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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伯,”三和无奈地说:“就算师父和他有过节,那也不关你的事吧。”

    “是不关我的事,可是我好奇啊!”听他说得如此理直气壮,仿佛不告诉他师父和齐大叔有何过节,那可就是他三和的不是了。

    三和撇了撇嘴角,很是受不了地摇摇头,转身躲到柜台后,迳自想着如何开口同齐真说明师父要他立即离开会堂的事,完全当钱伯不存在。

    托人将齐真送到村里唯-一家客栈安顿好后,三和总算是松了口气,现下的问题只剩如何把死赖在医堂里的钱伯弄走了。

    “钱伯,今儿个精神不错嘛!不用回去睡个午觉吗?”

    “是不错,早上起得有些晚,不用睡午觉了。”还没得到消息,怎能回去睡觉?钱伯暗忖。

    自知不敌钱伯缠人的功夫,三和认分地任由钱伯大利刺地坐在医堂里等他师父回来,自个儿则待在屋外收拾搁在竹架上晒好的金银花。这些金银花可是他一大早赶在露气犹重时采摘下来,好不容易趁着天晴晒干了,得快点收进屋里才是。

    “在忙啊。”一个男音在他背后响起。

    “是啊。”三和很顺口地回应,但迟钝的大脑突然意识到那人说话的声音和那掩不去的促狭语气“罗叔!”

    他一回头,迎上一张带着几分稚气,看来可亲实则暗藏鬼胎的迷人笑睑。

    “不错嘛!没想到半年没见面,三和大哥还认得我罗某人,真是叫我感到万分荣幸啊!”一身文士打扮的俊逸书生扬起一抹浅笑,煞有介事地点头说道。

    听这不着痕迹的挖苦,三和用膝盖想也知道他还在记恨半年前两人初见面,自己便开口得罪了这个师父拜把大哥的往事。

    “罗叔,您就贵人多忘事些,忘了我年少无知犯的错吧!”他不敢怠慢地放下手上的竹篓,想招呼他进屋里。“您来找师父吧,他刚才出诊去了,您要不要先进屋喝——”

    “不要!”打断三和几近谄媚的招呼,罗安没好气地转头同站在他身后,却一直被三和忽略的第五衡说:“阿弟啊!你是怎么教徒弟的?一点也没学到你的”刚毅木讷“,反倒是”巧言令色“得吓人。”

    “我哪有巧言令色?”三和顾不得师父在一旁,急着反驳罗安的指控。虽说他没读过几天书,但“巧言令色”这四个字一听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话,既然不是好话,当然要拼命否认。

    说来罗安既是第五衡的结拜大哥,三和理应尊称他一声“师伯”但在罗安极力的反对下。加上第五衡压根就不在乎这些-唆的称谓问题,三和也就顺着罗安的意,叫他一声“罗叔”了。

    “没有吗?”

    “当然没有!”管他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坚持没有就对了。

    放着他们俩在医堂门口耍宝,第五衡迳自走入医堂。

    “第五大夫!”钱伯高兴地迎上去,冲着他猛笑。

    第五衡被他那有所企图的笑脸看得拧紧了眉头。“钱伯哪里不舒服?”不想被他纠缠,他直接地问。

    “呸!呸!呸!什么不舒服?”钱伯心里嘀咕,这第五大夫就是一张不讨人喜欢的嘴。要不是看在第五衡搬来青石村三年半,除了与康家寡妇的暧昧一直是大家揣测的话题外,看实没有什么话题可供村民挂在嘴上闲聊,好不容易总算有了一点点可堪讨论的话题出现,他才不想来医堂找这个不爱说话,且又不爱搭理人的大夫呢!

    “第五大夫,阿荣的大腿设事吧?”阿荣是洪铁匠的小儿子。

    第五衡走到柜台后方,对钱伯消息之灵通,早已见怪不怪。阿荣刚才同父亲学打铁时,一个没留心,叫那烧得通红的的烫铁块烧伤了左大腿,意外才发生不久,而钱伯已晓得这事。

    “没事。”

    回答得真是简单明了。钱伯暗暗抱怨。

    “第五大夫,三和今儿个早上不是救了个人回来”

    “你找三和吗?他在外头。”

    这时三和正好跟在罗安后头进了医堂,闻言开口道:“师父找我?”

    “我不是要找三和,我是想问三和早上救的那个人”

    “三和,前些日子要你背的书,你背了吗?”

    “嘎?”三和傻傻地应了声,弄不懂怎会扯到他背书的事。

    罗安心中暗笑,他这个拜把阿弟闪避话题的功夫真是一点长进也没有。

    “第五大夫,那人——”

    “够了!”第五衡失去耐性地下逐客令“三和,送钱伯回去。”

    看着那个叫钱伯的老家伙硬被三和“请”了出去,罗安责备道:“对老人要尊敬些嘛!那么冲!”

    瞧他嘻皮笑脸的模样,责备得一点诚意也没有。

    老家伙大概是踩到阿弟的痛处了,不然依他的性子,顶多是充耳不闻,这可是头一遭见他为了别人的追问发脾气。

    “大哥怎会在这时来青石村?第五衡转开话题。

    由于四川夏季犹如火炉般,既热且闷,因此罗安从不在夏天造访青石村,一来是他怕热,二来是他也没有在夏天出远门的习惯。

    “来瞧你究竟何时才会请哥哥我喝喜酒啊!”罗安半开玩笑地说“你到底娶不娶那个康寡妇?听三和说,人家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就等你一句话。阿弟,你意下如何?”

    “那个康寡妇与我何干?”第五衡回答得挺无情的。在罗安和三和面前,他可没压抑自个儿脾气的必要。

    康寡妇对他有意思是青石村公开的秘密,一些多事的闲人不时想尽办法凑合他们俩,弄得他不耐烦至极,却又阻止不了他们的鸡婆。起初连三和也来凑热闹地参一脚,天天在他耳边称赞康寡妇有多好多贤慧,最后惹得他火大了,当真就要上康寡妇家提亲——帮三和提亲,吓得三和从此不敢再提半句。

    “人家喜欢你啊!”罗安走到茶几边,动手倒了杯茶喝。

    “喜欢就得娶?那你的冬儿、银霜、绣屏,娶是不娶?”这几个女子全是罗安分散各地青楼的红粉知已。

    “当然不娶。”罗安毫不费力地解决他丢来的问题“她们爱的是我的钱,又不是我的人。”

    在青石村,除了第五衡,连三和也不晓得他认识的罗波,竟会是山西首富罗家唯一的继承人。

    罗家最初靠买卖蚕桑丝织起家,以潞州绸的贩卖为大宗。几代经营下来,积累了一笔不小的财富,拿着这笔钱,罗安的祖父不顾族中长辈的反对,冒险地投资了食盐的买卖。这项原本不被看好的投资,后来却随着盐税法的变革与地利之便,经营得有声有色,为罗家挣得不少银两,加上三十年前与无锡大贾安家的商业联姻,更让罗家因而跃升为山西首富。

    罗家财产之庞大,要罗安不怀疑那些讨好他的女子都是别有用心,委实不可能。

    第五衡对他这种游戏人间的态度实在不能苟同,也不懂他怎能和不爱的女人有任何肉体上的接触。以前罗安曾带他上过青楼,说实在的,那种地方他根本无法久待。

    “即使是烟花女子,也是有心的。”

    罗安勾起一抹洒脱的浅笑“她们再有心也是要用在有心人身上啊!我这没心没肝的人,怎么值得她们用心?”

    “是吗?”

    “是的。”罗安拍拍小老弟的肩头“不过说正经的,那康寡妇温柔又贤淑,性子也挺好的,满适合娶来当妻子,保证对你死心塌地,爱你一辈子。”他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

    他这阿弟长得五官端正,剑眉挺鼻,虽说还构不上美男子的标准,也太不苟言笑了些,但对女人却有着另一种不可抗拒的吸引力,否则康家寡妇怎会死心眼地只要他?

    第五衡睨了他一眼“那你怎么不娶?”

    “人家中意的又不是我。”罗安闲闲地啜口茶“爱你一辈子不好吗?”

    短暂的沉默后,第五衡轻轻地说:“我不需要她爱我一辈子。”

    三和走进来正好听到他这句话“师父,你不要谁爱你一辈子啊?”

    第五衡忽略过他的问题。“以后别让钱伯待在医堂里不走。”

    “师父,他不想走,我哪有办法?”三和大喊冤枉。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反正下次别让他再缠着我。”

    三和闻言立即怪叫道:“他缠你干我什么事啊?师父,你太强人所难了吧?”

    “不强人所难怎么叫师父?”罗安笑嘻嘻地替第五衡回答。

    第五衡挑高了左眉,否认道:“我可没那么说。”

    “但你那么做啦!”三和控诉道。“大虎说我拜错师了,我还不相信,怎知还真的拜错了!”

    “你在咕哝什么?大声点嘛!”实际上,罗安可是听得一清二楚,要他大声只不过是为了捉弄他。

    三和连哼两声,撇过失去“你们两个一狼一狈!”

    “哟!说咱们兄弟狼狈为奸呢!阿弟啊,你这徒儿很不尊重长辈喔!”

    “是罗叔自个儿为老不尊。”三和反驳道。

    “我今年三十不到,哪够资格称老?不过我倒是不反对你尊敬我啦!罗安轻轻松松地挡了回去。

    第五衡见徒弟居下风,适时吩咐道:“三和,你去街角打两斤酒,买些下酒菜回来。”

    三和一听高兴地领旨出门买酒去,乐得逃过罗安的挪揄。

    “阿弟,”三和一离去,罗安即卸下玩世不恭的面具,正色道:“帮我救个孩子。”

    第五衡对于他的请求丝毫不觉得意外。

    “人呢?”不问任何理由原因,只要是他的请托,第五衡均无条件答应。

    “明天中午会到青石村。”

    “孩子怎么了?”

    “中了无极门的紫蝎粉。”

    “紫蝎粉?”第五衡脸上闪过一抹诧异。

    紫蝎原本产自云南、贵州一带。

    本身并无剧毒,当地傣族人见其色彩鲜艳,多用以祭祀神明祖灵。紫蝎虽无害,但它不惧百毒,且可聚毒于体中的特性,使得江湖上不少门派以毒物饲养紫蝎,及长再将之研磨成粉,做为暗算毒杀的利器。各个门派所喂养的毒物不一,造成紫蝎毒性的差异。不过他们既放以毒养紫蝎,必定会另行研制解药,以备不时之需。

    这些门派中唯一的例外,就是位于山东、近年来才逐渐兴起的无极门。他们饲善紫蝎不用剧毒,而是喂以多种毒性不强,一旦混合即可致命却又无药可解的药草。无极门的紫蝎粉连亲自喂养紫蝎的门主都无法解毒,更何况是不知紫蝎所食何种药草的外人?

    “中毒多久?”

    “至今五天。”

    “孩子吐了没?”

    “还没。怎样,有什么不对?”

    “孩子若是开始呕吐,恐怕我也无能为力,除非”说到这里,他忽然沉默了下来。

    “除非什么?”不确定的答案让罗安紧张地屏气凝神,因而忽略了第五衡苍白凝重的脸色。

    “没什么。”第五衡摇头,声音却因过度压抑而显得低哑,深埋的伤痛因触及过去的记忆而猛然袭上心头。

    除非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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