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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关一下子跳上了半仙儿的背,抓着他一起滚到了一边,匕首猛地扎进了半仙儿的肩膀里,杨关是龙血人,力量惊人,登时将半仙儿连人带匕首钉在了地上。杨关看着半仙儿鲜血淋漓的脸,又惊又悲,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半仙儿一把抽出匕首,扭曲着站了起来,又朝杨关扑了过来,杨关抽出靴子里的军刺,一边比划一边吼道:“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杨关,我是你的队长!”他一边比划一边退,那半仙儿却不知道危险一般,应着军刺往上冲,青灰色的眼球里只有非人类的疯狂。

    单鸣一个健步冲了上去,手中的库尔勒弯刀漂亮的一划,半仙儿的身体还在往前冲,脑袋已经飞上了天。

    尸体和脑袋前后落地,咣咣两声,击打着众人的心脏。

    杨关怔了半秒,一把揪起了单鸣的衣领,厉声吼道:“你干什么!你干什么!”他双目赤红,青筋暴突,仿佛下一秒就要变成龙血人吃了单鸣。

    “他已经死了。”单鸣不为所动,抓住了杨关的手腕,狠狠地抓着,“你看不出来吗?他早已经死了。”

    唐汀之走了过来,查看了一下半仙儿的脑颅,哑声道:“杨关,他已经死了很久了。”

    杨关一把推开单鸣,颤抖着蹲在了地上,军刺用力刺入地面,才支撑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大校……他们……是不是……尸变了……”适才被扑倒的兵,眼泪在眼圈里打转。

    唐汀之沉声道:“你们两个,把陈实同志的身体带出去,再派一个分队下来增援。”

    “是。”

    单鸣瞥了杨关一眼:“他们碰到大麻烦了,是不是还要给你几分钟哭一下?”他怎么也没料到,下到矿洞会碰到这种东西。矿洞里一直有着很多神秘的微量元素和矿石,在地底酝酿了几亿年,总有些人类目前无法解释的东西存在,所以矿洞也时常伴随着怪力乱神的传说,只是没想到会被他们碰上。

    不过,想想他周围就有几只基因改造怪物,他还养大了一只,碰到什么他也不觉得惊讶。

    杨关站起身,冷峻地说:“深入,都给我打起精神来,碰到这些尸变的……人,一律斩首。”

    “是!”

    他们顺着地下运河往下游走,在运河上发现了一些散落的武器、黄金、钞票,还有漂浮的尸体,无一例外是残缺的。

    单鸣尝试发送信号,跟艾尔校准坐标,但等了很久都没有回复,怕是连这块电子表的信号也收发不了了,但是按照艾尔一开始发送的坐标来看,他们之间的距离不远了。

    地下河逐渐变宽,前方的视野也跟着变得开阔起来。

    杨关问向导:“这个地下河通往哪里的,水流量好像越来越大了?”

    “这个地下河再往前一公里就出了矿洞了,是天然形成的,在矿山之间走。当初挖这个矿洞的时候,就故意跟着地下河的流向打通了,大量的矿石都是从河里运出去的,但是为了防止盗矿,地下河那边的出口是有门的,门口也有我们的无人机监控,没有人从那边出来。”

    “这个矿洞这么快就到头了?”单鸣道,“不可能这么小吧。”

    “不止不止,里面还有很多条岔路,但是出口就只有两个,一个是我们进来那个,一个就是地下河的出口。”

    杨关看着手臂上的电子地图,皱眉道:“艾尔发过来的位置,好像就在地下河的出口附近?”

    单鸣点点头:“差不多。”

    “但无人机却什么也没看到?”唐汀之摇头,“这不太可能,无人机可以钻入狭小的缝隙,有720°全角度监控,有任何动向,我们随时都可以收到信息。”

    “究竟怎么样,过去看看就知道了。”单鸣已经没了初来时那探险的心情,先是收到艾尔的紧急求救,又碰到了匪夷所思的活死人,见不到人的每分每秒,他都一肚子地烦闷。

    众人开始小跑着前进。

    地下河的河床逐渐走低,流速也加快了,他们走得越深,发现空气越来越臭,最后那臭味让人难以忍受,他们掏出过滤口罩戴上了。

    最后,众人眼前出现了一个水潭,水潭中间有一个浅滩,水潭四周是大大小的好几个矿洞,两座桥以岸边、浅滩和矿洞做三点支撑,横跨水潭,那其中一座桥已经断裂了。

    这些矿道全都连接着水路,废弃的驳船随处可见,再往远处看,矿洞的出口依稀可见,洞口被一扇网格状的大铁门封住了,除了水,什么都出不去。

    “那里有血。”有人眼尖地发现了一个矿道口的血迹。

    “他们是深入这个矿道了?”

    “很可能就在矿道里面。”

    “我们过去看看。”

    一个人影突然从矿道口冲了出来,大声叫道:“别过来。”

    众人一看,那不是小山吗。

    小山整条左臂都缠着纱布,脸上被划了一道口子,他虽然是龙血战队里的,但却是个普通人,龙血战队的成员有一半都是普通人,当然,都是各个特种部队挑选上来的精英中的精英。

    “小山,你们出什么事了?半仙儿他,他……”

    小山面如菜色,嗫喏道:“半仙儿也变成那种东西了吗。”

    “什么东西?”

    小山从地上捡起了一块石头,扔进了水里。

    原本平静的水面骤起波澜,一丛丛黑乎乎的东西从水里冒了出来,一时间,浓郁的臭气弥漫,连口罩都挡不住了,闻之令人作呕。

    众人集体后退了一大步,定睛一看,才看清水里的东西,竟是一群腐尸!

    那些裹带着水底淤泥的腐尸,溃烂程度不同,有的已经仅剩下骨架,有的还粘皮带肉,有的甚至衣服都还完整如初,只是形如枯槁,那简直是噩梦也难以描述的恶心与可怖。

    那群腐尸争抢了半天,才渐渐停下动作,沉入了水底。那地下河混合着黄色的泥沙,污浊无比,根本什么也看不清,谁能想到水底藏着怪物!

    “这……这都是些什么东西,这个矿洞到底发生什么了?!”杨关是个彻底的唯物主义者,起初让他接受龙血人的存在都有些障碍,更何况是这些神鬼之类的东西。

    “我们也不知道,我们追踪武装分子到这里,他们就消失了,只有岸边有血迹,我们以为他们进了矿道,就想追过去,结果过桥的时候,桥塌了,几个人掉了进去,然后就……”

    单鸣沉声道:“艾尔呢,长泽呢?”

    “他们为了救人,都受伤了,沈少校的伤比较严重,被这些东西抓咬之后,伤口很快就会感染,愈合得非常慢。”

    单鸣握紧了拳头:“所以你们被困在里面了。”

    小山叹了口气:“如果沈少校没受伤,可以带我们飞过去,现在他正在发高烧,情况不太好,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单鸣看了一眼还没断裂的桥,走了过去。

    唐汀之道:“别,那个桥马上也不行了。”

    “我一个人应该没问题。”单鸣用脚踩了踩桥面,果然嘎吱作响。

    “你不要冒这种无谓的险。”唐汀之加重了口气,“我们马上就派增援来。”

    “长泽和艾尔都受伤了,什么叫无谓的险?”单鸣扔掉了行军包裹,又脱掉了迷彩外套,为了进一步减轻重量,把冲锋枪都扔了,只留下一把手枪和一把军刀。

    “要去也是龙血人去。”杨关拦住了单鸣。

    单鸣咧嘴一笑:“我不是你,我不迷信龙血人,我只信我自己,你们抓紧派增员来,我不会死的。”

    “你要服从命令!”

    “喏,我装备都除了,就不是你的兵了。”单鸣推开杨关,缓步走上了那锈迹斑斑的铁桥。

    桥面发出了嘎吱嘎吱地声响,听得人胆战心惊,单鸣右手反手握着军刀,每一脚都掂量着着力点,水里的东西他不怕,但他实在觉得恶心。

    突然,艾尔的脸出现在了矿道口,他压低声音,怒道:“你他妈回去,小山没跟你说水里有什么东西吗!”

    单鸣调侃道:“哟,还能走路,看来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艾尔给他气得够呛,刚想骂脏话,突然看到了唐汀之,委屈地说:“你们怎么才来。”那一头金发湿乎乎地贴着脸颊,因为失血,脸上也没了往日的光彩,像只落了水的大金毛。

    唐汀之愧疚道:“对不起,我们来得太慢了,增援很快就会到了。”

    单鸣一脚踩穿了一片铁片,铁屑掉进了水里,顿时,那群腐尸如同抢食的鱼一般蜂拥出水面,单鸣勉强稳住身体下坠的趋势,艾尔则大喊道:“快跑过来!”

    单鸣还未想明白这时候怎么能跑,一跑桥就塌了,下一秒,那群腐尸抓住了桥柱,开始拼命摇晃,还有的试图爬上来,

    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纷纷端起枪,对着那些腐尸点射,但是数量实在太多,且如果打不中头,对他们几乎没有影响。

    单鸣大骂了一句,一脚踢翻了一个冒头的腐尸,也顾不得桥几时要塌,拔足狂奔。

    桥面不断地陷落,桥身摇摇欲坠,眼看就要分崩离析,单鸣的身体猛地弹了起来,奋力去够艾尔伸出来的手。

    在铁桥彻底断裂的瞬间,单鸣抓住了艾尔的手,艾尔用力一带,将他拉入矿道。

    突然,单鸣感觉自己的脚踝被什么东西抓住了,正将他往水里拖,他回头一看,正是一具腐尸在抓着他的脚踝!

    艾尔和小山拼命扯着他的胳膊,但腐尸却越聚越多,拽住了那个拉他脚踝的腐尸,誓要将他拖下水。

    单鸣咬着牙,弯刀一挥,将那腐尸的手齐腕割下,三人借着惯性仰进了矿道里。

    众人松了口气。

    单鸣把那只恶心的手踢了下去,才靠在矿道壁上,大口喘着气,然后看着艾尔,俩人相视笑了出来。

    艾尔狠狠踹了他一脚:“王八蛋,不让你干什么你偏要干什么,从小到大都没变过。”

    单鸣也轻踹了他一脚,嬉笑道:“现在是你向我求救,老实点儿。”他注意到艾尔的身上有好几处伤,也不敢踢得太用力。

    艾尔咒骂一声,不甘心地说:“要不是通讯设备失灵,我才不找你。”

    单鸣爬了起来:“长泽呢?”

    “里面。”

    艾尔领着他走向矿道深处,左右两侧的矿洞里,可以看到大小军火库,原来这里才是真正的隐藏点。

    在最深处的小矿洞里,他看到了垂头丧气的龙血战队。

    龙血战队自出任务以来,只要不是跟龙血人有关的,就从来没这么狼狈过。

    单鸣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地上的沈长泽,他赶紧跑了过去:“长泽,长泽。”

    沈长泽身上遍布抓咬伤,而且伤口呈不正常的青黑色,不只沈长泽,其他人也多多少少都受了伤,只是沈长泽的最严重。

    小山小声说:“少校本来都过去了,又跳下水救人的。”

    沈长泽听到声音,缓缓睁开了眼睛,小声叫道:“爸爸。”

    “嗯,我来了。”单鸣摸了摸沈长泽的额头,目光坚毅,“我来了,没事了。”

    沈长泽笑了一下。

    在他小的时候,单鸣就是他的天,仿佛不管遇到怎样的困难,陷入怎样的绝境,只要单鸣在,总能扭转战局、逃出生天,单鸣无数次救他于危险之中,在他身心之上,都撑起了一把巨大的保护伞,让他获得了足够的安全感。

    后来他长大了,知道单鸣不是万能的,甚至有一天他的实力已经远超过自己的父亲,他觉得这个男人也没有那么强大了,可是每一次,每一次,不管碰到任何危险,只要这个男人在身边,他还是充满了安全感,这种源自于生命之初的依赖,已经融入骨髓,一辈子也抹不去了。

    “你们也真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都能碰到。”单鸣检查了一下沈长泽身上的伤口,他虽然心疼,但也从不会表现出什么,“这伤口已经开始溃烂发炎了。”

    “没事,增援来了就好。”沈长泽看着单鸣,“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单鸣愣了一下,才想起这茬:“不想接。”

    “你是不是又没按时吃饭。”

    “你都这样了,还管我按没按时吃饭?”

    “嗯,你到底有没有按时吃饭?”

    “没有。”单鸣简直哭笑不得,“这顿我回去补上行了吧?你简直是,那个什么……怎么说来着,嗯……偏执狂,这是病,回去改改。”

    “你要是能把不按时吃饭的毛病改了,我也能改。”

    众人一阵哄笑。

    单鸣感到父亲的威严在外人面前收到了冲击,翻了白眼道:“妈的,说话没大没小的。算了,看你受伤的份儿上不教训你了。”

    艾尔笑道:“兄弟,孩子长大了你就得服老,乖乖听他的话吧。”

    “服你大爷,老子才三十多。”

    “爸爸……”沈长泽抓着单鸣的衣角,虚弱地看了他一眼。

    单鸣拿眼角瞥着沈长泽。这小子受伤、生病的时候,就会变得像小时候一样粘人,不过当着这么多下属的面儿,不好意思吧,他轻咳一声,凑近了一些,让沈长泽的脑袋贴着自己的大腿,“行了,睡一觉吧。”

    沈长泽这才闭上了眼睛。

    又等了足足两个小时,救援队才带着工具下了矿井,他们带来了超长的伸缩梯子改成的简易桥,架在岸边和矿道两头,梯子中间特意用木条加固了,不容易弯曲断裂,但是安全起见,还是让他们尽量一个一个地走过来,不能走的就让人背过来。

    当单鸣背起沈长泽的时候,膝盖着实沉了一下:“你都多少斤了?减减肥行不行。”

    “我体重很标准,背不动了吧?”沈长泽有气无力地笑笑,“让黄莺背吧。”

    黄莺就要上来。

    “小黄鸟让开。”单鸣用肩膀撞开了黄莺,背着沈长泽朝矿道口走去。

    黄莺无奈地摇了摇头。

    “真的行吗?别一起掉水里去。”沈长泽是真的有点担心,单鸣背个体重比自己重的人不成问题,但是要走过临时梯桥……

    “没问题。”单鸣毫不犹豫地说,他顿了顿,“你小时候,轻飘飘的,还没我的枪重。”

    沈长泽笑了:“那都多少年前了。”

    “也就十多年前。”单鸣依然时不时怀念着那个乖巧胆小的奶娃娃,虽然他那时候觉得这个小东西又娇气又没用,烦人得要命,希望他一夜长大给自己赚钱干活,可真的长大了,他又舍不得了。

    “你倒是没怎么变,体重没怎么变,外形没怎么变,脾气也还是那么臭。”

    “哼。”

    沈长泽把脑袋枕在单鸣的颈窝处,就像小时候一样,一直紧绷的心弦从见到单鸣的那一刻起就完全放松了下来,这一刻,沈长泽只觉得无比地安全,他闭上了眼睛,终于昏睡了过去。

    单鸣回头看了儿子一眼,几不可闻地轻叹一声,背着他,小心翼翼地走过了梯子,到达了对岸。

    唐汀之调派了三个连过来,要把河底下的东西都抓回去研究,这些活死人身上某种能够阻止龙血人伤口愈合的东西,事关重大。

    他们乘专机返回了基地。

    受伤的人都被推进了实验室,牺牲的两名战友的遗体也被带了回来,尽量修复了原貌。

    医生把溃烂伤口周围的肉全都挖掉了,只留下干净、新鲜的肉,折腾了足足一个晚上,手术才结束。

    单鸣陪了半天的床,麻药过劲儿了,沈长泽就醒了,其实挖掉腐肉后,龙血人的自愈能力就已经开始发挥作用,他的伤口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了,见到单鸣的第一眼,沈长泽就用老子教训儿子的口气问道:“吃饭了没有?”

    要不是他躺在病床上,单鸣真的差点儿抽他:“你他妈有完没完。”

    “我在培养你按时吃饭的习惯,你以前每天早上醒过来第一件事,不也是问我晨跑了没有吗。”

    “这怎么一样。”

    “怎么就不一样了。”沈长泽挣扎着要起来,“你到底吃了没有?”

    “我这就去吃!”单鸣翻着白眼站起来了。

    “爸爸。”沈长泽不好意思地说,“我也饿了,给我带一份饭。”

    单鸣也笑了出来:“等着吧。”

    单鸣去食堂要了四人份的饭菜带了回来,把矮脚桌往床上一放,饭菜一摆:“来,吃吧。”

    “你怎么拿这么多?”

    “吃你的。”单鸣开始往嘴里扒菜。

    沈长泽笑了:“你还记得我受伤之后饭量特别大啊。”

    “我是看不要钱,不拿白不拿。”

    “你真是……也就我受得了你。”

    “吃你的饭,那么多废话,是不是要我喂你啊。”

    “你喂啊。”沈长泽挑眉道。

    单鸣拿筷子尖儿指了指沈长泽,“我喂饭,就从肚子上开个口子直接塞胃里,还要不要我喂?”

    沈长泽白了他一眼,拿起筷子吃饭。

    俩人埋头吃了一会儿,相继噗嗤笑出了声来。

    “还肚子上开口子,你有病啊。”

    “让我喂饭,不怕噎死你啊。”

    病房里徜徉着俩人的笑闹声。

    两天之后,沈长泽出院了,单鸣开车把他带回了家。

    沈长泽进家门第一件事,就是去检查冰箱,看单鸣都吃了多少,数了一遍后:“你至少少吃了三顿饭。”

    “你去沙发上坐着。”

    “干嘛?”

    “我让你看看我能不能照顾好自己。”

    沈长泽不明所以,在沙发上坐下了。

    单鸣撸起袖子进了厨房,把剩下的食材全都拿了出来,开始做饭。

    沈长泽闻着开火的味道,忍不住凑到了厨房门边,瞪大眼睛看着单鸣用杀人的架势在切菜,一刀接着一刀下去,简直要把菜板给劈断,他每剁一下,沈长泽的眼皮子就跟着跳一下。

    单鸣切完菜,得意地看了沈长泽一眼,然后开火、加油,把所有菜一股脑地倒进去翻炒,然后放上一些佐料,一会儿就出锅了。

    那一头,电磁炉里正煮着挂面,煮到开水都冒了出来,单鸣才急忙关了火,把面条捞了出来。

    大概只用了十多分钟,单鸣的饭就做好了。

    一盆水煮白面条,一盆爆炒……各种东西。

    沈长泽看着桌上的东西发了会儿呆:“你就不能好好按照我教你方法煮面条吗。”

    “成天煮都吃腻了。”单鸣给他倒了一坨面条,“喏,这个当饭了,还有菜,各种肉和菜都有,吃吧。”

    沈长泽看了单鸣一眼,不知道该哭该笑:“爸爸,这辈子你第一次给我做饭。”

    “怎么是第一次呢,我给你找过不少吃的。”

    “给我吃生肉、生虫子、野菜根儿,不叫做给我做饭。”

    “哦,反正没饿死你。”

    沈长泽用筷子拨弄了一下那已经粘成了一坨的面条,又看了看一大盆什锦大杂烩,虽然没什么食欲,但他还是得吃,毕竟这真的是单鸣第一次给他做饭,机会太难得了,他夹起一段看上去熟了的黄瓜,塞进了嘴里。

    单鸣用邀功的眼神看着沈长泽:“怎么样?”

    沈长泽松了口气:“没什么味道。”没有味道已经是他能想象的最好的味道了,总比有什么奇怪的味道要好。

    单鸣抓起桌上的盐罐和胡椒罐:“喏。”

    沈长泽真心夸赞道:“虽然不好吃,但你好歹把东西做熟了,能吃。”

    单鸣吃了一大口菜:“就你事儿多,矫情。”

    “以后我不在家,我也能稍微放心一点了。”

    “嗯嗯,所以别成天打电话查岗了,烦死了。”

    “我可以不查,但你要每天把你吃的东西拍下来给我看,我回来检查。”

    “那有什么区别?”单鸣怒道。

    “有啊,一个是监督,一个是自觉。”沈长泽咧嘴一笑,“后者反应了我对你充分的信任。”

    单鸣眯起了眼睛:“你说话越来越爱打官腔了,是不是跟唐汀之学的。”

    沈长泽摇头:“唐大校从来不这么说话。”

    “我才不信呢,艾尔那天竟然跟我说,我‘纪律性太差,要注重个人的提高’,这他妈根本不是他会说出来的话,肯定是跟唐汀之学的。”

    “这个语气,比较像杨队长的。”

    “哦,那个死板得要命的杨关。”单鸣撇撇嘴。他们跟杨关的“恩怨”最早能追溯到15年前捡到沈长泽并绑架唐汀之做人质的时候,所以他们一直互相看不顺眼。

    沈长泽笑道:“就该让他治治你,让你知道我们平时多惯着你。”

    “闭嘴吃饭。”

    吃完饭,沈长泽对满屋子的糟乱看不下去了,把单鸣从沙发上拖起来打扫卫生。

    单鸣在短短半个小时之内,把扫把泡了水,打碎了一个花瓶,还差点把沙发上推到院子里,沈长泽夺了他的扫把把他扔回了沙发上:“你还是老实坐着吧。”

    单鸣嘿嘿直笑:“这本来就不是我该干的活儿。”

    “对,反正从小都是我干。”沈长泽一扫帚扫向他的小腿。

    单鸣原地跳了起来,在空中变幻身形,一脚踢向沈长泽的面门。

    沈长泽后仰闪过,扫帚再次袭来,剑一般刺向单鸣的腹部,单鸣一个翻越,跳到了沙发后面,一手抄起了一个木雕。

    “哎哎哎,给我放下,不玩儿了不玩儿了。”沈长泽指着那个木雕。

    单鸣嬉笑道:“吃饱饭运动运动嘛。”

    “那个不行,那个是我从家里带过来的。”

    单鸣还愣了一下,什么家里,后来想起来,他说的是他爸妈现在住的山上那套房子,也是沈长泽出生、长大到5岁的地方。

    单鸣看了看那很有年代感的木雕,好好放了回去,他同时捕捉到了沈长泽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你想你妈了就回去看看她嘛,我又不拦着你。”虽然他一点都不希望沈长泽去见沈耀。

    沈长泽摇摇头:“我尽量不去打扰他们的生活。”

    单鸣牵着嘴角笑了笑:“很好。”他还不想跟人分儿子呢。他拿起桌上的抹布,“我还是跟你一起干吧,说吧,擦哪儿。”

    “算了吧,家里的东西不够你摔的。”

    “我告诉你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你要是拒绝,以后我再也不会做家务了。”

    “说得好像你以前做过一样,滚去沙发上躺着,别给我添乱。”

    “妈的,你小子真的欠收拾,去训练场,我教育教育你怎么跟长辈说话。”

    “等我打扫完……”

    “我先打扫你!”单鸣翻过沙发,长腿直朝着沈长泽扫去。

    俩人再次开战,在客厅里你来我往地过招,这也是他们的日常活动之一,强身健体,增进父子感情……

    所以他们的父子感情才这么牢固啊,单鸣自信万分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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