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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有人问我,为什么变成现在这个嘻嘻哈哈的样子。我大概只能说走了太多次“极端”到了四十不惑之年,自己仿佛是借助走极端的原料被一点一滴打磨成珠子,最后穿成了不璀璨但敝帚自珍的项链,又好象是和尚每天必须手摸指搓的念珠,成为此时必修的暮鼓晨钟之功课。

    我童年的记忆是就从走极端开始的。目前能够回忆起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拒绝与其他伙伴一样,向父母哀求那绝少的几分零花钱去买冰棍,尽管我也知道盛夏吃了那清凉的东西,确实让自己口腹舒服一时,也许是可怜的自尊和虚荣心驱使,我用克制抵抗住了食欲的蛊惑。也为此后无法自拔地囿于走极端处理问题的积弊埋下了伏笔!

    再就是,父母带我到左邻右舍去窜门,我一定不吃他们送我哪怕再小的东西,不吃他们的饭菜,不拿他们的糖果,不在别人家过夜反正我是铁了心似的,与周围的所有人、特别是同龄人迥异,似乎他们都是魔鬼、是地狱、是肮脏的代名词!他们热衷的事情,我漠然;他们厌恶的,我却欣然。

    凡是别人赞成的,我就要反对!甚至包括同学喜欢睡懒觉,喜欢课余去操场上疯跑,我那时偏偏要温习功课,我初中的厂矿中学没有几个喜欢学习的,我却不然!尽管我在课堂上经常看小说,但是回家还是争分夺秒地自学!因为在课堂上认真听课获得好成绩,不如我读小说名列前茅来的刺激,如果我也亦步亦趋地与其他好学生一样,那显得我太平庸了啊!

    甚至我还破天荒地与淘气的学生特别有交情,那时很多同学上学仅仅是为了获得一张毕业证,我就在考试时,给他们递纸条,帮助他们蒙混过关,当然代价是我的一科考试成绩被记为零分,几乎丧失了报考重点高中的资格!那是我唯一一次考试作弊的经历,尽管当时可能造成的后果很严重,现在想起来却饶有趣味,因为那个我曾经固执地想帮助的同学后来竟然成为万人工厂的劳模,毕业10年后我们偶遇时还把这件事情作为笑谈的。

    我在初中班主任的帮助下,破例得到机会去参加了报考重点高中,按照常理说,我应该对于自己张扬和走极端的个性加以收敛。但是,我却依然故我。作为班级的学习委员,我虽然是本班成绩的老大,却每每在年级总排名榜上跌落在100名左右。因为我们那届学生是取消初中与高中混设的最后一届,原学校直接升入的班级基本占据了前50名,其他的几个班只能为了50名之后的位置争夺!

    从来不甘心名落孙山的我,当然不会忍受老师以及那些学生的傲慢的眼神!于是,我憋着一股劲,要与其一争高下了。我以每次考试排名提高20名的速度追赶,成为外来班级打破他们垄断壁垒的尖兵,先是进入前50,然后是前10,最后进入前5名!当我突然发现原来骄纵的同学渐渐在身后指点我并窃窃议论我时,心理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记得80年代初,人们的着装仍然没有什么特色,大抵是黑、白、灰、蓝等毫无生气的调子,女孩子为了爱美,最多在衬衫上做点文章,却往往招来同学与老师的非议。我们的校服在市内中学就够新潮的了,也不过是皱巴巴的灰色。我哥哥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件米黄色的西服,尽管现在看来也是样式特别土气,但与校服比较毕竟有模有样的,我穿到学校,居然比那些花枝招展的女孩子还有回头率!这种走极端的做法,现在想来,可能平淡无奇,心里却得到了别样的感受。

    记得我原来打算报考北京医科大学的,只是临到最后填写志愿时,妈妈说了一句:去北京也好,你姐姐可以照顾你!我听了特别刺耳,就临时改变主意,非要去上海读书。我的理由很简单——我为什么需要她照顾我呢!现在回想起来,我都为我当时做决定的极端做法感到匪夷所思,大概普天之下、从恢复高考以来凭借如此理由填报高考自愿的,以我最走极端和莫名其妙了!

    孔子说:君子,中庸;小人,反中庸。不偏之谓中;不易之谓庸。我虽然表面彬彬有理的,貌似“君子”其实骨子里肯定是孜孜以求地违背天下之正道定理的“小人”!

    有时,我独自一人,也经常想:为什么我不能与周围的人一样循规蹈矩呢。往往是没有得到答案而停止思考。

    去年2月,我登华山时,在韩愈投书书处,恍惚也与当年的一代文宗一样,看见自己有再多的知识也没有丝毫用处,山的峭壁两侧就是万丈深渊,要生存只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地走过,其他的一切身外之物全无用处。

    如今不惑之年了,走了太多极端,才发现中庸也是一种走极端,所以就不管三七二十一,索性信步走去,背不起的包袱就放下,走在路上,不管旁边宽窄,抬腿落步,就是个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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