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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职。这些人都没有守边御敌的办法,只有勾结商人,聚敛财货的心思。那些勇敢的士兵,被他们驱赶着抢掠百姓,一遇到敌人,便马上成为俘虏。如果抓住了敌人,就占为己有。那些老幼病残的兵士,多少懂得一点打铁的技术,会一点伐木除草的本领,无不把他们从军营中找出来,让他们干各种各样的苦役。或者到高山上去砍伐树木,或者到平地去割草,来回贩卖,士兵们不断在道路上碰上。这些人俸禄不多,资产也很有限。将他们的绢帛收缴,只给一些空头的粮食。用尽他们的力气,却让他们穿很单薄的衣服;用他们替自己做工,却克扣他们的粮食。从冬到夏,加上疾病的折磨,死在沟壕中的常常十有七八。所以,吴、楚间的南朝驻军看清了我方边备的虚实,都说魏军粮食匮乏,军队疲惫,容易乘机侵犯。因而,常常进攻我方的边境。多年以来,将士甲胄生虮。大批军队,日费千金,积弊之深,到了这种地步!究其原因,都因为边地任用不得其人,所以漫延成今天的祸患。

    “要使水流洁净,一定要使源头清澈;要整顿细枝末梢,一定要端正根本。既然前面的已经失去,怎么再能停止不前,无所作为呢?我认为从今以后,荆州、扬州、徐州、豫州、梁州、益州各地的驻军,以及所统属的郡县府佐统军和戍主,都让朝臣中王公以下的大臣举荐自己所了解的人,一定选拔出真正的人才,不拘泥他的出身和军阶。如果统率军队有方,道德清纯著名,威严足可以临阵杀敌,信誉完全能怀柔边境的人民,抚慰将士,能得到他们的信赖和喜欢。不谋图私利,一心为公尽力的,就加封给爵位,使他长久地安心在这个任上。并不断给予赏赐,以奖励他的忠诚和勇敢。举荐的人,也应得到奖励,以表彰他举荐得当和对朝廷的忠诚。如果被举荐的人不能一心奉公,才能又不足以抗御敌人,贪婪致富,经略边境默默无闻,人们看不见他的政绩,士兵们厌恶他的烦琐多事,要加以查处,用来张扬他的罪恶。举荐他的人,也要被免官或降职,以惩罚他错误的举荐和识人的浅薄。这样,举荐人就不会挟带私人关系,被举荐的人也不能不考虑举荐他的人的处境。善与恶就会了了分明,鼓励与反对也会清清楚楚。这样,边患就会消除,批评的议论也会止息呀。”

    因母亲去世离职。熙平初年,任廷尉少卿,很有些不满于时事的议论,遭到灵太后的斥责。出任平阳太守,很不得意,便写下思归赋。

    神龟末年,迁任凉州刺史。这时,蠕蠕国的首领阿那王襄、后主婆罗门都因国内混乱前来投降,朝廷向袁翻询问安置他们的办法,他上表说:

    “现在蠕蠕国被高车国灭掉,想借助我们中原大国的神威,两个国君都来投靠,同时到达。百姓们也诚心归顺,该国的万里江山都随之归属。然而,夷人不扰乱中华,前车之鉴并不太远,覆辙的教训就在于刘渊、石勒,倾毁的车辆已不可找寻回来了。现在,蠕蠕国虽然国君投奔,百姓逃散,而剩余的人实在很多,许多部落依然存在。高车国一时也不能把他们完全兼并,应下令让他们归附。再则,高车国的人马虽然很多,国君却很愚蠢软弱,上边不能驾驭下边,下边也不服从上边,整个国家只靠掠夺来存在。而我国黄河以西能抵御强敌的堡垒,只有凉州和敦煌。凉州地宽面广,人烟稀少,粮食军械向来就很紧缺。敦煌和酒泉,更为空虚。如果蠕蠕国不重新复兴,让高车国独霸北部边陲,则西顾之忧,早晚都会存在。

    “我认为蠕蠕国的两位国君,都应该保留下来,让阿那瞔管理他们国家的东部,让婆罗门管理西部。把归顺来的人分开,分别归他们统属。阿那瞔管辖的地方,我没有去过,其中的情形,无法陈奏。婆罗门请求整修西海的旧城,好使自己居住在那里。西海郡原本归属凉州,现在归酒泉,向西北距张掖一千二百里,离高车的金山一千多里,正是北部夷族们往来必经的要道,汉朝军队行军的路,土地肥沃,十分适合耕种。今天让婆罗门驻守,不但对防守有好处,而且可以永远成为戍守重地,防卫西北。虽然外面有将这块土地归蠕蠕国管辖的舆论,而实则是防卫高车国进攻的好办法。一二年以后,就可以做到足食足兵,这实在是安边保境的长远之计啊。如果婆罗门能够发奋图强,使离散的百姓聚集一起,重新振兴国家,我们便让他们向北迁移,越过茫茫的沙漠,便是我们的外部藩篱,成为高车的劲敌。西北部边境的安全,不用再忧虑了。如果他们奸诈欺骗,反复无常,背恩负德,也不过是逃亡的贼寇,对于我们又有什么损害呢?”

    朝臣们廷议,同意他的看法。归来,任吏部郎中。迁任齐州刺史,却没有太多政绩。

    孝昌时,任安南将军、中书令,兼领给事黄门侍郎,与徐纥一起在门下省掌管朝廷的文案。袁翻有才干学识名望很重,又善于奉迎附会,也被灵太后信任。孝明帝和灵太后曾在华林园宴请群臣,曾举杯对大家说:“袁尚书是我们的杜预,想把这杯酒敬给他,请喝干了。”在座的没有不羡慕的。

    袁翻名声和地位虽然都很大,当时的贤臣达官十分推崇他,然而,他却独善其身,不但不提拔任何人,反而排斥年轻有为的人,议论的人都看不起他。建义初年,在河阴遇害。

    袁聿修,字叔德。七岁时家中有丧事,他按礼守丧就像成年人一样。九岁时,被州官征辟为主簿。性情深沉,有见识,处世清静寡欲,从不与任何人竞长较短。姨父是尚书崔休,对他十分赏识。十八岁,他任本州的中正,兼任尚书度支郎中。齐天保初年,任太子庶子,以本官职务任博陵太守,很有政绩和声望。远近的人们都称赞他。迁升为司徒左长史,兼任御史中丞。司徒录事参军卢思道私自借国库里三十万钱,娶太原王瞴父的女儿为妻,而王瞴父的女儿过去已被陆孔文依礼聘定。袁聿修为御史台首席长官,又是掌管国家法律的,知道而又不加纠劾,因而被免去中丞的职务。不久,任秘书监。

    天统时,朝廷下诏命他与赵郡王元睿等人一起议定五礼,又出任信州刺史。信州是他的家乡,当时,很长时间都没有官吏回原籍为官的旧例,大家莫不以他为荣。他为政清静,不用宣教,百姓都已向化。从长史以下,以至于鳏寡孤独,他都得到他们的欢心。武平初年,御史们出京巡视,所过州郡都有被举劾的大臣,他们惟独不到信州去。调回京城时,黎民百姓,僧侣道士都来为他送行,挤满了道路。有的人带着酒肉,哭泣着挽留他,都想远远地送他一程。时值盛暑,他怕百姓会劳累疲敝,往往停马驻足,随饮一杯,表示领受他们的心意,拜辞感谢让他们回去。回京后,信州人郑播宗等七百多人请求朝廷,准许百姓给他立碑,募集布帛丝绢数百匹,请中书侍郎李德林撰写碑文,朝廷允许了。

    不久,任都官尚书。他虽然年轻,却待人公平随和,温顺可亲。在清正廉洁的官员中,他的行为最为检点。那些名门望族的子弟都担任显官要职,但对他都很器重,赞同他的远见卓识。他在郎署任职时,赵彦深任水部郎中,两人同住在一个院子里,因而相交成友。赵彦深后来被停职,门前冷落,无人往来,聿修仍念旧时感情,不断探访慰问。彦深重被任用,对他铭记在怀,十分感激。虽然他颇有才干,也得力于彦深引荐。任吏部尚书以后,自以为颇得人心。

    开初,冯子琮任仆射后,不断迎娶妻妾。聿修常常讥笑他,对别人说:“冯公结婚,日不暇给。”他任吏部尚书后,也和冯子琮一样多次娶妻纳妾。人们议论说这是地位变化的原因。出身寒微又身居高官,容易招致怨言。然而,他为官清廉谨慎,当时很少有人能赶得上他。北魏和萧齐时,台阁郎官都不免接受贿赂。聿修任尚书郎十年,却没有接受过别人一杯酒的馈赠。尚书邢邵与聿修熟识,常在尚书省开玩笑,叫聿修为清郎。大宁初年,聿修以太常少卿的身份巡察各地,考核官员们为政的情况。经过兖州时,邢邵正任该州刺史。分别时,邢邵送给他一段白绸子,他没有接受,写信给邢邵说“:今天从您那里经过,您的行为失常。瓜田李下,古人都很慎重,希望我的想法,不要受到您的责怪。”邢邵也欣然解悟,在回信中说:“老夫匆忙间没有想到这些,敬读来信,我很理解。老弟您过去是清郎,现在成为清卿了。”他任吏部尚书后,国家政治衰败,道德沦丧,如果违拗了权要幸臣们的意思,祸患便会接踵而至。他虽然清白自守,也不免有受人请托的连累。

    进入北周后,位至仪同大将军、吏部下大夫、东京司宗中大夫。隋开皇初年,加上仪同衔,迁任东京都官尚书。东京被撤除,他回到朝廷,任都官尚书。开皇二年(582),出任熊州刺史。去世。

    阳尼,字景文,北平无终人。几代都在慕容氏手下做官。阳尼从小喜好学习,博览群书。幽州刺史胡泥上表举荐他,被征辟任著作郎。朝廷改中书学为国子监,中书监高闾、侍中李冲等人认为阳尼学问渊博,推举他任国子监祭酒。后来,兼任幽州中正。孝文帝临政,让各州的中正各推举自己所了解的人。阳尼与齐州大中正房千秋都举荐了自己的儿子。孝文帝说:“过去有一个祁奚,名垂史册;今天有两位祁奚,当显名于以后的史书。”

    出任幽州平北府长史,兼领渔阳太守。没有到任,因任幽州中正时受人财货被免去官职。他常常自我感伤说“:我过去没有做官,也不曾羡慕过别人。今天失掉了官职,与我原来又有什么两样呢?然而,丢掉官职也不是我情愿的,这是命运啊!”不久回到家中。

    阳固,字敬安,性情洒脱不俗,不拘小节,从小任侠尚性,好与剑客交往,不经营家产。二十六岁时,才改变志趣,喜好读书。博览各种书籍,很有文才。太和年间,跟随大将军、宋王刘昶征讨义阳,任相府法曹,行参军事。刘昶性情严厉暴烈,三军见了他心颤股忄栗,没有敢跟他说话的人。阳固却敢于给他提建议,并当面陈述有关的事情。刘昶十分恼怒,想要将他斩首,派人将他看管起来。阳固在军中勇敢果决,态度安然闲适,毫无惧色,刘昶十分奇怪。军队回到京城,他将阳固的情况告诉了孝文帝。三十余岁,被任为大将军府参军事,逐渐升迁,官至书侍御史,不断向朝廷陈奏和纠劾。

    宣武帝广泛征求政治得失,阳固上表陈述自己的意见,说:“当今的急务,应该早日确立太子,任用师傅加以教育保护,设置官府加以防卫,用来稳定天下百姓的心。握紧权柄,亲近宗室,强干弱杖,以建立万世不变的江山。举荐贤能,黜退无才无德的人,使百姓中没有遗失的人才,朝廷中没有吃闲饭的庸官。君主孜孜不倦,事必亲躬,勤政劬劳,使人们无法产生诽谤的议论。减少徭役,减轻赋税,修建学校,遵守先朝的典章,重视农桑,轻视商贾工匠,杜绝空洞虚无的议论,减少佛门没有用途的开支,以拯救饥寒交迫的人们的痛苦。然后准备器械,修理战甲兵器,练习水战,平定地处吴越的南朝,修订封禅的礼仪,沿袭轩辕黄帝和唐尧祭天敬祖的做法,难道不是兴旺发达的壮举吗?”

    原来,宣武帝委任群臣,不亲自过问朝政;又笃信佛法;尚书令高肇身为外戚,恃宠专权,独揽朝政;咸阳王元禧等人互有矛盾。所以,宗室大臣关系疏远淡薄,京城附近的百姓徭役十分沉重。阳固便写下南北二都赋,叙述恒与代两地田猎捕渔,纵情声色的情况,加上中京礼仪的形式,用来讽喻朝廷。

    宣武帝末年,中尉王显建造的府第已经落成,设宴请同僚前来庆贺。酒兴正浓时,他问阳固:“我的这座宅第怎么样?”阳固说:“晏婴住又低又小的房子,传颂至今;高大轩敞的房子容易招致祸灾,周易上记得清清楚楚。这大约同供行人住的旅舍一样,惟有坚守道德才能住到底,愿公勉之。”王显听完默然不语。过了些时日,他又对阳固说:“我任太府卿的官职,国家的府库非常充实,你认为怎么样?”阳固答道“:您将官吏俸禄的四分之一都扣掉收入国库。各州郡的赃款和罪犯们赎罪的钱也都收集到京中,用来充实府库,这样看来,府库的积存不算多。有聚敛财货的大臣,也会有盗窃国库的大臣。难道不应该警惕吗?”王显听了很不高兴。从此对阳固怀恨在心。有人向王显了解阳固的情况,他因而奏说阳固谎报灾情,请求米麦,朝廷将阳固免官。

    阳固便闭门自守,写下演颐赋,以阐明那些阴暗闭塞的事情。又写了刺谗疾嬖幸诗二百首,说:

    “花言巧语啊花言巧语,谗言由此兴起!营营嗡嗡,就好像苍蝇在鼓动翅膀。白指为黑,全凭你满嘴胡说。你不是蛇蝎,却为什么这样狠毒?谎言啊谎言,编造得多么工巧!悄然流传;毁谤别人的坏话,可以摧垮人家的围墙。成人之美,是君子所珍重的品德;攻击别人的缺点,君子耻于这样作啊。你是什么人呀,诋毁别人一天比一天嚣张?我实在没有过错,你为什么要鼓动那如簧之舌?上天疾恨这些无耻的谗言,令人诅咒的谣言家,你的末日就要来到,无妄之灾,马上就要降临到你的身上。

    “那些阿谀奉承的小人,是人间的大害呀。为了多求得一点陈旧的粮食,而忙忙碌碌,不顾羞耻,向长官献媚。邪气侵入自己的躯体,还惟恐侵入得不够,自觉地去容忍邪恶。这些小人目光短浅,行为偏狭,专爱干些不道德的事情。早朝跟着达官贵人的车辆,晚上追随权力之家的轿舆。或者骑马,或者步行,一边奔跑,一边趋奉,或者低声下气地说话,或者耸着肩膀谄笑,费尽心机去亲近那些权臣政要。他们正路不走,却专门走旁门邪道。”

    孝明帝即位,阳固被任命为尚书考功郎中。他奏请朝廷,让那些才学优秀,孝敬父母,和睦兄弟,考试合格的人可以听候叙职,是从阳固这里开始的。北魏大军征讨硖石,朝廷命他为仆射李平的行台七兵郎。李平很欣赏阳固的勇敢,军中的重大事务,都与他一齐商量。又命他率领水军。他设下奇计,先期进攻敌人,夺取敌兵的外城。后来,太傅、清河王元怿举荐,授予他步兵校尉的职务,命他任汝南王元悦的郎中令。当时,元悦年少无知,行为多不奉行法纪。阳固上疏劝谏,元悦对他十分尊敬。元怿十分高兴,认为自己举荐得人。他又任洛阳令,在县里很有威望。母亲去世,他号啕痛哭,哀毁骨立,只有扶着拐杖才能站立。丧期虽然已经过了小祥和大祥,他仍然不吃肉喝酒。当时,他已年过五十,而居丧过于哀痛,乡人和亲属对他都很感动佩服。

    清河王元怿任太尉,征辟阳固为从事中郎。元怿被诬告,自己却不奏报申辩,他被杀害。元叉正独擅朝政,朝野上下,震惊恐慌。元怿的儿子们和他的门生故吏,无不虑祸保身,躲在家中不敢出来。阳固因为曾经被元怿征辟任用,便独自到治丧的地方,极尽哀痛,放声大哭,过了许久才回来。仆射高肇听说后感叹道“:虽然像栾布、王修那样知恩必报,舍命求义的人,怎么能赶得上阳固呢?这个人真是正人君子啊!”汝南王元悦任太尉,选用的大多不是真正的人才,又肆意棒打下属。阳固因为过去曾任过元悦的郎中令,虽然已经离开,仍然上疏恳切劝谏。后来,元悦征请他任从事中郎,他没有接受。京兆王元继任司徒,严格地选择官吏,聘请阳固任从事中郎。司徒撤销,阳固任前军将军,奉命到扬州甄别有功勋的人。硖石一役,阳固有先夺取敌人外城的功劳,而朝廷却没有赏赐他。这时,他与尚书令李崇为争功诉讼,双方都上表自陈功劳。李崇虽然官高位显,阳固却据理争辩,不屈不挠,人们议论起来都很称赞他。死后,赠辅国将军、太常少卿,谥号文。

    阳固刚烈正直,儒雅,不畏惧强大的对手。居官清正廉洁,家中没有多余的财产。临终时,四壁徒空,没有钱办丧事,亲朋故交为他买了棺木装殓。

    阳休之,字子烈。长得英俊豪爽,很有风度。喜好学习,热爱写文赋诗,人们都说他是“能写赋能作诗的阳休之”开始,任州主簿。孝昌年间,杜洛周攻陷蓟城,阳休之与本族的人向南逃到章武,又辗转来到青州。葛荣作乱,河北一带流亡的人大多奔向青州。他知道这里将发生变乱,请求族叔阳伯彦等人悄悄到京城躲避。这些人大多不听从他的劝告,休之只能垂泪和他们告别。不久,邢杲叛乱,阳伯彦等人都被当地的土人杀害,阳姓家庭死的有数十口人,惟有休之兄弟得免。

    孝庄帝即位,阳休之多次升迁,官至太尉记室参军。李神俊监修起居注,奏请朝廷让阳休之与河东的裴伯茂、范阳的卢元伯、河间的邢子明都参加撰写一事。普泰时,休之任太保长孙承业的府属。不久,命他与魏收、李同轨等人修撰国史。后来,行台贺拔胜管辖樊、沔一带,聘请休之为南道军司。不久,魏孝武帝入关,贺拔胜命休之奉表到长安拜谒。这时,神武帝高欢也奏请任休之为太常少卿。不久,与贺拔胜一起奔向江南。他听说高欢拥立孝静帝,便对贺拔胜说,请求梁武帝将他们放还。归来,文襄帝高澄任他为大行台郎中。

    神武帝高欢到汾阳的天池,在池边得到一块石头,上面隐隐有字,文字的内容是“:六王三川。”便问休之“: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回答说:“‘六’,是大王您的字。黄河、洛河、伊河称三川。您如果接受天命,终会占有关右一带的土地。”高欢说“:人们经常说我想谋反自立,现在如果听到这些话,更会传说纷纭,你不要再随便乱说了。”元象初年,他因在荆州立有军功,被封为新泰县伯。

    武定二年(544),任中书侍郎。原先,中书省专门负责起草皇帝的谕旨,北魏宣武帝以来,起草谕旨的事归门下省负责。这时,发布皇帝诏命的权力又重归中书省,休之的地位十分显赫。此时,魏收任散骑常侍,兼任中书侍郎,与休之一起参与掌管朝廷诏书的重任。人们议论,都认为朝政可以中兴。也有人嘲讽休之说“:有一只碰在藩篱上的公羊,乘坐着装饰华贵的骏马,从晋阳来到邺城,怀里揣着诏书一大把。”

    休之兼任侍中,持节奉朝廷玺书到并州,敦请文宣帝高洋任东魏的相国和齐王。这时,高洋将接受魏孝静帝禅让,他已从晋阳出发到了平阳,因为人心没有统一,暂且回到并州。他因害怕消息泄漏出去,便断绝来往的行人。阳休之性情疏放,完成使命归来,便将文宣帝受禅让的事宣扬出去。邺城的人很快都知道了。后来,高德正奏报给高洋,高洋心里十分恼火却隐忍未发。文宣帝高洋受禅即北齐皇帝位后,任休之为散骑常侍,监修皇帝的起居注。不久,因诏书失误获罪,降为骁骑将军,这实在是因为前面泄密才受的处分。文宣帝到郊外祭天,百官都一起随从。休之穿着两层甲的坎肩,手里拿着白木棍。这时,魏收任中书令,嘲笑他说:“这是义真的服装吗?”休之答道“:我过去身为常伯,头上戴着蝉冠;现在任骁骑将军,身披衣甲,又文又武,您何必不高兴呢?”谈笑自然,人们都佩服他的旷达。因为他在受禅之际参与制定朝廷的礼仪,被封为始平县男。

    后来任中山太守。先是韦道建、宋钦道任定州长史兼中山太守,并定立制度:凡是地方长官出外巡察,不得让老百姓准备酒饭。如果有人这样,须按价付钱。休之过去常认为这样不恰当,到该郡上任后,却因循此制。有人问他原因,他说“:我过去不同意,是因为这种作法失掉了仁义;今天又实行了这条制度,是想避开嫌疑。哪里是出于真心?这是处世难哪!”在郡任职三年,两次向朝廷呈献天降甘露的祥瑞。

    文宣帝驾崩,朝廷调休之到晋阳料理治丧的礼仪,他与魏收一起到达。尚书令杨遵彦与休之等关系亲近,在中书省相遇,说起文宣帝的丧事,魏收抹着眼泪失声痛哭,休之只是皱了皱眉头而已。后来杨遵彦问他:“前天说起天子的丧事,魏少傅悲不自禁,你为什么不痛哭流涕?”休之答道:“文宣帝在世时,魏收受知遇甚深,我却被当成平常人看待,假装痛苦流泪,实在不是我的本愿。”

    皇建初年,兼任度支尚书。孝昭帝留心政治,向休之访求施政的方法。他答道“:朝廷要严明赏罚,要求官吏遵守当官的道德,禁止骄奢淫逸,抚恤百姓遇到的灾难,这些应该是政教中最先做到的。”孝昭帝诚恳地采纳了他的意见。太宁年间,历任都官、七兵、祠部三尚书。河清三年(564),出任西兖州刺史。天统初年,被任为光禄卿,监修国史。不久,任吏部尚书。他了解许多旧事掌故,熟悉士族大姓的情况,凡是经他选用的人才,才干见识都很合格。前代国子助教熊安生,是当时的大儒,因守丧解职,很久不被起用。休之任他为国子博士,读书人因此都心归朝廷。他的性格豪放直率,不喜欢繁琐的职务。任典选官员的职务稍微长了些,这实在不是他喜好的。他常对别人说“:吏部尚书确实是高贵显赫的职务,但职责过于繁琐,妨害了我的闲适优游,真像牢笼一样啊!”武成帝去世后,他多次向朝廷请求就任闲职。武平初年,任中书监、兼尚书右仆射。武平三年(572),加位为特进,与朝士一起撰写圣寿堂御览。六年,正式任尚书右仆射,负责中书监。

    休之很早就有才名,被人们所倾倒折服。外表好像疏阔放达,内心里实在谨慎厚重。年轻时颇因性情峻急峭刻受到连累,晚年节操以通达完美受到称誉。而且注重友情,喜好交游。太常卿卢元明,出身名门,地位显赫,很少与人交结,如果不是名流大家,就不能与他交游。休之开始任行台郎,便坦然去拜访他。两人饮酒论文,十分投机,乡里的人们无不景慕企羡。太子中庶子、平原人明少遐是一位风流倜傥的名士,南梁灭亡后投奔邺城。过去因为两国互派使者交往,因而与休之一起交游。少遐去世,他的妻子生活穷困,休之不断周济,恩情友谊十分厚重。尚书仆射崔暹被齐文襄帝高澄亲近信任,权势倾压朝廷,休之从来不去拜访他。崔暹的儿子崔达籋年幼而聪慧,十多岁就会写五言诗。当时,南北通好,梁的使者住在馆舍,崔暹拿着儿子写的几首诗出示给朝中有才学的官员,又想出示给梁朝的使者。别人害怕崔暹的权势,都随机附和,惟独休之正言厉色说道“:您的公子生性聪明,将要成为一个了不起的人才。但是,小孩子写的诗文,恐怕不必拿给外国的客人看。”他就是这样端方正直。元景常说“:当今敢于直言进谏的,阳子烈就是一个啊!”晚年,劝说祖王廷撰写御览,书写成后加封为特进,让他的儿子阳辟疆参与修订御览一书。祖王廷因事被朝廷罢黜,他便在朝臣中散布,说他们两个人早就有分歧。邓长禺页、颜之推奏请朝廷成立文林馆,颜之推的本意不想让老儒权贵入馆任职。休之便附在人后,与年轻的朝请、参军一类后生晚辈入文林馆待诏,人们谈论起来很看不起他。魏收负责修史的时候,立神武本纪一章,取平定四个胡族的那一年为齐的纪元之年。魏收身在齐州,怕史官改变他的意见,上表论述自己的看法。魏收回到朝廷,朝廷命朝臣们讨论这件事。休之建议应以天保元年(550)为北齐的起始断限年代。魏收在世时,两种意见议而未决。魏收死后,他便在朝廷内外煽动,让朝廷下诏确定他的意见。后来,又任为中书监,他对别人说:“我已三次任中书监,还任命我干什么?”隆化时迁都邺城,朝廷官员大都升迁,休之被封为燕郡王,他对亲近的人说“:我不是奴仆,为什么忽然封我这个爵位?”这些事,都被有见识的人所讥笑。

    他好学不倦,博览经史典籍。文章虽然不瑰丽华美,却也典雅端正。魏收在世时,对他很轻视。魏收去世后,他被推为前辈。名位声望虽然很高,却能虚怀待人,被缙绅们所尊重喜爱。

    周武帝宇文邕平定北齐,休之与齐吏部尚书袁聿修、卫尉卿李祖钦、给事黄门侍郎颜之推等十八人同被北周征用,令他们随皇帝车驾进入长安。不久,休之被授予开府仪同,按照旧例封为临泽县男。隋开皇二年(582)被罢职,死于洛阳。

    休之的儿子阳辟疆,性情粗疏,又没有才干,休之却将他引入文林馆,因而,被人们所鄙视。

    贾思伯,字仕休,齐郡益都人。自从任奉朝请一职入仕,经过多次升迁,任中书侍郎,颇为孝文帝所赏识。任城王元澄围攻钟离,命思伯持节为他的军司。元澄失利,思伯为后卫。元澄认为他是一个儒生,必死无疑。等到他回来,元澄高兴地说:“仁爱的人一定勇敢,我常认为这句话是空谈,今天在军司你的身上验证了。”思伯借口自己迷失道路,不自夸功劳,人们称赞他是位有修养的人。

    他多次升迁,官至青州刺史。开初,思伯与兄弟思同一起拜北海阴凤为师。学业完成,竟没有资财酬谢。阴凤将他们的衣服脱掉作抵押。当时人们议论说“:阴生读书不免变得痴呆,不认识他教的原来是两只即将展翅奋飞的凤凰,却将人家的衣服脱掉。”思伯做官后,给阴凤送去一百匹丝绢,并派车马去接他,阴凤羞惭,不愿来见。人们都称赞思伯的大度。孝明帝时,任他为凉州刺史。他因凉州地处偏远,以儿子女儿没有结婚为由不愿上任,灵太后不允许。因中书舍人徐纥代为乞求,才得到许可。后来,任廷尉卿,以儒家学说为业,不喜好法律,很少上书言事。不久,转任卫尉卿。

    当时,朝廷议论修建明堂,朝臣意见各不相同。思伯上书陈奏说“:建造五间的意见,我认为可以吸取。它的周长、高度、宽度,都应根据情况确定。其他诸如建造九间的说法,建成庙学和灵台的议论,都不足取。”学者们都同意他的意见。

    后来任都官尚书。崔光病重,上表推荐思伯任侍讲,中书舍人冯元兴任侍读。思伯便入宫教授孝明帝读杜氏春秋。思伯虽然从小就学习经书,但做官后荒废学业。这时便延请儒生,先给自己不分白天黑夜讲授。他性情谦虚平和,礼贤下士,虽然在大街上碰见,也停下车马,认真交谈,毫无厌倦的表情。有个客人问他:“您现在地位显赫,怎么还能不骄矜?”他答道“:人十分虚弱便会骄傲,这是经常出现的情况。”当时的人们把这句话当成至理名言。思伯与元兴同事,两人关系十分亲密,元兴当时正被权臣元叉所信任。人们都舆论说思伯趋炎附势。死后,朝廷赠封他为青州刺史,又赠尚书左仆射,谥号文贞。

    贾思同,字仕明。从小就能勉励自己的志向和行为,十分喜好学习经典史籍,与兄长贾思伯,年少时都被乡亲们看重。入仕后多次升迁,官至襄州刺史。在任上虽无明察秋毫的美誉,百姓们却也安居乐业。元颢叛乱,他与广州刺史郑先护都不投降。孝庄帝出逃后回到京城,封他为营陵县男。后来,与国子祭酒韩子熙都充任侍讲,给孝静帝讲授杜氏春秋。加封为散骑常侍,兼任七兵尚书,不久拜授为侍中。死后,赠封为尚书右仆射、司徒公,谥号文献。

    开初,思同任青州别驾。清河人崔光韶先被任命为中从事,自认为资历比思同深,而职位却比思同低,因而耻居其下。听说思同回来了,他便辞去官职,青州的人都为思同受辱而恼恨他。光韶去世后,曾告诫自己的子侄,不要向朝廷请求封赠。思同却上表陈奏光韶的操行政绩,特蒙朝廷赠给官职和谥号,人们议论起来都很感叹佩服。

    思同任侍讲,国子博士、辽西人卫冀隆精于服氏的学说,上书对杜氏春秋提出六十三处疑问。思同又批驳冀隆错误的地方十多条。两人互相论辩问难,积累成十卷论著。朝廷下诏给国学,命召集儒生们考证比较。事情没进行完,思同就去世了。后来,魏郡的姚文安、乐陵的秦道静又重述思同的意见。冀隆不久也辞别人世,浮阳的刘休和又坚持冀隆的说法,竟也没有能够裁判公正。

    祖莹,字元珍,范阳遒地人。他八岁那年能读诗经和书经,十二岁为中书学生,终日沉湎书中。父母怕他累出病来,常禁止他读书却又不能成功。他经常在灰烬中偷偷地隐藏火种,赶走书僮和仆人,等到父母睡熟后,再举火读书。他用衣服被子遮住窗户,恐怕火光泄漏出去被家人发觉。因此,声誉更高。家内家外的亲属都叫他“圣小儿”尤其喜好写文章,中书监高允常感叹道:“这个孩子的才能器识,不是其他学生能赶得上的,终将有远大的前途。”这时,中书博士张天龙讲解尚书,提拔他为都讲。有一次,他因晚上读书过于疲倦,不知不觉睡到天亮。去讲课的时间十分紧迫,却误拿了同房住宿的生员赵郡李孝怡的曲礼一卷书走向座位。博士张天龙要求非常严格,他不敢再回去取尚书,便把曲礼放在面前,朗读尚书中的三篇,不错漏一个字。孝文帝听说后,将他召入宫中,让他读五经章句并解释意义。孝文帝对卢旭开玩笑说道“:古时尧将凶臣共工流放在幽州,北部偏远的地方怎么会忽然出现这样一个才子?”卢旭对答说:“应当说是这个人才为我朝所生。”

    祖莹以才学著名被拜为太学博士。司徒、彭城王元勰徵请他为法曹行参军。孝文帝对元勰说“:萧颐让王元长任子良的法曹,现在你用祖莹为法曹,难道不是要赶上他吗?”命祖莹任元勰的书记。祖莹与陈郡的袁翻声名相同,秀出群伦。当时人们说他们二人“:京城中楚楚动人的才子是袁翻与祖莹,洛阳城风姿翩翩的少年是祖莹与袁翻。”祖莹又迁任尚书三公郎中。尚书令王肃曾在尚书省吟咏悲平城诗“:多么悲壮啊,平城,我策马驰入云中。阴山常被阴霾笼罩,风狂雪猛,荒野的松树梢头,不停地搅动着寒风。”彭城王元勰读了十分感叹诗的优美,想让王肃再朗诵一遍,却失口说道:“您可否再吟咏一遍悲彭城诗?”王肃因而戏笑元勰说“:为什么读悲平城为悲彭城呢?”元勰面有愧色。祖莹坐在旁边,立即说:“悲彭城一首诗,王公您没有看见过?”王肃说“:可为我朗诵吗?”祖莹应声诵道“:可悲叹啊,彭城,幽宛的楚歌四面唱起,将士们的尸体堆满了石梁亭,殷殷的鲜血将睢水染红。”王肃听完,十分感叹赞赏,元勰也很高兴,归来后对祖莹说:“你一定长着一张神嘴,今天如果不是你,我几乎在王肃这个吴地来的人面前丢丑。”

    祖莹任冀州镇东府长史,因收受贿赂的事情暴露,因而被罢官除名。后来,侍中崔光举荐他任国子博士,仍领尚书左户郎的职衔。李崇任都督,领兵北讨,让祖莹任长史。又因截取军队物资坐罪,被罢去职务。不久,任散骑侍郎。孝昌年间,有人在广平王府中掘得一颗古代的玉印,朝廷命祖莹与黄门侍郎李琰之辨认,他说:“这是于阗国王在晋太康时期的贡物。”便用墨涂在字上印出,果然像他说的那样,当时人们称他为“博物”多次迁官,任国子祭酒,兼领给事黄门侍郎、幽州大中正,负责监修起居注的事,又负责议事。

    元颢领叛军占据洛阳,任祖莹为殿中尚书。孝庄帝平定叛乱回到洛阳,因他替元颢起草有关尔朱荣罪状的诏书,而获罪免官。后来,任秘书监,中正的官职仍没有改变。因参与讨论律历,赐爵为容城县子。又因事犯罪被关押在廷尉的狱中。适逢尔朱兆攻入京城,烧毁了乐署,里面的钟鼓玉磬、笛箫弦管都荡然无存。朝廷命他与录尚书事长孙承业、侍中元孚重新制造各种乐器,费了三年功夫才完成。他迁任为车骑大将军。孝武帝即位,他以太常寺官员的身份监行大礼,被封为文安县子。天平初年,京城将迁至邺城,齐神武帝高欢召请他议论这件事,他因功晋爵为伯。死后,赠尚书左仆射、司徒公。

    祖莹以文学见称于世,他常对人说:“文章要自己构思和布局,形成自己的风格,怎么能与别人一起讨生涯呢?”这话是讥讽世人好剽窃别人的文章为自己所用而说的。他的文稿也不乏天才之作,但也不是都一样,其中美玉与顽石同在。他性情豪爽,有气节,读书人有穷困潦倒的来投奔他,他一定给予拯救帮助,人们也因此称赞他。

    祖珽,字孝徵,神情机警敏捷,说话铿锵流畅,从小就美名传播,为当时的人们所推崇。离家初任官职为秘书郎,对策考试,成绩优异,被录取后任尚书仪曹郎中,主管礼仪制度。曾经为冀州刺史万俟受洛起草清德颂,文章典雅秀丽,齐神武帝高欢因此听说了他。当时,文宣帝任并州刺史,让祖珽署理开府仓曹参军。神武帝向祖珽口授三十六件事,他出来向朝臣们分类陈说,没有漏掉一件,很为僚属们赞赏。当时,神武帝送东魏的兰陵公主出塞嫁给柔然族的首领,魏收写了出塞和公主远嫁诗二首,祖珽都与他唱和,被人们广为传诵。

    祖珽性格粗疏轻率,不能廉洁谨慎,坚守直道。仓曹一职虽然属于一个州的下属机构,但因为接收太行山以东各地缴纳的赋税,因而他个人大有进项,家产丰饶。他还精通琵琶,能制作新曲,招引城市中的少年,唱歌跳舞以作娱乐。他出入于青楼妓馆,与陈元康、穆子容、任胄、元士亮等人作声色之游。这些人曾到他的住处就宿,他拿出山东出产的大文绫和连珠孔雀罗等名贵绸缎一百多匹,让家里的女仆掷樗蒲赌取这些绸缎,作为游戏取乐。参军元景献,是过去的尚书令元世俊的儿子,他的妻子是司马庆云的女儿,又是魏孝静帝的姑母博陵长公主生的。祖珽忽然将元景献的妻子接到家中参加宴会,饭后,让她与客人们轮流睡觉。这是用财货引诱的结果。他的豪纵和荒淫有类如此。他常常说“:大丈夫一生不要辜负自身。”

    文宣帝撤消州一级的建制,祖珽按规定应到府里去,职位在仓人局丞之间。他请求陈元康为之通融,陈元康替他说情,因而仍任仓曹一职。祖珽又委身依附参军事摄理典签职务的陆子先,替他出谋划策,让他利用调运粮食的机会,假借上面的告谕从仓库里拉出十车粮食,被同僚中的官吏发现并捉拿送官。神武帝高欢亲自询问祖珽,他自我辩解说不知道这件事,将罪责推给了陆子先,高欢相信并释放了他。他出来后对别人说:“这是高丞相与我天赐的缘分和他对我的警戒。然而,这件事实在是我干的。”

    他性情不驯服,常放纵自为。曾到胶州刺史司马世云家里饮酒,临走,将两个铜盘偷偷带在身上。厨灶上的人请求主人搜查一下来客,果然在他怀中找到,周围的人都为他感到羞耻。他所乘坐的马已很衰老,却自称为骝驹。他又与寡妇王氏通奸,常常在人们中间广为传闻。裴让之早就与他开玩笑,当着许多人的面嘲笑他说“:你怎么这样怪异?老马已经十岁,你还称为骝驹;与六十岁的老妪通奸,仍称她为娘子。”于是,众人哄然大笑。后来,他任神武皇帝的中外府功曹。神武帝宴请各僚属,在座位上丢失了一只金制的酒器,窦泰让参加宴会的人都脱下帽子,终于在祖珽的发髻上找到了这只酒器,神武帝却不加罪于他。后来任秘书丞,统领中书舍人,侍奉文襄帝。州中有客人来,请求卖华林遍略,文襄帝召集许多善于写字的书手,一天一夜抄写完毕,将原书退给卖主,说“:不须再买了。”。。却用华林遍略中的几卷赌钱,文襄帝高澄将他杖责四十。

    他又同令史李双、仓督成祖等人给晋州写假书函,请求拨粟三千石,代替功曹参军赵彦深传达神武帝的命令,送给州城仓局参军。事情经过典签高景略办理,赵景略怀疑不真实,暗中询问赵彦深。赵彦深回答说根本就没有这件事,祖珽等人便被揭发,祖珽供认不讳。神武帝非常愤怒,决定鞭打他二百下,流配在市井里巷,并戴上铁制的刑具折磨他,拨去的粮食加倍徵还。还没有来得及对他进行惩罚,恰巧并州定国寺建成,神武帝问陈元康、温子升:“过去芒山寺落成后写的碑文,被人们称赞为绝妙的好文章。现在定国寺的碑文应当让谁来写呢?”陈元康因而推荐祖珽,说他很有才学,并精通鲜卑人的语言。于是,便给他笔墨和纸张,让他在囚禁的地方起草,他两天将碑文写成,文辞十分华丽。神武帝因他写的工巧而且迅速,特下令饶恕他不再问罪,然而仍然将他免官,让他在相府里打杂。

    文襄帝高澄继承神武帝的职位,任祖珽为功曹参军。文襄帝被盗贼杀害时,陈元康也受了重伤,便请他代写书信,嘱托家中的许多事情,并说“:祖喜那里有我的一些东西,应该早点取回来。”他便扣下这封信,叫来祖喜私下盘问,得到黄金二十五根,只给了祖喜两根,其余自己全部吞没。另外,又偷走陈元康家的书籍几千卷。祖喜怀恨在心,便向陈元康的弟弟叔谌、季璩报告了事情的真相。叔谌又告诉了杨忄音,杨忄音皱着眉头说“:声张出去恐怕对你们死去的哥哥不利。”因此,事情被停息下来。

    文宣帝高洋接替他的哥哥高澄继承了父亲高欢担任东魏丞相的职务,祖珽提名任令史的十多人,他都接受了他们的贿赂。他任意从教判那里取东西,并且偷走官藏的华林遍略一卷。这时,又晋升他为秘书丞兼中书舍人。高洋回到邺城后,祖珽的这些事都被揭发。文宣帝将他交给从事中郎王士阙处理,并写信给平阳公高淹,让他将祖珽收押监禁,不要使祖珽逃脱。高淹派田曹参军孙子宽去传唤祖珽,他听到命令,便私自逃跑。黄门郎高德正任宫廷禁卫的副职,对高谌说:“祖珽自知有罪,惊恐逃窜是正常的。但是,向秘书监宣读一个命令,就说是奉有并州的请求,需要三部五经,请他亲自挑选和催促。这样,他就思想松懈,晚上会回到自己家里,然后将他抓住。”他果然像高德正所预料的,回到家里。傍晚到他家将他抓获,捆绑着送给廷尉处治。根据他所犯罪行,应依法判处绞刑。文宣帝因为他曾跟随先帝高欢,所以命令有司放宽对他的处罚,有司便奏请除去名籍,免掉死罪。天保元年(550),他又被文宣帝徵召随驾听用,按照除免的律例,他在晋阳参见了文宣帝。

    他生性聪明颖悟,没有学不会的事情。各种技艺,没有不掌握的。除了会写文章外,还工于音律,精通四边少数民族的语言,懂得占卜阴阳。医疗和药理方面的技术,更是他的特长。文宣帝虽然嫌弃他多次触犯刑律,却爱惜他的才干,命他在中书省掌管起草诏书敕文。他因了解朝廷中的秘密情状,列举中书侍郎陆元规的罪状,文宣帝命裴英处理。陆元规因回答问题背逆文宣帝的旨意,被流配在街市里巷。朝廷又任祖珽为尚药丞,不久,又升至典御。祖珽奏请朝廷制造胡桃油,又因为参与分赃被免去官职。文宣帝每次遇见他,总叫他“贼”文宣帝驾崩,朝廷选拔和慰劳过去的旧臣,又任命他为章武太守。适逢杨忄音被孝昭帝高演杀害,祖珽没有上任,被授予著作郎。多次暗中给孝昭帝写奏章,引起孝昭帝的不满,下令中书、门下二省,不允许他再向朝廷奏事。

    祖珽制造胡桃油是为了涂抹图画,以送给长广王高湛,并说:“殿下您骨相奇异,我梦见您乘着龙升上九天。”长广王说“:如果真是这样,我当使你老兄获得大的富贵。”长广王即位,就是武成帝,便提拔他为中书侍郎。皇帝在宫廷后园让他弹琵琶,和士开跳胡人的舞蹈,每人赏赐给物品一百段。和士开忌恨他,让他出任安德太守,又转为齐郡太守。因母亲年迈请求回乡奉养,朝廷下诏允许。适逢南朝使者来访,朝廷又命他为申劳使,陪同南朝使者。不久,又任命为太常少卿、散骑常侍、假仪同三司,掌管朝廷的诏书敕文。

    开初,祖珽在乾明、皇建二世时,就知道武成帝高湛暗怀大志,便多方攀援交结,曲意追逐奉迎。武成帝在天保时多次受到哥哥高洋的批评,内心常常衔恨。祖珽这时为迎合武成帝,上书请求给太祖献武皇帝追加上神武的尊号,却将高祖文宣皇帝改为威宗景烈皇帝,以取悦武成帝,武成帝同意了他的奏议。

    当时,皇后偏爱小儿子东平王高俨,想让他接替王位。武成帝认为太子高讳是自己的长子,难于变更。祖珽便私下里对和士开说:“君主的宠幸,从古以来就没有改变的。皇上一旦晏驾,您想怎样度过自己的一生?”和士开因而向他请教良策。他说:“应这样劝说皇上:文襄帝、文宣帝、孝昭帝的儿子都没有接替王位,现在应该早一点让皇太子继承您的位置,以确定他和高俨之间的君臣关系。如果事情成功,新继位的年轻君主一定对您感恩戴德,这是一条十分稳妥周密的计策呀。您只需稍微劝说,让皇上粗略明白您的意见,我自会在外廷上表议论这件事。”和士开答应这样做。因为天上有彗星出现,太史令上奏章说这是除旧布新的徵兆,祖珽于是借机上书,说:“陛下您虽然身为天子,与上天相比,还不是最尊贵的。根据春秋元命苞篇说‘:乙酉这一年,要除掉旧物,刷新政治。’今年太岁星运行到乙酉的位置上,应传位给东宫太子,让君臣之间的名分早日确定下来,以适应天道的警示。”又奏上魏献文帝将皇位禅让给太子的故事。武成帝同意了他的奏请。因此,他被授予秘书监,加仪同三司衔,很被武成帝亲近宠爱。

    祖珽既已被皇帝和皇太子器重,便开始窥探宰相的位置。他原来与黄门侍郎刘逖关系密切,便列举侍中尚书令赵彦深、侍中左仆射元文遥、侍中和士开的罪状,让刘逖出面弹劾他们。刘逖害怕,不敢写奏章给皇上,这件事便泄露出去。赵彦深等人先到武成帝那里替自己辩解。武成帝雷霆大怒,抓住祖珽并问他:“为什么诋毁我的和士开?”他高声说道:“我依靠和士开才得以进取,本没有心去诽谤他。陛下您现在既然问我,我不敢不把实话告诉您。和士开、元文遥、赵彦深等人结伙专权作威,控制朝廷。与吏部尚书尉瑾内外勾结,互为表里,出卖官爵和刑狱,政治靠贿赂才能成功。天下有歌谣说:‘如果被有见识的人所了解,怎么能只听这四个人的?’陛下您不当成一回事,我却怕大齐的基业毁于一旦呀!”武成帝说:“你还敢诽谤我。”祖珽说“:不敢诽谤,陛下却要过人家的姑娘。”武成帝分辩道“:我因为她家吃不饱饭,所以才收养她。”祖珽问:“为什么不打开仓库赈济,却花钱将她买来放入后宫呢?”武成帝更加恼怒,用刀环去堵他的嘴,皮鞭和棍棒也一齐打来,要将他打死,他大声喊叫说:“不杀我,陛下您能得到好的名声;杀了我,我却得到好的名声。您如果要获取好的名声,就不要杀我,我替陛下制造长生不老的金丹。”武成帝暂时宽释了他。他接着又说“:陛下放着一个范增却不用,您还知道干什么?”武帝又发怒,说:“你自比为范增,难道把我当成了项羽吗?”他说“:项羽一般人怎么能赶得上,只不过是他的时运不好罢了。他原是一个布衣百姓,率领乌合之众,奋斗五年终成霸业。陛下您依靠父兄的资本,才会有今天,我认为项羽不可以轻易蔑视。我何止才比于范增呢?就是张良也不能赶得上我。张良身为太子的师傅,还只能依靠山中的四位白发老人,才确定了汉太子的位置。我并不是辅弼朝廷的大臣,只是一个被朝廷疏远的人,却竭尽力气和智慧,奉劝陛下让位给太子,使陛下您被尊为太上皇,使太子坐上了皇帝的宝座,使您和太子都保住了吉祥和福气。小小的张良,怎么可以和我相比呢?”武成帝愈加恼怒,命令用土堵住他的嘴,他一边吐一边说,没有一点屈服的样子。便打了他二百鞭,流配在街市里巷。不久,又将他流放到光州。刺史李祖勋对他特别优待,别驾张奉礼迎合大臣们的意思,奏说祖珽虽然是一个被流放的囚犯,却常常与刺史对坐谈话。武成帝下命令说“:投入牢房监禁。”张奉礼解释说:“牢,是说的地牢。”便挖了一个深坑,将祖珽放在里面,严加防范,枷锁时时不离他的身上,家属和亲戚也不能探视。晚上把蔓菁籽点着,熏他的眼睛,他的双目因此失明。

    武成帝驾崩,后主高纬忆起祖珽的功劳,便任他为海州刺史。这时,后主的乳母陆令萱干预朝政。她的儿子穆提婆受到朝廷重用,祖珽便送给陆媪的兄弟悉达一封信,说:“赵彦深心腹众多而狡诈,想效法伊尹和霍光的故事,您们姐弟怎么会平安无事?为什么不早一点任用智谋之士想办法对付呢?”和士开也因为祖珽能决断大事,想请他做谋士,所以放弃前嫌和旧恶,虚心地对待他。他与陆媪一起对后主说“:文襄、文宣、孝昭三位皇帝的儿子都不能继位,您却能当上皇帝,至大至尊,实在是祖珽的策划。有大功劳就应该报答,祖珽人格虽然卑薄,但智谋过人,遇到事情可依靠他出谋划策。况且他已双目失明,必定不会再有反叛朝廷的意思,请将他唤来,向他询问计谋。”后主听从了他们的意见,任命祖珽为银青光禄大夫、秘书监,加封为开府仪同三司。

    和士开去世以后,祖珽仍劝说陆媪排斥赵彦深。他被任命为侍中,在晋阳给后主秘密送信,请求诛杀琅邪王高俨。他的计谋实现,逐渐被朝廷重用。胡太后被幽禁时,他想让陆媪升为太后,撰写了魏帝晋升皇太后的故事替她说话,对别人说“陆媪虽说是位妇道人家,实在是位英雄豪杰,女娲以来还没有过这样的人才。”陆媪也称他为“国师”、“国宝”因此,他又被授予尚书左仆射,监修国史,又给予特殊的晋升,让他进入文林馆,任撰写诏书的总监。又封为燕郡公,领取太原郡的俸禄,给他派七十个兵卒负责守卫。他的住宅在义井坊,又向旁边的邻居家拓展,极力修建。陆媪又亲自到他家里去,他的权势使朝野倾倒。

    斛律光对他十分厌恶,远远地看见他就偷声骂道“:很多事他只同小人们商量,不知道想干什么!”斛律光曾经对各位将领说:“边境上的情况,如何调动兵马,中书令赵彦深常同我们这些人商议。这个瞎眼的掌管国家军事机密以来,完全不跟我们说话,只恐怕要耽误了国家大事。”祖珽听到了他的这些牢骚,因为他的女儿斛律皇后失宠,因而制造谣言设法使后主听到。谣言说:“百升飞上天,明月照长安”(按:明月是斛律光的字,意思是说斛律光要当皇帝)。祖珽让他的妻兄郑道盖奏给后主。后主问祖珽,祖珽证实这是真的。祖珽等又传播谣言说“:高山崩,槲树举,盲老背上下大斧,多事老母不得语。”他对后主说:“盲老公指的是我。”自称要与朝廷共担忧患,劝后主及早动手处治斛律光。又说谣谚中的“多事老母”似乎是指的女侍中陆令萱。后主将这件事向韩长鸾、穆提婆询问,又命高元海、殷士良秘密计议,大家都不同意祖珽的意见。由于斛律光府上的参军封士让报告斛律光谋反,朝廷便将斛律光处以灭族的惩罚。

    祖珽又依附陆媪,请求担任禁军领军,后主答应了他。诏命须由朝臣们复议,让侍中斛律孝卿在这个诏命上署名,斛律孝卿偷偷地告诉了高元海,高元海对侯吕芬、穆提婆说:“祖珽这个汉人,两眼又看不见东西,怎么能当领军呢?”第二天早朝当面向后主奏说,都陈述祖珽不适合任领军,并且书奏祖珽与广宁王高孝珩交往,没有做大臣的样子。祖珽也要求面见后主,后主命人将他引入。他替自己分辩,并说:“我与高元海素有积怨,一定是他诋毁我。”后主脸皮嫩,不能隐瞒真象,回答说:“是这个样子。”祖珽列举了高元海与司农卿尹子华、太府少卿李叔元、平准令张叔略等结为朋党的罪状,朝廷便调尹子华任仁州刺史,李叔元任襄城郡太守,张叔略任南营州录事参军。陆媪与祖珽互相唱和,朝廷又将高元海调任为郑州刺史。

    从此,祖珽独霸朝廷,总领骑兵和外地军队的指挥;他所有的亲戚,都得到显赫的位置。后主也命数名太监服侍他的饮食起居,他可以戴着只有天子才能戴的纱帽一直来到皇宫,出万春门到后主的圣寿堂,两人同坐在御榻上讨论国家大事。朝廷对他的信任倚重,群臣们都无法相比。自从和士开执掌朝政以来,朝廷风气败坏。祖珽重用那些声望高的,任用的人都很称职,宫内宫外都称颂他的美政。他又准备对朝廷政务进行整顿,裁减一些不必要的冗员。还奏请罢除京畿府,将它与领军合并,府内的百姓都归郡县管辖;而宿卫、都督等将领仍然袭用旧的官名,文武官员的服饰印鉴,都按照过去的式样。还想黜退宦官及朝廷内卑鄙肖小之徒,他认为开诚布公地延纳人才,才是长治久安的办法。

    陆媪、穆提婆同他的看法大不一样。祖珽便指使御史中丞丽伯律,弹劾主书王子冲曾经收受贿赂。祖珽知道这桩受贿案与穆提婆有关,便故意使他受到牵连,并希望他因此连坐,祸及陆媪。但是,他却担心后主一向对亲近的人过于溺爱,于是想依靠后党作为援助,请求朝廷任胡皇后的哥哥胡君瑜为侍中和中领军,又调胡君瑜的哥哥、梁州刺史胡君璧入京,想任命他为御史中丞。陆媪听说后恼怒在心,千方百计从中破坏,即让胡君瑜调任金紫光禄大夫,解除他的中领军职务,让胡君璧仍回到梁州任刺史。胡皇后的被废除,也因这件事引起。对王子冲却宽大处治,没有问罪。祖珽渐渐被后主疏远。宦官们乘机交相攻击他,揭露的罪状几乎无所不至。后主向陆媪求问,陆媪闷闷不乐,沉默不语。问了三次,才走下座位拜了拜说:“老奴婢该死,本来听和士开说祖珽博学多才,说话像个善良的人,所以,向您举荐了他。现在看来,实在是天大的罪过,人们实在对我难以原谅,老奴婢我真该死。”后主命韩凤审理祖珽的案件,发现他有十多次借传达皇帝命令欺骗朝臣,并获取赏赐。因为以前后主与他有过不杀的誓言,便解除了他的侍中和仆射的职务,调任为徐州刺史。他要求面见后主替自己分辩,韩长鸾与他有积怨,派人将他从柏阁推了出去。他坚持要求面见后主,坐下来不肯走。韩长鸾派士兵将他硬拉出去,让他站在朝堂上大加讽刺挖苦。他踏上去徐州上任的道路后,朝廷又下令将他追回来,免去了他的开府仪同和郡公的头衔,只剩下刺史的职务。

    到徐州上任后,适逢有一姓陈的人率众谋反,百姓大多响应。他下令不要关闭城门,令守城的将士都到城墙下静坐,街巷上禁止人们通行,整个城市听不到鸡犬的叫声。贼兵来后,什么都没有看见和听见,猜不透是怎么一回事,怀疑是人马都已撤出,只剩下一座空城,所以,没有任何防备。到了夜晚,他忽然命军民一齐大声喊叫,喧闹声惊天动地,贼兵大吃一惊,立刻散去。后来,贼兵又列队攻城,他骑马带队,命录事参军王军植率领兵马,他亲临战阵。贼兵原来听说祖珽双目失明,认为他不能作战。现在见他亲自率领军队,全身披挂了弓箭,都感到惊异,因畏惧罢兵离去。穆提婆听说后遗憾不已,他想让城池陷落,祖珽被贼兵杀死。所以,虽然知道徐州军情危急,也不派兵救援。祖珽且守且战,坚持了十多天,贼兵竟然撤去,全城得以保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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