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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祐 延笃 史弼 卢植 赵岐

    吴祐字季英,陈留长垣人也。父恢,为南海太守。祐年十二,随从到官。恢欲杀青简以写经书,祐谏曰:“今大人逾越五领,远在海滨,其俗诚陋,然旧多珍怪,上为国家所疑,下为权戚所望。此书若成,则载之兼两。昔马援以薏苡兴谤,王阳以衣囊徼名。嫌疑之间,诚先贤所慎也。”恢及止,抚其首曰:“吴氏世不乏季子矣。”及年二十,丧父,居无檐石,而不受赡遗。常牧豕于长坦泽中,行吟经书。遇父故人,谓曰:“卿二千石子而自业贱事,纵子无耻,奈先君何?”祐辞谢而已,守志如初。

    后举孝廉,将行,郡中为祖道,祐越坛共小史雍丘黄真欢语移时,与结友而别。功曹以祐倨,请黜之。太守曰:“吴季英有知人之明,卿且勿言。”真后亦举孝廉,除新蔡长,世称其清节。时,公沙穆来游太学,无资粮,乃变服客佣,为祐赁舂。祐与语大惊,遂共定交于杵臼之间。

    祐以光禄四行迁胶东侯相。时济北戴宏父为县丞,宏年十六,从在丞舍。祐每行园,常闻讽诵之音,奇而厚之,亦与为友,卒成儒宗,知名东夏,官至酒泉太守。祐政唯仁简,以身率物。民有争诉者,辄闭b22b自责,然后断其讼,以道譬之。或身到闾里,重相和解。自是之后,争隙省息,吏人怀而不欺。啬夫孙性私贼民钱,市衣以进其父,父得而怒曰:“有君如是,何忍欺之!”促归伏罪。性惭惧,诣阁持衣自首。祐屏左右问其故,性具谈父言。祐曰:“掾以亲故,受污秽之名,所谓‘观过斯知人矣’。”使归谢其父,还以衣遗之。又安丘男子毋丘长与母俱行市,道遇醉客辱其母,长杀之而亡,安丘追踪于胶东得之。祐呼长谓曰:“子母见辱,人情所耻。然孝子忿必虑难,动不累亲。今若背亲逞怒,白日杀人,赦若非义,刑若不忍,将如之何?”长以械自系,曰:“国家制法,囚身犯之。明府虽加哀矜,恩无所施。”祐问长:“有妻、子乎?”对曰:“有妻未有子也。”即移安丘逮长妻,妻到,解到桎梏,使同宿狱中,妻遂怀孕。至冬尽行刑,长泣谓母曰:“负母应死,当何以报吴君乎?”乃啮指而吞之,含血言曰:“妻若生子,名之‘吴生’,言我临死吞指为誓,属兒以报吴君。”因投缳而死。

    祐在胶东九年,迁齐相,大将军梁冀表为长史。及冀诬奏太尉李固,祐闻而请见,与冀争之,不听。时扶风马融在坐,为冀章草,祐因谓融曰:“李公之罪,成于卿手。李公即诛,卿何面目见天下之人乎?”冀怒而起入室,祐亦径去。冀遂出祐为河间相,因自免归家,不复仕,躬灌园蔬,以经书教授。年九十八卒。

    长子凤,官至乐浪太守;少子恺,新息令;凤子冯,鲷阳侯相:皆有名于世。

    延笃字叔坚,南阳ed77人也。少从颍川唐溪典受左氏传,旬日能讽之,典深敬焉。又从马融受业,博通经传及百家之言,能著文章,有名京师。

    举孝廉,为平阳侯相。到官,表龚遂之墓,立铭祭祠,擢用其后于畎亩之间。以师丧弃官奔赴,五府并辟不就。

    桓帝以博士征,拜议郎,与朱穆、边韶共著作东观。稍迁侍中。帝数问政事,笃诡辞密对,动依典义。迁左冯翊,又徙京兆尹,其政用宽仁,忧恤民黎,擢用长者,与参政事,郡中欢爱,三辅咨嗟焉。先是陈留边凤为京兆尹,亦有能名,郡人为之语曰:“前有赵、张、三王,后有边、延二君。”

    时,皇子有疾,下郡县出珍药,而大将军梁冀遣客赍书诣京兆,并货牛黄。笃发书收客,曰:“大将军椒房外家,而皇子有疾,必应陈进医方,岂当使客千里求利乎?”遂杀之。冀惭而不得言,有司承旨欲求其事。笃以病免归,教授家巷。时人或疑仁孝前后之证,笃乃论之曰:

    观夫仁孝之辩,纷然异端,互引典文,代取事据,可谓笃论矣。夫人二致同源,总率百行,非复铢两轻重,必定前后之数也。而加欲分其大较,体而名之,则孝在事亲,仁施品物。施物则功济于时,事亲则德归于已。于己则事寡,济时则功多。推此以言,仁则远矣。然物有出微而著,事有由隐而章。近取诸身,则耳有听受之用,目有察见之明,足有致远之劳,手有饰卫之功,功虽显外,本之者心也。远取诸物,则草木之生,始于萌牙,终于弥蔓,枝叶扶疏,荣华纷缛,末虽繁蔚,致之者根也。夫仁人之有孝,犹四体之有心腹,枝叶之有本根也。圣人知之,故曰:“夫孝,天之经也,地之义也,人之行也。”“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悌也者,其为仁之本与!”然体在难备,物性好偏,故所施不同,事少两兼者也。如必对其优劣,则仁以枝叶扶疏为大,孝以心体本根为先,可无讼也。或谓先孝后仁,非仲尼序回、参之意。盖以为仁孝同质而生,纯体之者,则互以为称,虞舜、颜回是也。若偏而体之,则各有其目,公刘、曾参是也。夫曾、闵以孝悌为至德,管仲以九合为仁功,未有论德不先回、参,考功不大夷吾。以此而言,各从其称者也。

    前越巂太守李文德素善于笃,时在京师,谓公卿曰:“延叔坚王佐之才,奈何屈千里之足乎?”欲令引进之。笃闻,乃为书止文德曰:

    夫道之将废,所谓命也。流闻乃欲相为求还东观,来命虽笃,所未敢当。吾尝昧爽栉梳,坐于客堂。朝则诵羲、文之易,虞、夏之书,历公旦之典礼,览仲尼之春秋。夕则消摇内阶,咏诗南轩。百家众氏,投闲而作。洋洋乎其盈耳也,涣烂兮其溢目也,纷纷欣欣兮其独乐也。当此之时,不知天之为盖,地之为舆;不知世之有人,已之有躯也。虽渐离击筑,傍若无人,高凤读书,不知暴雨,方之于吾,未足况也。且吾自束修已来,为人臣不陷于不忠,为人子不陷于不孝,上交不谄,下交不黩,从此而殁,下见先君远祖,可不惭赦。如此而不以善止者,恐如教羿射者也。慎勿迷其本,弃其生也。

    后遭党事禁锢。永康元年,卒于家。乡里图其形于屈原之庙。

    笃论解经传,多所驳正,后儒服虔等以为折中。所著诗、论、铭、书、应讯、表、教令,凡二十篇云。

    史弼字公谦,陈留考城人也。父敞,顺帝时以佞辩至尚书、郡守。弼少笃学,聚徒数百。仕州郡,辟公府,迁北军中候。

    是时,桓帝弟渤海王悝素行险辟,僭傲多不法。弼惧其骄悖为乱,乃上封事曰:

    臣闻帝王之于亲戚,爱虽隆,必示之以威;体虽贵,必禁之以度。如是,和睦之道兴,骨肉之恩遂。昔周襄王恣甘昭公,孝景皇帝骄梁孝王,而二弟阶宠,终用慢,卒周有播荡之祸,汉有爰盎之变。窃闻渤海王悝,凭至亲之属,恃偏私之爱,失奉上之节,有僭慢之心,外聚剽轻不逞之徒,内荒酒乐,出入无常,所与群居,皆有口无行,或家之弃子,或朝之斥臣,必有羊胜、伍被之变。州司不敢弹纠,傅相不能匡辅。陛下隆于友于,不忍遏绝。恐遂滋蔓,为害弥大。乞露臣奏,宣示百僚,使臣得于清朝明言其失,然后诏公卿平处其法。法决罪定,乃下不忍之诏。臣下固执,然后少有所许。如是,则圣朝无伤亲之讥,勃海有享国之庆。不然,惧大狱将兴,使者相望于路矣。臣职典禁兵,备御非常,而妄知籓国,干犯至戚,罪不容诛。不胜愤懑,谨冒死以闻。

    帝以至亲,不忍下其事。后悝竟坐逆谋,贬为b07e陶王。

    弼迁尚书,出为平原相。时诏书下举钩党,郡国所奏相连及者多至数百,唯弼独无所上。诏书前后切却州郡,髡笞掾史。从事坐传责曰:“诏书疾恶党人,旨意恳恻。青州六郡,其五有党,近国甘陵,亦考南北部,平原何理而得独无?”弼曰:“先王疆理天下,画界分境,水土异齐,风俗不同。它郡自有,平原自无,胡可相比?若承望上司,诬谄良善,淫刑滥罚,以逞非理,则平原之人,户可为党。相有死而已,所不能也。”从事大怒,即收郡僚职送狱,遂举奏弼。会党禁中解,弼以俸赎罪得免,济活者千余人。

    弼为政特挫抑强豪,其小民有罪,多所容贷。迁河东太守,被一切诏书当举孝廉。弼知多权贵请托,乃豫敕断绝书属。中常侍侯览果遣诸生赍书请之,并求假盐税,积日不得通。生乃说以它事谒弼,而因达览书。弼大怒曰:“太守忝荷重任,当选士报国,尔何人而伪诈无状!”命左右引出,楚捶数百,府丞、掾史十余人皆谏人廷,弼不对。遂付安邑狱,即日考杀之。侯览大怨,遂诈作飞章下司隶,诬弼诽谤,槛车征。吏人莫敢近者,唯前孝廉裴瑜送到崤渑之间,大言于道傍曰:“明府摧折虐臣,选德报国,如其获罪,足以垂名竹帛,愿不忧不惧。”弼曰:“‘谁谓荼苦,其甘如荠。’昔人刎颈,九死不恨。”及下廷尉诏狱,平原吏人奔走诣阙讼之。又前孝廉魏劭毁变形服,诈为家僮,瞻护于弼。弼遂受诬,事当弃市。劭与同郡人卖郡邸,行赂于侯览,得减死罪一等,论输左校。时人或讥曰:“平原行货以免君,无乃蚩乎!”陶丘洪曰:“昔文王牖里,闳、散怀金。史弼遭患,义夫献宝。亦何疑焉!”于是议者乃息。刑竟归田里,称病闭门不出。数为公卿所荐,议郎何休又讼弼有干国之器,宜登台相,征拜议郎。侯览等恶之。光和中,出为彭城相,会病卒。裴瑜位至尚书。

    论曰:“夫刚烈表性,鲜能优宽;仁柔用情,多乏贞直。吴季英视人畏伤,发言烝烝,似夫儒者;而怀愤激扬,折让权枉,又何壮也!仁以矜物,义以退身,君子哉!语曰:“活千人者子孙必封。”史弼颉颃严吏,终全平原之党,而其后不大,斯亦未可论也。

    卢植字子f8b5,涿郡涿人也。身长八尺二寸,音声如钟。少与郑玄俱事马融,能通古今学,好研精而不守章句。融外戚豪家,多列女倡歌舞于前。植侍讲积年,未尝转眄,融以是敬之。学终辞归,阖门教授。性刚毅有大节,常怀济世志,不好辞赋,能饮酒一石。

    时,皇太后父大将军窦武援立灵帝,初秉机政,朝议欲加封爵。植虽布衣,以武素有名誉,乃献书以规之曰:

    植闻嫠有不恤纬之事,漆室有倚楹之戚,忧深思远,君子之情。夫士立争友,义贵切磋。书陈“谋及庶人”诗咏‘询于刍荛’。植诵先王之书久矣,敢爱其eead言哉!今足下之于汉朝,犹旦、b247之在周室,建立圣主,四海有系。论者以为吾子之功,于斯为重。天下聚目而视,攒耳而听,谓准之前事,将有景风之祚。寻春秋之义,王后无嗣,择立亲长,年均以德,德均则决之卜筮。今同宗相后,披图案牒,以次建之,何勋之有?岂横叨天功以为已力乎!宜辞大赏,以全身名。又比世祚不竞,仍外求嗣,可谓危矣。而四方未宁,盗贼伺隙,恒岳、勃碣,特多奸盗,将有楚人胁比,尹氏立朝之变。宜依古礼,置诸子之官,征王侯爱子,宗室贤才,外崇训道之义,内息贪利之心,简其良能,随用爵之,强干弱枝之道也。

    武并不能用。州郡数命,植皆不就。建宁中,征为博士,乃始起焉。熹平四年,九江蛮反,四府选植才兼文武,拜九江太守,蛮寇宾服。以疾去官。

    作尚书章句、三礼解诂。时,始立太学石经,以正五经文字,植乃上书曰:

    臣少从通儒故南郡太守马融受古学,颇知今之礼记特多回冗。臣前以周礼诸经,发起秕谬,敢率愚浅,为之解诂,而家乏,无力供缮写上。原得将能书生二人,共诣东观,就官财粮,专心研精,合尚书章句,考礼记失得,庶裁定圣典,刊正碑文。古文科斗,近于为实,而厌抑流俗,降在小学,中兴以来,通儒达士班固、贾逵、郑兴父子,并敦悦之。今毛诗、左氏、周礼各有传记,其与春秋共相表里,宜置博士,为立学官,以助后来,以广圣意。

    会南夷反叛,以植尝在九江有恩信,拜为庐江太守。植深达政宜,务存清静,弘大体而已。

    岁余,复征拜议郎,与谏议大夫马日磾、议郎蔡邕、杨彪、韩说等并在东观,校中书五经记传,补续汉记。帝以非急务,转为侍中,迁尚书。光和元年,有日食之异,植上封事谏曰:

    臣闻五行传“日晦而月见谓之朓,王侯其舒”此谓君政舒缓,故日食晦也。春秋传曰“天子避位移时”言其相掩不过移时。而间者日食自巳过午,既食之后,云雾晻暧。比年地震,彗孛互见。臣闻汉以火德,化当宽明。近色信谗,忌之甚者,如火畏水故也。案今年之变,皆阳失阴侵,消御灾凶,宜有其道。谨略陈八事:一曰用良,二曰原禁,三曰御疠,四曰备寇,五曰修礼,六曰遵尧,七曰御下,八曰散利。用良者,宜使州郡核举贤良,随方委用,责求选举。原禁者,凡诸党锢,多非其罪,可加赦恕,申宥回枉。御疠者,宋后家属,并以无辜委骸横尸,不得收葬,疫疠之来,皆由于此。宜敕收拾,以安游魂。备寇者,侯王之家,赋税减削,愁穷思乱,必致非常,宜使给足,以防未然。修礼者,应征有道之人,若郑玄之徒,陈明洪范,攘服灾咎。遵尧者,今郡守刺史一月数迁,宜依黜陟,以章能否,纵不九载,可满三岁。御下者,请谒希爵,一宜禁塞,迁举之事,责成主者。散利者,天子之体,理无私积,宜弘大务,蠲略细微。

    帝不省。

    中平元年,黄巾贼起,四府举植,拜比中郎将,持节,以护乌桓中郎将宗员副,将北军五校士,发天下诸郡兵征之。连战破贼帅张角,斩获万余人。角等走保广宗,植筑围凿堑,造作云梯,垂当拔之。帝遣小黄门左丰诣军观贼形势,或劝植以赂送丰,植不肯。丰还言于帝曰:“广宗贼易破耳。卢中郎固垒息军,以待天诛。”帝怒,遂槛车征植,减死罪一等。及车骑将军皇甫嵩讨平黄巾,盛称植行师方略,嵩皆资用规谋,济成其功。以其年复为尚书。

    帝崩,大将军何进谋诛中官,乃召并州牧董卓,以惧太后。植知卓凶悍难制,必生后患,固止之。进不从。及卓至,果陵虐朝廷,乃大会百官于朝堂,议欲废立。群僚无敢言,植独抗议不同。卓怒罢会,将诛植,语在卓传。植素善蔡邕,邕前徙朔方,植独上书请之。邕时见亲于卓,故往请植事。又议郎彭伯谏卓曰:“卢尚书海内大儒,人之望也。今先害之,天下震怖。”卓乃止,但免植官而已。

    植以老病求归,惧不免祸,乃诡道从b139辕出。卓果使人追之,到怀,不及。遂隐于上谷,不交人事。冀州牧袁绍请为军师。初平三年卒。临困,敕其子俭葬于土穴,不用棺椁,附体单帛而已。所著碑、诔、表、记凡六篇。

    建安中,曹操北讨柳城,过涿郡,告守令曰:“故北中郎将卢植,名著海内,学为儒宗,士之楷模,国之桢干也。昔武王入殷,封商容之闾;郑丧子产,仲尼陨涕。孤到此州,嘉其余风。春秋之义,贤者之后,宜有殊礼。亟遣丞掾除其坟墓,存其子孙,并致薄dd3c,以彰厥德。”子毓,知名。

    论曰:风霜以别草木之性,危乱而见贞良之节,则卢公之心可知矣。夫蜂虿起怀,雷霆骇耳,虽贲、育、荆、诸之论,未有不b37d豫夺常者也。当植抽白刃严阁之下,追帝河津之间,排戈刃,赴戕折,岂先计哉?君子之于忠义,造次必于是,颠沛必于是也。

    赵岐字邠卿,京兆长陵人也。初名嘉,生于御史台,因字台卿,后避难,故自改名字,示不忘本土也。岐少明经,有才艺,娶扶风马融兄女。融外戚豪家,岐常鄙之,不与融相见,仕州郡,以廉直疾恶见惮。年三十余,有重疾,卧蓐七年,自虑奄忽,乃为遗令敕兄子曰:“大丈夫生世,遁无箕山之操,仕无伊、吕之勋,天不我与,复何言哉!可立一员石于吾墓前,刻之曰:‘汉有逸人,姓赵名嘉。有志无时,命也奈何!’”其后疾瘳。

    永兴二年,辟司空掾。议二千石得去官为亲行服,朝廷从之。其后为大将军梁冀所辟,为陈损益求贤之策,冀不纳。举理剧,为皮氏长。会河东太守刘祜去郡,而中常侍左悺兄胜代之,岐耻疾宦官,即日西归。京兆尹延笃复以为功曹。

    先是中常侍唐衡兄bc62为京兆虎牙都尉,郡人以bc62进不由德,皆轻侮之。岐及从兄袭又数为贬议,bc62深毒恨。延熹元年,bc62为京兆尹,岐惧祸及,乃与从子戬逃避之。bc62果收岐家属宗亲,陷以重法,尽杀之。岐遂逃难四方,江、淮、海、岱,靡所不历。自匿姓名,卖饼北海市中。时安丘孙嵩年二十余,游市见岐,察非常人,停车呼与共载。岐惧失色,嵩乃下帷,令骑屏行人。密问岐曰:“视子非卖饼者,又相问而色动,不有重怨,即亡命乎?我北海孙宾石,阖门百口,势能相济。”岐素闻嵩名,即以实告之,遂以俱归。嵩先入白母曰:“出行,乃得死友。”迎入上堂,飨之极欢。藏岐复壁中数年,岐作厄屯歌二十三章。

    后诸唐死灭,因赦乃出。三府闻之,同时并辟。九年,乃应司徒胡广之命。会南匈奴、乌桓、鲜卑反叛,公卿举岐,擢拜并州刺史。岐欲奏守边之策,未及上,会坐党事免,因撰次以为御寇论。

    灵帝初,复遭党锢十余岁。中平元年,四方兵起,诏选故刺史、二千石有文武才用者,征岐拜议郎。车骑将军张温西征关中,请补长史,别屯安定。大将军何进举为敦煌太守,行至襄武,岐与新除诸郡太守数人俱为贼边章等所执。贼欲胁以为帅,岐诡辞得免,展转还长安。

    及献帝西都,复拜议郎,稍迁太仆。及李c765专政,使太傅马日磾抚慰天下,以岐为副。日磾行至洛阳,表别遣岐宣扬国命,所到郡县,百姓皆喜曰:“今日乃复见使者车骑。”

    是时,袁绍、曹操与公孙瓚争冀州,绍及操闻岐至,皆自将兵数百里奉迎,岐深陈天子恩德,宜罢兵安人之道,又移书公孙瓚,为言利害。绍等各引兵去,皆与岐期会洛阳,奉迎车驾。岐南到陈留,得笃疾,经涉二年,期者遂不至。

    兴平元年,诏书征岐,会帝当还洛阳,先遣卫将军董承修理宫室。岐谓承曰:“今海内分崩,唯有荆州境广地胜,西通巴蜀,南当交址,年谷独登,兵人差全。岐虽迫大命,犹志报国家,欲自乘牛车,南说刘表,可使其身自将兵来卫朝廷,与将军并心同力,共奖王室。此安上救人之策也。”承即表遣岐使荆州,督租粮。岐至,刘表即遣兵诣洛阳助修宫室,军资委输,前后不绝。时,孙嵩亦寓于表,表不为礼,岐乃称嵩素行笃烈,因共上为青州刺史。岐以老病,遂留荆州。

    曹操时为司空,举以自代。光禄勋桓典、少府孔融上书荐之,于是就拜岐为太常。年九十余,建安六年卒。先自为寿藏,图季札、子产、晏婴、叔向四像居宾位,又自画其像居主位,皆为赞颂。敕其子曰:“我死之日,墓中聚沙为床,布簟白衣,散发其上,覆以单被,即日便下,下讫便掩。”岐多所述作,著孟子章句、三辅决录传于时。

    赞曰:吴翁温爱,义干刚烈。延、史字人,风和恩结。梁使显刑,诬党潜绝。子f8b5兼姿,逢掖临师。邠卿出疆,专命朝威。

    <b>译文</b>

    (吴祐、延笃、史弼、卢植、赵岐)

    吴祐传,吴祐字季英,陈留郡长垣县人。

    父亲吴恢,为南海太守。吴祐十二岁时,随父亲到官舍。吴恢想用竹简写经书,吴祐劝阻说“:现在大人过五岭,远处海滨,这里风俗简陋,然而,素多珍怪稀有之物,在上为朝廷所疑惑;在下则为权势贵戚所欲占有。您这部书如果写成了,就要用不少车辆运载。从前马援因把薏苡运归,遭人诬告,说他运归的都是明珠文犀;王阳好车马,衣服讲究,迁徙转移,所载不过囊橐,别人说他能作黄金。所以嫌疑之地,是古代贤人所最慎重的。”吴恢听了他的话,便把写经书的事作罢了,抚摩着吴祐的背说“:我姓吴的世世代代有季子啊!”年二十,吴祐父亲死了,家里没有一石粮食的储蓄,但是他不接受别人的送礼。经常在长垣泽中牧猪,口里哼着经书。碰着他父亲的朋友,被问道:“您是二千石的儿子却干着这种下贱的工作,即使您自己不以为可耻,怎么对得起你地下的父亲呢?”吴祐口称谢谢,牧猪如故。

    后来举为孝廉,将行,郡里设酒祭道为他送行,吴祐逾坛与小史雍丘黄真谈笑多时,结为朋友而别。郡功曹认为吴祐倨傲无礼,请太守罢斥他。太守说:“吴季英能认识人,你暂且不要说。”黄真后来也举为孝廉,任命为新蔡长。当世称赞他清廉有气节。这时公沙穆来京师游太学,没有饭吃,于是换了衣服打工,为吴祐舂米。吴祐与他谈话,大为惊异,就与他定交于舂米的地方。吴祐举光禄四行,敦厚、质朴、逊让、节俭,迁胶东侯相。这时济北戴宏的父亲为县丞,戴宏年十六,跟着住在丞舍。吴祐每行园中,经常听到讽诵的声音,奇怪而厚相看待,也与他交为朋友,戴宏终究为儒生所宗,著名东方,官至酒泉太守。吴祐为政仁爱简易,以身作则。老百姓有争诉的,常闭门反省,然后再断案,用道德晓谕他们,有时亲自走到闾里,力劝和解。自此以后,老百姓的争端少了,吏人怀德不相欺诈。啬夫孙性私自收老百姓的钱,买衣送给他父亲,他父亲接了衣发怒说:“有这样好的相,哪能忍心欺骗他?”督促他去伏罪。

    孙性又惭愧,又害怕,拿着衣到阁里自首。吴祐把左右的人使开,问他为什么,孙性把他父亲的话都告诉了他。吴祐说“:你因父亲的缘故,受了不好的名声,所谓‘看了过错,就知道是怎样一个人呀。’”打发他回去感谢他父亲,并且把买的衣服还是送了他。又安丘男子毋丘长与他母亲同在市里行走,碰了个醉汉,侮辱他母亲,毋丘长就杀了这个醉汉逃跑了,丘追踪到胶东捉了毋丘长。吴祐叫了毋丘长说“:儿子的母亲被人侮辱,这是人情引以为耻的。然而孝子发怒一定要考虑到后果,行动不能连累父母。现在你背着父母发怒,白日杀人,赦了你,不义;加刑于你,又有些不忍,怎么办呢?”毋丘长用械系着自己的双手说:“国家制法,我亲自犯法,您虽然可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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