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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困扰全国数年之久的皇嗣问题,就这样在两个侯爷唇齿间聊天般的商讨着,他们轻松的笑话和口吻,仿佛天下难事弹指可解,从爵位上看和乐业、守成难分高下,从亲近天子的角度上看还不如承平伯、安定伯和平川伯,可是半真半假的话都是真心。

    当鲁临把意思表达完整,不够资格当天子的人他断不臣服,镇西侯带着幽远思虑的神情,缓缓地问道:“这么说,你带来的那个孩子,就是你相中的心怀天下之人。”

    这一句话问出来,鲁临往后一仰脖子,长长的笑声从喉咙里发出来,畅快而淋漓尽致,那感觉仿佛镇西侯搔到他的痒处,在书房里引起嗡嗡回声的大笑里,鲁临舒坦的肆意着。

    “是啊,三王打着皇家血脉的名义,我就把远丘郡王的遗腹子找到,暗藏在我家里这几年。”

    鲁临毫不隐瞒他带来好几个孩子,除去鲁康是孙子以外,另外以鲁康伴读的身份进京,其中有一个就是拥有皇家血脉的远丘郡王之子,算起来和谢御是堂兄弟。

    “我这也是真正的皇家血脉,老谢,明天你和我见三王去,咱们开金殿请中宫,让百官们拿出真正的主意,看看谁更有资格当皇帝!”鲁临掷地有声。

    镇西侯面上浮现出模糊的笑容,问的犀利无比:“三王盘桓京里数年,倘若百官举荐还是他们三个.....”

    “老子决不答应!”

    鲁临慨然的站起,负手在书房里傲然的昂头:“天下接近民不聊生,我闲时当然会看,除去你西疆丰衣足食,我那里的地方官员竟然也敢中饱私囊,他们不敢克扣我水军的物资,就摊开来增加税收,等我抓起来问过,原来南王殿下的手伸到我的袖子里,老子有钱自己很会安花用,决不会拿水军给南王当役使,要打东王自己训练兵马,我开江侯这封号是遇水开道,可从不会给不照顾国家的人开道。”

    “皇家血脉,哼!老子也能弄来。远丘郡王那支没落,留下郡王妃艰难度日,这个小皇帝的外戚是没有的,不会的由着咱们教,我的打算说给你听听,我打算让国子学的王夫子当帝师,”

    镇西侯打断:“张原现成的?”

    鲁临露出不耐烦:“为保娘娘皇后之位,尚书不当做夫子,几十年辛苦熬走几任宠臣,好吧,这朝政也被熬坏。国家有难理当匹夫献忠佞臣灭亡,张家倒好养出一波接一波的佞臣,如果让张原当帝师,朝政还将败坏下去。”

    舔舔嘴唇,鲁临把话已经说完,重新堆上笑更是拉扯镇西侯:“老谢,呵呵,我和你就要当亲家,怎么样,这个皇嗣你认不认啊?”

    镇西侯抽抽嘴角,非常好心的提醒他:“你阴谋诡计涨我一辈,我正在不高兴。”

    “呵呵,小谢,我和你就要当亲家么,亲家总是同心的。”

    镇西侯眼角也跟着抽,这位还真的不含糊,说一声求亲就直接成亲家,问题是我答应你了吗?

    送走鲁临以后,镇西侯独坐书房回想他刚才的话,句句剖析三王武力把持朝政,张家又畏首畏尾,侯爷笑道:“我笑你眼里不识人,皇家血脉这里还有很多,虽然也没有强硬的外戚,我们自己就强得足够瞧的。”

    小厮送请帖进来,谢雨霖的生日算个开头,请帖雪片般飞来,如果这是西疆,容氏和曾宝莲就自己做主,在京里这个地界,近百张请帖送来请侯爷定夺。

    镇西侯看着满怀的大红色,眉头皱着,无奈的顺手捡出几张:“就几家吧。”

    就要离京,还拜客?镇西侯觉得真是多此一举,可别人不知道,勉强应付着。

    .....

    平王妃在吹着凉风的晨光里醒来,在炎热夏季对于清晨的依恋,在她全然没有,她睁开眼就兴冲冲的起身,枕边人自然是不在的,这些年早就习惯,再说今天宴请镇西侯府女眷,昨夜到三更歇息,平王倘若回正房,平王妃是招待他好还是冷落他不理?

    早饭过后,平王妃来到平王面前,新纳的妾水嫩鲜活,却清楚的知道谁是家里的主人,对平王妃必恭必敬,后退着离开房间。

    这一切都是镇西侯府带来的,临江侯府都未必把武贵妃的失势算在容氏身上,平王妃却一定认为容氏是她在家里翻身的得力人,她面对平王说话时都底气十足:“今天我宴请的是贵客,王爷可别忘记,帮我盯着些招待才好。”

    平王的眼睛有些浮肿,这不是昨夜没有节制,而是他大早上手里端着的酒杯而来,他的衣襟散开,曲一条腿在罗汉床上,一条腿垂着,两个脚都是光着的。

    面前小炕桌上摆着精致的几个下酒菜,另有蜜饯及鲜果各两份,左手拿着七巧玲珑自斟壶,右手握着冻石荷花杯。

    带着醉意的嚷道:“什么什么?老娘们请客别带上我,请的也是老娘们。”

    平王妃恨的上前拿帕子给他一下,打得平王迷离着眼,嗓门儿更高:“出去,你给.....我.....出去,碧俏呢,给爷进来,好好的唱个曲儿,爷今儿自己乐一天。”

    碧俏就是刚才那妾,闻言在房外答应着,瞄瞄平王妃,又不敢进来。

    平王愈发的发作:“碧俏,滚进来唱个相思曲儿.....”

    平王妃平静的看着他,站在这里的不是十几年前的她,武贵妃倒下来,中宫娘娘的权势浮出水面,都知道娘娘一天之内就把武贵妃的人肃清,平王妃是近身侍候最多的命妇,回家后自然水涨船高。

    “关门!”

    平王妃道。

    碧俏伶俐的把房门关上,反而在外面屏气凝神的守着。

    平王嗓门更高:“你个老娘们还反了不成,这里爷当家.....哎哟,你轻点儿,别揪我两只耳朵,揪一只就行了......”

    平王妃卷着袖子拎着平王耳朵,咬牙问道:“你说谁是老娘们?”

    “低声低声,轻点轻点,”平王小声道:“我这都是为了这个家里好。”“放你的屁!”

    平王妃怒道:“我为家里好才请镇西侯府呢,你为家里好成天都做了什么?喝酒我给你喝,女人我给你买,你能不能别再出去花天酒地,御史们现在不敢管三王,就拿你说话,每天一张奏章的弹劾你,这算他们没白拿俸禄,可你白白的贡献话题,你落着好了吗?”

    “弹劾才好,笨女人,花天酒地才好,至少我的脑袋保住了,难道你现在就想当寡妇,哼哼,我可告诉你,皇上没了,三王才敢占宫室,把皇后娘娘堵在后宫根本没威风,如果我的脑袋让三王拿走了,这院子里少不得要来几个外男,把你直接撵出去。”

    平王说到这里,又喝一口酒,醉醺醺的撒泼大叫:“碧俏呢,爷要的小曲儿你准备好没有?”拿起筷子又挟菜吃,哼哼唧唧地道:“夏天就要吃瓜果,这个好吃,我多吃几口......”

    平王妃原地发呆,怔怔的落下几点眼泪。

    她以前恨平王不争气,不争气又专一,都让他占全了,可是这位但凡争气半分,先皇去世后就是他登基,然后三王进京,他现在必然人头落地,自己做为王妃也早就跟着去了。

    难怪平王阻拦自己邀请谢家,他也有他的道理。

    平王妃拉开房门,对外面忐忑不安的妾道:“好好侍候着,今天就别让王爷出来走动了,”对着外面走去。

    两三个管家跑过来:“乐业侯夫人到了,守成侯夫人后脚到的......”

    看看天上碧空幽蓝,离中午还早呢,可是客人们到的这么早,她们都是冲着谢家而殷勤。

    平王妃那让平王打下去的热劲头重新鼓动,做为皇嗣的其中一个,请谢家要让三王猜忌,难道她不请谢家就没有猜忌?在房里骂过一句粗话的平王妃瞬间又出来一句,管他娘的,这日子还得过下去,三王自己没能耐争出皇位,总盯着别人也不算本事。

    她刚卷起的袖子还没有放下来呢,平王妃再往上提溜下,老娘不怕,怕也无用。

    堆上笑容,对着客厅走去。

    容氏和曾宝莲的马车在平王府门外落下,就见到承平伯等谢二姑娘过生日那天熟悉的脸面,容氏扶着媳妇的手,面上带笑,唇间喃喃:“今天又要打擂台。”

    女儿过生日那天,虽说是朱盛谈吐不当引发的群殴,可是承平伯等人相当于大饮鸡血,男人桌上骂着三王做事不公,女人桌上恨着今天的首饰都不敢买,容氏和曾宝莲成了陪听的人,婆媳茫然对视多回,不知道那天究竟是什么日子。

    想到这里,容氏回头把谢雨霖交待:“不是你嫂嫂说情,我本不想带你出来,做客呢,可别再打起来了。”

    谢雨霖木着脸装老实,曾宝莲笑盈盈道:“那天不怪我们,怪的是东王世孙言语轻浮。”

    天热,谢御在另外的车上,刚下车,就听到这句,拍着小胸脯过来:“祖母,我今天再遇到东王府的人,由我揍他。”

    容氏对孙子笑容满面:“御哥,你是个听话的好孩子,今天陪着祖母不要离开。”

    平王妃等人上前来,把容氏婆媳接住,谢雨霖从后面敲下侄子的肩膀,横眉怒目地道:“打架你帮我,那我的菜也还我吧。”

    “你的菜?”

    谢御严肃地道:“我吃了的。”

    说完追上祖母,没忘记回头嘻嘻的一个鬼脸。

    “做客呢,别乱跑。”谢雨霖嘀咕着他,她俨然是个懂事的姑娘,左边是谢润,右边是曾家七老太太的孙女秀娟,端庄的走入平王府。

    平王妃是第一家请到镇西侯府的人,她的面上光彩照人,上到容氏下到孩子们都考虑到,知道二姑娘活泼好动,安排的是一班子杂耍,知道谢润温柔斯文,从花房里搬出很多的奇花异草给姑娘们看。

    谢润喜欢香气浓郁的木香、清远的茉莉,陪同的人特意说随便的掐,她掐着茉莉,又去摘低矮地方的木香;秀娟更喜欢大朵红艳艳的玫瑰,她不是很敢掐,谢润给她一朵,秀娟拿在手里说够了。

    谢雨霖看什么花都挺好,柳枝子不是也挺清新的吗?快来说说她新养的金龟吧,比她前天新得到的鱼更精神。

    她们谈论着渐渐走近金银花的架子前面,花架子后面就是月洞门,这个可以通往正厅,也可以往园子里逛逛,门内的朱昌心怦怦的跳,十一岁的少年小脸儿泛红。

    今天是个大好的机会,姑娘们随意的看花,那个叫秀娟的姑娘对很多人跟着侍候不适应,平王府的下人退开,谢家的几个丫头也徐步慢行。

    朱昌看得出来秀娟是个穷姑娘,她的眼里带着对雕梁画栋的欣喜,公子哥儿说的情话她一定不懂,谢润圆嘟嘟的脸一看就是懵懂的,她也不会懂。

    将有大把的空间供朱昌表达一下情意。

    他要问问谢二为什么拒亲,还要向她钦佩蔑视东王世孙的勇气。

    卷进这件事情里的人都不能免俗,就像被鲁临带进京的远丘郡王之子,他到现在什么也不知道,命运将对他何去何从,十一岁的郡王之子无从染指。

    朱昌也是这样。

    做为钟江郡王的儿子,不是钟江郡王有野心,是三王的做法让人不服。

    如果由皇后娘娘出面,规规矩矩的选出皇嗣,这种不服犹如水底波浪,需要一段时间才能爆发,可是三王悍然的带兵进京,不讲道理的入驻外宫,稍有血性的人都有怨言,何况钟江郡王有皇家血脉,而且手里也有一些兵马。

    不能抗衡,却能牵制,而野火烧不尽,春风催又生,谁又知道自己不是那株转眼就参天大树的草根呢?

    各府的孩子们跟着心高眼大,并不是没有原因。

    谢二姑娘敢打顶着“东王世孙”的朱盛,别提朱昌有多痛快,敬佩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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