险的地方,只要一剑出世,其余四剑也将相继出世,那是因为这五异剑互有线索,可供追查之故,是以大师不必失望”众人这时对他刮目相看,暗念他既能晓得这等武林秘密,定然也不是等闲之辈。

    李不净把天下武林高手想了一遍,想不出竟有一个姓褚的,正在讶疑,那褚胖子又发出一阵震耳的长笑声,李不净斗然大悟,说道:“施主敢是九州笑星褚扬?”

    褚胖子点点头,道:“不错,就是区区在下。”

    札特大喇嘛虽然不是久驻中原,但对中土的高手向来极是留意,听得此人就是九州笑星褚扬,心中微感凛惕,道:“洒家久仰褚施主大名,那一年褚施主驾临前后藏,适值洒家赴天竺,是以无缘得晤,今日在此地相逢,幸何如之。”

    金元山却瞪大一双眼睛,从上到下的打量褚扬,褚扬先向札特拱手说声不敢,接着望住金元山,嘻嘻笑道:“金老师如此瞧看在下,敢是有话要指教?”

    金元山双眉一皱,走到褚扬面前五尺左右,站定身子,突然间张口吐出一股火焰,长达六七尺,向褚扬面前激射而去。

    火光一现,虽是远隔数丈之人,也感到炎热迫人,札特、彭逸二人见金元山猛下煞手,都不明其故。不过他们也不出声多事,心想这褚扬出现得甚是可疑,金元山这一口火若是烧死了他,倒也省事。

    九州笑星褚扬口中嘻哈之声不绝,胖大的肚皮上却喷出一股白雾,这股白雾喷到面门那么高,然后散开飘坠,白蒙蒙的一片水雾,甚是好看。

    他肚皮上喷出白雾之际,对方那股火焰已经喷溅到他面前,只见猛劲的火柱没入白雾之内,登时消失无踪。

    众人这时才晓得金元山猛下煞手之故,为的是知道这九州笑星褚扬,练有破他火器之法,特意出手一试。

    褚扬口中笑声不绝,一边叫道:“金老兄怎拿火器来开玩笑?须知水火无情,万一兄弟招架不住,如何是好?”他又笑又说,肚皮上的白雾喷个不停,好像肚皮内装盛的全是这白雾,不虞匮乏一般。

    金元山怒喝道:“你到高丽连杀老夫一位师弟及两名弟子,此仇深如大海,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喝声一停,大袖飘飞中,两只手掌连搓,喷溅出无数火星,这些火星极似是烧炭时爆出火星,宛如放烟花一般喷得满天皆是,笼罩住褚扬身形,缓缓落下。

    千百点火星落在白雾中的便熄灭不见,落在四周的却依然红光闪闪,不曾熄掉。

    眨眼之中,在褚扬四周,已积下一圈火星堆成的圈了,观战的四人离那褚扬都是三丈左右,此时彭逸、李不净二人首先感到奇热难当,不觉得向后退开数步。

    札特明知裴淳有抵抗高热的特别能耐,但他身为当世间一流高手,裴淳不退,他也不能后退。

    片刻间那一圈火星最上面冒出白色的火焰,褚扬身体四周的水雾登时显得稀落许多,仿佛水气被这高热之火烧干了不少。

    裴淳大声问道:“褚大哥,你可抵挡得住他的火功?”褚扬突然爆发出响亮震耳的笑声,这阵笑声不但响彻四山,连那一圈白火也似是被声音压低了不少。众人见了这才晓得,褚扬的笑声别具一功,内中还有种种妙用。

    他笑声一起,肚皮上喷出的白雾就浓密得多。李、彭二人当那火星圈上白焰一起之际,已觉得烤热难耐,正要再退,褚扬笑声一发,登时又感到热气稍减,这才能站在原地不动。

    附近五丈以内的树木都发出烤焦的气味,褚扬笑声渐渐低弱,同时说道:“兄弟幸而结识了水晶洞府主人,承他传以该府‘白龙绕身’的防身绝技,那年到高丽国去,才不致惨死在异国,金兄若是仗恃霸道火器,视人命如草芥,兄弟说不得要当真出手了!”

    金元山怒喝道:“出手就出手,谁还怕你不成?”说完,口喷出一道蓝色的火焰,阵阵臭气随风弥漫开去。

    众人都怕这臭气有毒,无不屏忍呼吸,并且向后退开,只有裴淳仍然站着不动,札特也不便后退,暗喑瞪裴淳一眼。此时李不净既想趁机逃离此地,找个地方调息养伤,但又想到褚扬既是与金元山拚搏,则此人可能变成札特他们的对头,若是一走,则褚扬势孤力薄,焉能抵挡札特等三人围攻。

    褚扬一双眼睛在白雾火圈中骨碌碌地直转,笑声越来越弱。裴淳情不自禁地叫道:“褚大哥,你可是不行了?”

    这话毫无半点讥讽之意,人人一听而知。九州笑星褚扬一面笑声不绝,一面说道:“我当真不行啦!这厮是高丽国宗师,技艺高明,大出我意料之外,我老褚今日只怕要归天了!”

    他唠唠叨叨地说来,颇有老妪嘴婆妈的味道,裴淳不禁记起那紫燕杨岚批评过褚扬婆妈可厌,几乎笑出声来,但这念头只是在心中一掠而过,随即又大声问道:“褚大哥,你为何不冲出火圈?”

    褚扬道:“这一道火圈是他老金平生绝学,哪里就能够轻易冲得过,我被困圈中居然不曾烤死,己经十分不易了,倘若我妄想冲出火圈,第一身上的衣服就保不住,第二全身毛发都烧个干净。所以纵是能够不死,我也决计不能硬冲,试想一个大胖子光着屁股,全身不但没有衣服,连毛发都一根不留,那是怎样的可笑呢!”

    裴淳道:“既是如此,褚大哥切不可乱冲!”

    这时臭气更加浓烈,札特大喇嘛突然感到身上的僧袍微微发出焦臭之味,心中一凛,当即纵退丈许,原来他虽是内功深厚,罩得住火热烤炙,可是衣服毛发却不是内功运行得到的,是以已呈焦热着火之象,这一来他不得不赶紧退却,免得丢人现眼。

    裴淳一面运起那一门新近学得的内功,容容易易地抗拒住火热,一面在想法子救褚扬出来。

    褚扬在圈中已露出窘态,他不是不知道这金元山乃是千百年使火器的第一名家,称得上是继往开来的一代宗师,但他在开始之时自恃练成了“白龙绕身”的奇功绝艺,所以不曾先发制人,已致如今已陷入火坑之中,无法自拔,若是早知他的火功如此高明,便须一早就出手攻敌,迫得对方分出心神以武功应战,无暇发挥火功全部威力,其时纵然仍旧无法取胜,起码也可以拔脚逃走。

    札特大喇嘛洪声道:“褚施主今日自投罗网,洒家也深感无力相救,唯有日后得见钦昌道兄之时,把褚施主的疑问转告给他,他若是有答案,洒家定当在坟前祭奠奉告,以慰施主在天之灵。”

    褚扬笑声突然转强,道:“好极了,大喇嘛万万不可失约!”

    札特道:“洒家决不失约,施主可以放心。”褚扬笑声更加强盛,犹如春雷初震,隆隆不绝。

    札特道:“原来褚施主的独门气功,借笑声发挥威力之时,乃受心情影响,宽心畅意之际,功力便自然增强,无怪有九州笑星的外号!”

    李不净叫道:“既是如此,褚施主何不溯想平生得意之事?”

    褚扬笑声蓦地降低减弱,长衫右下摆立即起火,他一弯腰伸手拍熄,叹道:“在下平生没有得意之事,是以李道长之言,反而使在下感到颓丧。”

    裴淳见他长衫着火之时,急得冲前六七步,离那火圈便只有一丈二三尺之远。及见他能够拍熄,才停住脚步。他虽是也感到热力扑面而来,但运动寒暑不侵的内功之时,体内自有阵阵清凉之气,透过毛孔喷出,堪堪抵御住热力。

    褚扬双眼不住地转动,所以把裴淳着急关心的表情,瞧个明白。

    他突然大叫道:“裴老弟,你害死我啦!”

    此言一出,不但裴淳大感惊讶,其他的人也无不愕诧瞧视。连正在全力施为的金元山,也不禁停止催动热力,转眼瞧看裴淳因甚害死了褚扬。

    札特连续转了七八个念头,仍然猜不出其中原委,当下大声道:“金老师手下暂且留情,好让褚施主有机会把这话解释明白。”

    金元山颔首道:“老夫也不怕他是缓兵之计,喂!褚胖子快说,老夫我性子急得很,恕难久候!”

    他们这些人行事说话都与常人不大相同,裴淳心下茫然,想道:“不知我久走江湖之后,会不会变成他们这般古怪难测”

    褚扬不悦道:“谁要施展缓兵之计?我老褚岂是把生死二字放在心上的人?”

    众人见他把话题转开,都暗暗发急。金元山极想晓得为何是裴淳把他害死之故,只好忍气吞声,道:“好吧,好吧,算老夫说错了。”

    褚扬笑声蓦地升高,震得火圈爆飞出许多火星。金元山双手连搓,从双掌中飞溅出无数火星,弥空漫地,像细雨一般笼罩着褚扬身形,缓缓下降,片刻之间,那道火星堆积成的火圈稳定如故。

    褚扬道:“好!你是认错,老褚不跟你一般见识便了,我说裴淳,你为何害死我之故,你自身该当晓得,你识得我师弟神木秀士郭隐农是不是?”

    裴淳道:“认得,但我”

    褚扬已接着道:“你听我说,隐农对我说你这人大奸大恶,故意装出仁义的幌子,使得那小师妹处处袒护着你。换句话说她已爱上了你”他在这时噜噜苏苏地说出这等男女之事,似乎扯得太远。金笛书生彭逸不觉摇头自语道:

    “这家伙婆妈得很”

    褚扬耳朵极尖,居然听见了,大声道:“我哪里婆妈了?”

    彭逸道:“这个当儿还说什么师妹师弟情爱之事,这岂不婆妈?”

    褚扬怒道:“你敢说我婆妈?好大胆的小子!裴淳,这厮爱上你的师妹薛飞光,你多加小心!”

    彭逸大吃一惊,登时怔住,心想他怎生知道我的隐秘?金元山喝道:“这就是婆妈了,一件事讲了半天,又扯到别的人头上。”

    褚扬怒道:“好一个老匹夫,你每隔五日就要找一个活人生生的烧死,烧死的又都是你的姘头,你以为这等残酷凶毒之事,天下无人晓得了么?”

    金元山不觉一怔,瞠目张口,褚扬心中大是畅快,纵声大笑,那道火圈登时震得火星乱迸。

    他一开口就揭露彭、金二人的隐私秘事,札特、李不净都惊愕交集。裴淳讶道:“他为什么要烧死他的姘妇!”

    语气之中大有不能置信之意,褚扬道:“他的火功有些邪门,必须要活活烧死人,才能保持威力,再者,他最怕姘妇替他养下孩子,变成他的拖累,是以决不让他的姘妇活着。”

    金元山喝道:“胡说八道”他一动怒,那道火圈登时大见稳定,札特暗暗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

    只听金元山继续道:“老夫的火功乃是天下第一霸道的功夫,到了老夫这等造诣,己经满身火毒,是以须得以烧死的活人解去攻心的火毒,这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事!”

    裴淳勃然大怒道:“什么不得已而为之?”大步奔去,经过火圈边缘之时,也不觉得有异。

    他满腔俱是义愤,竟忘了双手被铐,一直奔到金元山面前,金元山桀桀怪笑道:“你待作甚?”话声中掌拍脚踢,裴淳闪避不灵,被他一脚踢出四五尺去。

    裴淳有“天罡护体”功夫,寻常拳脚已至鲁钝兵器都伤他不得,当下一跃而起,怒骂道:

    “老匹夫,我恨不得斩你首级,挖你心肝,祭奠那许多惨死你手底的冤魂,哼!我今日只要不死,咱们走着瞧!”

    李不净此时不能不相信裴淳乃是天生侠义之士,他久走江湖,心想目下处境极是危殆,非出奇制胜不能逃生。心念一转,振吭喝道:“裴老弟,你既不怕他的火毒,何不冲破那道火圈,好教褚施主脱身?”

    裴淳更不寻思,应道:“好主意”一晃身向火圈冲去。

    札特大喇嘛深心中实有怜才之意,明知金元山火器一发,裴淳难以活命。于是洪声道:

    “金老师不须出手,且瞧他冲得破冲不破你这‘宙火环’?”

    只见裴淳腾空跃起,飞跃过火圈,落地之时,丝毫无恙。金元山的“宙火环”火功绝艺,最厉害之处便在火圈上头,不论是人兽飞鸟,若是从火圈上面三丈以内越过,登时起火焚烧,化作飞灰。

    金元山见他安然落地,面色变得铁青,取出一枚鸽卵般大的五彩圆弹,扬手向裴淳劲掷而去。

    裴淳跃入火圈落地之时,已转眼瞧看金元山的动静,见他探手入囊,自家也尽力屈转右手向怀中一摸,恰巧摸着一块暖暖的物事,他晓得金元山定是要发火器,所以找件什么东西当作暗器抵挡,这刻果然见他发出一溜彩光,不暇多想,也自抛掷出那宗物事。

    札特面色一变,巨大的光头一晃,身形已纵退了三丈,口中大喝道:“那是金老师独步天下的‘彩云毒火网’,彭老师也须小心!”此刻金笛书生彭逸远在三丈以外,札特还提醒他要小心,可知这宗火器威力之大,无与伦比,李不净也跟着跃退,谁也不再注意他了,所以他一直退了十多丈远,遥遥观望形势。

    金元山发出那道彩光之后,左手一扬,飞起一张黑色薄纱大网,把自己整个身形罩裹住。

    只见那彩光飞到火圈附近之时,便被裴淳掷出的一道白影碰个正着“啪”的一响,两物一齐堕向火圈外寻丈处的地上。

    人人都等着那枚彩弹发挥惊天动地的威力,全场不闻半点声息。那彩弹落地之后,只冒出一蓬五彩光华,约摸一尺高,两尺方圆宽广,便自熄灭。

    裴淳心想这枚彩弹有什么了不起?值得如此大惊小怪?自己若不是双手被反铐背后,所以掷出那块太阳玉符之时无法用力的话,准保把他这枚彩弹撞飞老远。

    他更不多想,转头向褚扬道:“褚大哥快走!”一眼瞧见他满面骇然之色尚未敛退,好生不解,但不暇多想,冲到火圈旁边,出脚挥扫,连砂带石卷起一阵劲风,把火圈冲破一段缺口。

    九州笑星褚扬突然爆发出震耳笑声,肚皮上冒出的白雾顿时旺盛得多,径从缺口中冲了出去,但出了火圈,头上鬓发以及双手露风处的汗毛已焦毁大半。

    裴淳却从原路跃出,拾回太阳玉符,向那彩光熄灭处冷嗤一声,道:“这玩意儿晚上施放才好看,白天不成。”

    金元山迅快收起黑网,厉声喝道:“你用什么暗器击落老夫的无上火器?”

    裴淳虽是没有心机之人,可是金元山这一问,反而醒悟于心,暗道:“莫非这枚彩色火弹是被太阳玉符克住,所以不发挥威力,若是如此,我便不可告诉他真相。”于是应道:

    “那只是一锭银子罢了。”

    话声未歇,只听褚扬响亮笑声迅快远去,片刻间已在数十丈以外。那李不净则悄无声息地跑掉。

    无特大喇嘛说道:“金老师的‘彩云毒火网’天下元双的,还未听说过有人能够在这火网之下逃生,裴施主决不是用银块击落火弹”他略一停顿,又道:“洒家虽然未曾亲眼目睹过金老师施展这宗无上绝艺,但曾听别人谈起,得知这枚彩弹发出之后,不论掌力兵刃喑器都不能击退,只要有外力相加,定时化为五彩火云涌起,落地之后,弥漫十余丈之广,纵是轻功至佳之士,也因这毒火网展布迅速,而且含有毒气,以致无法施展轻功逃生。只不知洒家说得对也不对?”

    金元山道:“正是如此”声音流露出颓丧衰弱之意。

    札特微微一笑,心中明白金元山刚才施展“宙火环”之时,耗费真元过巨,是以这刻已感衰弱无力,于是说道:“咱们迟早问得出他使用什么物事击落你的火弹,目下暂且歇息,按照原定计划行事便了。”

    他望住金笛书生彭逸,道:“有烦彭老师带走裴施主,押置山顶,这一匹坐骑杨姑娘以后用不着了,便由金老师收养骑用也好。”

    金笛书生彭逸取出一把锋利短刀,左手握着,右手持笛,喝道:“姓裴的,你若是依从吩咐,绝无性命之虞,否则徒自取辱,打这边走!”

    裴淳迟疑了一下,放步走去,彭逸在后面押解,一路翻山越岭,不久,走到一处悬崖之上。彭逸命裴淳走到悬崖边缘。裴淳向下一望,只见峭壁千仞,底下云雾沉沉,深不见底。

    心想他若是从此处推我落崖,势必粉身碎骨,在这生死关头之际,不禁泛生惊凛之心。

    金笛书生彭逸嘿嘿冷笑两声,道:“裴淳,以你一身武功,若是跌落悬崖底下,还能不能活着?”

    裴淳摇头道:“比在下高明十倍的人也活不成,你们是不是打算把我推落下去!”

    彭逸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裴淳道:“若然不是存有此心,那不用说了。是的话,我宁可自家跃下去。”

    彭逸道:“推你下去,或者自行跃下,都是一样,你想的、说的都是废话。”

    裴淳缓缓转回身子,眼中射出凛凛光芒,大声道:“我若是非死不可,决不肯死在你们这些泯没天良、全无心肝的卑鄙小人手上,宁可自行跳落!”

    彭逸自是晓得他骂自己依附元廷,残害大宋孤臣孽子之意。他可不是第一次被人如此辱骂,但这裴淳忠厚老实,在他眼中乃是蠢笨之辈,忽然也大义凛然地责骂他,使得他不禁一怔,突然间天良涌现,满腔愧疚。可是他丝毫也不露诸形色,冷笑一声,指一指他脚下,道:

    “你可瞧见那是什么?”

    裴淳低头一看,原来是一块木板,大约是三尺长,两尺宽。木板两端中央各有一个铁钩钩住,钩子末端各有一条细如线香的绳索。他瞧了之后大感不解,反问道:“这是什么?”

    彭逸道:“这就是你这五日安身立命之地,你站在木板上,我把你放下去,你一则要设法平衡身子,不然木板一翻,你就掉下万仞悬崖,二则尽量提气轻身,免得细绳中断!”

    裴淳没有做声,彭逸又道:“现在你先跃到悬崖下面两丈处的突出岩面,我再放下木板。”裴淳一听而知这一着极是高明,决计无法反抗。只好看准底下那块突出数尺的岩石跃下去。

    彭逸放下木板,到了突岩旁边,便停住放下之势,说道:“小裴,你想不想活?”

    裴淳仰头道:“谁不想活?可是你要叫我投身元廷的话,我宁可死!”

    彭逸道:“我不叫你干这个,只要你你”他忽然沉吟不语,过了一会,才道:

    “我得好好的想一想,以后再说,站上木板去!”此时那块木板贴壁吊在与突岩左侧齐平之处,底下便是无底深壑。裴淳缓缓地踏上去,以他的武功,平衡脚下的木板不使翻侧自然不算难事。

    那块木板贴着突岩侧面边缘擦过落下,不久,裴淳已沉下了五六丈。只见背后峭壁甚是光滑,毫无孔穴凹突可供攀援之处,仰视头顶,那块突岩在右侧数丈上面,再往上面大约两丈之处,那彭逸双手抓住细绳,把他吊住。他的上半身微微斜倾出悬崖之外,因此裴淳还可以瞧得见他。

    此时,只要彭逸松手或是失手,他便坠向千仞悬崖之下。他不必知道底下是怎生情状,但纵然底下是极深的潭水,若是掉了落去,他也难免全身震裂的结局。

    因此,他悠悠地望住远方晴空,懒得去想这种由人操纵控制的生死之事。

    每个人的学问修养和人格,必须经过磨炼,才能显示出真正的面目,或是光华灿射,震动古今,或者灰黯惨淡,不齿于世。自然有些人纵是在面对死亡或困难之时,做出极是卑鄙龌龊之事,只求幸免,事后又不为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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