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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很伤心。

    刘成走过去,抚住满子六女人,你不能死,还有娃们哩。

    我不想活了。满子六女人哭得更凶了。

    刘成又抚住她另一个肩,死了便宜他们了。这句话太意外,不像刘成自己说的。刘成让这话吓了一跳,他看到满子六女人也让这话吓了一跳。刘成就把两条胳膊放到满子六女人脖子里,这个动作满子六女人很喜欢,她一下不哭了,还把脸抬起来,让刘成看她的眼睛。满子六女人的眼睛没啥特别,小,里面茫茫的,看不清有啥内容。刘成把胳膊取下来,他意识到面前是满子六的女人,要是满福女人,说不定他就不取了。

    这个后晌刘成没做饭,他一直陪满子六的女人站着。满子六的女人很激动,一忽儿哭,一忽儿笑,刘成居然没有烦,这是他头一次不烦满子六的女人。

    满子六骑着自行车,驮着刘成女人,光天化日之下出了村。

    这个镜头队长看见了,兽医满福看见了,满福女人跟队长女人一起拔草,不小心也给看见了。

    太欺人了。满福女人说。

    真不要脸。队长女人说。

    得意个啥,小心摔死。满福说。

    嘿嘿,嘿嘿,算你狠,驴日的,算你狠。队长说。

    满福女人扔下草,腾腾腾到了饲养院,你还喂牛哩,你还有心喂牛哩,人骑到你头上屙屎哩。

    刘成抬了抬头,又垂下了。其实他们还没出门刘成就看见了,刘成真想扑上去,真想冲满子六脸上吐口唾沫,真想把他的自行车砸了。最后刘成跌倒在草垛上,冲着天空发愣。满福女人跳了几跳,见刘成没反应,气愤地掉转身子,走了。

    紧跟着队长来了。队长满生扔给刘成一根烟,刘成你挨炮的,真就没办法?刘成不说话,傻傻地盯住队长,盯得队长脊背发麻。你盯我做啥哩,又不是我睡了你女人,你个挨炮的,看你那眼神,吃人哩,喝血哩。

    刘成还是不说话,他盯了很久,终于不盯了。队长松口气,刘成呀,要不你还到水库上去吧,眼不见为净,你说哩?

    刘成就这样到了水库上。满五回来说,刘成这挨炮贼,不像了,一天到晚骡子样,往死里干活哩。满五又说,刘成要杀人哩,狗日的刘成要杀人哩,不信你瞧着,迟早的事。

    这话满福听见了,说给了女人,女人半天不吭声,满福说,杀了好,该杀,啥人么,会接骨有啥了不起,想睡谁就睡谁,当自个是队长了。满福说完就睡了,梦里梦见刘成真杀了人,不过不是满子六,是队长满生。满福觉得日怪,真日怪。女人却睡不着,大睁着眼,眼里一片黑,脑子里反复就那句话,刘成要杀人哩,刘成要杀人哩,天杀的刘成,你真要杀人么?

    这话队长也听见了。他先找了满子六。满子六眼里没队长,满子六恨队长,当年要不是队长,他也不至于娶个老女人。满子六本来看上的是刘成女人,那时刘成女人还是个铁姑娘,大会战中最能玩命,玩得书记都不高兴了,不想让她当铁姑娘了,就找了满子六,说你要是能盖下一院房子,老子把姑娘许给你。满子六那时还不是接骨匠,后来他拜了师傅,学接骨。师傅说学了这手艺别说一院房子,娶一院女人都有可能。

    满子六学了手艺,再回来,女人就成了刘成的,队长从中做的媒,队长跟书记夸海口,满子营还有比刘成更能干的么,没有。满子六一气之下,娶了老女人。

    队长抽着满子六的烟,好话跟他说,杀人不杀人不敢说,但刘成那性子,惹急了真不好说。满子六啐口痰,怕他?

    队长嘿嘿笑笑,不说了,不说了,我走了,走了。临出门时队长又说,要斗私批修哩,斗私批修懂不?嘿嘿,就是割尾巴。

    第二天满子六就不见了,没人知道他走了哪里,反正不见了。队长满生这才走进刘成院里,刚进院就喊,刘成呀,牛喂好了没?刘成女人走出来,队长呀,刘成不是到水库去了么?

    队长满生嘿嘿笑笑,瞧我这脑子,猪脑子,石灰脑子,咋就给忘了哩。说着进了屋,径直坐到炕沿上。

    水库一直修到秋末,庄稼黄了,该收割打场了。刘成回到了村里。

    女人还是冷着脸,更冷。刘成不介意,刘成已学会不介意。介意顶屁用,日子还得过,娃得照拉,对,拉娃,刘成心里只有娃,女人在他心里已不重要了,或者说不那么重要了。挨炮的女人,爱跟谁跟谁,管不住不管,看你能野到哪,你还能野出满子营?这是刘成的胜利,刘成觉得错就错在太把女人当回事,还是队长说的好,你把她当回事,她就不把你当回事,你不当她回事,说不定她就当你回事。这话说得绝,怪不得队长女人太把队长当回事,一黑里不回去就满庄子找,找得到找不到都找。

    刘成拿着镰刀,跟村里人一同下地。狗日的庄稼,长得齐腰高,麦子金黄金黄的,见了人就笑,真让人舍不得割。队长在远处吆喝,吆喝牲口一样,队长这时候真像个队长,他不干活,只吆喝,你耍奸耍猾他一眼就望着。望着了没好处,轻者日你娘,骂你个驴死鞍子烂,重者扣工分,扣工分谁不怕,年底吃不饱肚子,女人跟你没完,弄不好再让满子六插一腿,你就成刘成了。挨炮的满子六,人不见魂不散,还让刘成忘不掉。

    满福女人在刘成边上,满福女人总爱站刘成边上,边割麦边说,刘成呀,麦割了你还到水库上去么?不去了,水库不修了,公社说明年再修。那就好,好。说着割下一把麦,拧个系子,打刘成手里接过麦,一并捆了。捆子遮住了队长视线,队长看不见刘成,队长能看见刘成女人,刘成女人跟队长女人挨着,也不知为啥,队长女人突然不跟满福女人搭伴,跟刘成女人搭伴,这让人们搞不懂,队长女人不是恨刘成女人么?

    割麦哩你拧尻子做啥,拧给麦子看呀。队长女人笑着说。刘成女人脸红了下,我哪拧呀,看你说的。

    哟,我说错了,没拧,你没拧,我尻子疼,想拧也拧不了。队长女人说着割下一把麦,也拧了个系子,不过她没捆,她说话,你看这系子像啥?刘成女人看不出,不知咋答,只是笑了笑。她不能不笑,人家是队长女人,她是谁,谁也不是,大队书记,羞,哪年的事了,早让人家顶了,爹想不过,整天喝得烂醉,她劝过,哪能劝进去。爹让她夹着嘴活人,爹让她再别摆书记女儿的架子,她敢摆么,不摆人家都往死里埋汰哩,摆了还不知说啥。

    看不出呀?队长女人扭了扭腰说,你看像不像骡子的,长倒是挺长,就是软,不顶用。队长女人说得好放肆,一点不在乎。刘成女人脸又红了下,这次红到了脖根里。她抹把汗,虚汗,她已感觉队长女人要说啥了,心跳得飞快,真怕她说出来。可真就说了出来。

    挨谁的也别挨骡子的,实在受不了就自己捅。队长女人不说了,故意留下个空白,让刘成女人自己想。用得着想么?谁都知道队长女人最爱骂队长骡子,她这是话里有话,再傻的人也能听出来。

    刘成女人夹了嘴,勾住头割麦,再也不敢接队长女人的茬了。

    队长站在远处,一动不动望住地里的女人。

    麦割完,该打场了。满子六还不回来。队长发话了,把自行车推来。躲了就势大了,躲了就不批了?运动才开始,公社专门点了名的,尤其自行车,全满子营就他有,凭啥,不就是投机倒把,不就是搞剥削。满五很利索,话没落地就推来了。问队长,放哪?队长看眼满五,挨炮的满五,放个球,骑破不就成了,他骑你女人,你骑他车,一报还一报。满五果然骑上了,很威风。满五绕场想转个圈,谁知车不像女人,车摔人。满五摔了个大跟斗,牙磕掉一颗,惹得众人哈哈笑,都说满五挨炮的,天生吃球的命,给个机会报复,反让人家报复了。满五不服气,骑不住我不会打,女人能打到河里,不信一辆破车打不死。

    众人耍笑的时候,刘成不说话。一个人在场上画图,画了又擦,擦了又画,满福女人很好奇,想看他画啥,刘成突地擦掉不画了。隐隐约约满福女人看见刘成画的好像是女人。

    画谁哩?满福女人想了一黑,没想明白。反把正事给耽搁了,正事就是炕上的事,满福要做,女人不答应,说她不舒服。气得满福直想把自己的割掉,没用还长着做啥哩。

    场还没打完,队长找到刘成,事实上这些日子队长老找刘成,队长就一个理由,不让刘成杀人,杀人是要犯法的,是要吃枪子的,划不来,不就一个满子六么,你收拾不了我收拾,他驴日有多大本事,能钻到女人尻子里?运动这不开始了么,还愁没机会?不过,队长这次用了“不过”,以前队长从不用,这次他看了眼刘成,用了“不过”。队长接着说,不过你得回避下,不能让人说闲话,懂我的意思么?

    刘成点了下头,其实他没懂,但他点了下头。

    好。懂就好。队长很高兴,他的话终于能说完整了。你到窑上去,看窑,一天记两个工,你避开事情就好办了,由不得他娃子,看我不整死他。

    刘成就这样到了窑上。窑很远,窑在山里,刘成走了一整天,才走到窑上,窑很破,四周寂寂的,长满草,长满树,风一刮,四周都动,唯有窑不动。刘成收拾好屋子,屋子很破了,破得还比不上村里的牛圈,里面散发着扑鼻的臭气,都是窑客们走时屙的屎尿,还有破裤子烂袜子。刘成收拾完,星星出来了,坐山坡上看星星,看着看着刘成眼里就有了泪。

    头天黑刘成没舍得睡,山里的星星太好了,亮晶晶的,山里的风太好了,湿扑扑的,总之山里就是好,好得他直后悔,咋就早不知来山里哩,一天记两个工,多划算,还不用见那些不想见的,听那些不想听的。山里多静呀,山里多美呀,花还没谢完,草还没枯黄,树还绿绿的,天又那么高,天为啥那么高,天是怕人把它的心思看透么?

    二天就不一样。才坐了屁大个工夫,刘成就不想看了,草有啥看的,树有啥看的,风有啥好的,星星有啥稀奇的。

    三天就烦了,真正的烦。烦得刘成连门也不想出,只想捂住头睡,可是能睡着么?一脚蹬了被子,又捡起来。被子是女人缝的,褥子也是女人缝的,女人一针一线缝的时候,他就坐在灯下。女人真是漂亮,眼睛圆圆的,鼻子挺挺的,怪不得人们把她当花哩,怪不得人们说鲜花插到牛粪上哩。想着女人,刘成更是睡不着,女人跟满子六有了,挨炮的女人,挨炮的满子六。

    再往后,刘成就习惯了,刘成只能习惯,不习惯会要掉命。深山老林的,他要住到过年,不习惯咋成。实在睡不着,刘成就乱想,啥也想,谁也想,包括满福女人,包括满子六女人。再睡不着就想队长女人,队长女人真是难看,咋就娶了那么难看的女人哩?

    满子六女人走上山的那天,刘成正在劈柴。天好冷,山里的冬天比山下冷得多,刘成抹了煤块,刘成又劈柴,刘成是想生火了。

    满子六女人为啥要走上山?这个问题很重要,这个问题到最后都没有答案。

    望见沟里一个影儿,刘成停下来,刘成在想,影儿是啥哩?狐子?狼?刘成提着斧子,作好了准备,影儿到他跟前,冲他一笑,软软地一笑,刘成看清了,是满子六的女人。她背得太重了,被子,褥子,过冬的棉衣棉裤,还有几个大锅块。东西垒起来比她还高,压得她直喘气。所以她笑了一下不笑了,她累倒在地上。

    刘成扶起她,刘成有点不相信,她怎么就给来了呢?女人歇缓片刻,女人有了话,女人头句话是,满子六让抓起来了。女人像是专门跑来报信的,见刘成瞪着眼,女人又补了句,他在外村搞女人,让人家捆了起来。女人说完这句,脸色一下好看了。

    女人开始收拾,刘成的被子早就脏了,褥子更脏,动一下就发出一股霉味。女人捂住鼻子,见刘成望她,忙又松开。女人想告诉刘成,不是她嫌弃,她怎能嫌弃哩,是被褥实在太脏了。女人拆完,想洗,四下找水,找不到水,才想起是山里,水要从沟里很远处去挑。女人收回念头,把新被新褥铺上,抬眼望刘成,刘成竟到了屋外。女人看见他望天,山里的天就是比山下有望头,女人也想望,可哪有时间,一屋的活还等着她哩。

    女人忙了一后晌,刘成再次进屋时,屋子不像了,彻底不像了。该明处明着,该亮处亮着,生气洒满屋子,一下觉得像个家了。炊烟冒起时,天慢慢黑了下来,这时候刘成想到一个问题,黑里咋办?女人会不会睡他的炕?

    饭很香,都说满子六的女人茶饭香,刘成一直没尝过,现在尝了,感到就是不一样。刘成吃了三大碗,还想吃,女人接过碗,幸福地瞥他一眼。女人脸上有朵红云,不知是热气蒸的还是羞的。

    吃过饭,话就多了起来。女人先是不紧不慢地说村子里的事,队长让公社批评了,没把尾巴割好。村东满七的猪死了,满福也是喝醉了,给猪打错了针,满七让满福赔哩,满福说赔个球。两家打了三天,还在打。说着说着就说到了满子六身上,女人叹口气,抓了好,抓了他就不害人了。

    那钱哩,抓了是要罚钱的。刘成问。刘成问的本来不是这句,不知怎么就问成了这句。

    谁见过?女人抬起眼,一眼的茫然,都说他挣钱,钱哩?谁见过?女人顿了顿又说,兴许他有办法,他不是能得很么?

    刘成同意女人的说法,满子六不是能得很么,怎么给抓了。抓了好,抓了看你还偷人。抓了看你还坐他的自行车。后一个你显然说的是自家女人。刘成觉得一下子轻松了。

    外面下起了雪,刘成出去撒尿,回来说下雪了。女人惊讶地抬起脸,是么?女人问话的样子好奇怪,睫毛还俏皮地挑了挑,正好让刘成看见了。刘成心里一阵子酥。

    话说了整整半晚上,刘成想不到女人这样会说,想不到竟跟女人能说得这样投机。后来他想,女人为啥要跟他说这么多呢?自个为啥要听她这么多呢?这个想法困惑了刘成,直到上了炕,直到钻进被窝,刘成还是困惑得想不出所以然。但是刘成搂住了女人,刘成不能不搂住女人。女人刚挨住他身子,他就决定要搂住女人了。

    刘成的这个决定大大激励了女人。如果女人原先还有啥犹豫的话,刘成的这个决定让她一下子打消了所有的犹豫,女人决定好好抱住刘成。

    彻骨的寒意从门缝里挤进来,屋子冷得人直哆嗦。提早赶来的雪改变了一切,尽管生了火,可柴是湿的,煤块也是湿的,除了一股呛人的烟外,屋子里是添不出多少暖意的。可是这没关系,只要两个人抱住,热意足够了。刘成一时有些恍惚,弄不清抱住的是谁,女人绵绵的身子在怀里上下扭动时,刘成听见自己骨头缝里发出的声音。搞她,睡她。

    刘成兴奋了。他压上去。他以无比凶猛的姿势压上去。女人**成一片。刘成瞬间又想起了满子六,他不能不想满子六,挨炮的满子六,狗日的满子六。紧跟着刘成又想到队长,他同样不能不想到队长,他把自个想成了队长,他越发兴奋了,兴奋得他想大叫,女人抽出舌头说,叫吧,刘成大叫了一声,屋子震得咯吧响。女人一下欢腾了,嗷嗷地叫唤着,叫唤得刘成想死。刘成再也不认为压住的是满子六女人,她是满福女人,她是队长女人,她甚至是自家女人。

    而他也早不是他自己,他是队长满生,他是接骨匠满子六,他是兽医满福,他甚至是打死自家女人的满五。

    地上的煤火腾起一股浓烟,刺鼻的浓烟,严严地裹住屋子。刘成顾不上,女人更是顾不上,他们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他们必须把天做亮。刘成一连做了好几次,直把自己做成了自己,直把女人做成了满子六女人。现在,满子营的老实人大好人刘成正压着满子六的老女人,他们认清了对方,他们更加凶猛地抱住了对方。他们要对方彻底地做自己,他们要对方一生一世地做自己。做呀做呀你个刘成,你个挨炮的,做死我算了,我三年没做了,我早就想让你做死了。

    雪一场连着一场,满子营的冬天就这样,雪比什么都多,多得让人心烦,多得让人没办法。

    队长满生气急败坏地走在村巷里。挨炮的没一个勤快的,雪扫了不往远处倒,全倒到村巷里,挡得人没法走路。刚有了些太阳,村巷就泥得过不去了。新新的一双鞋,还没走多远全湿了,全泥了。日他妈,穿新鞋做啥哩,糊涂了,真他妈糊涂了。

    队长满生一路咆哮着,见谁骂谁,碰到猪也骂,他不能不骂,挨炮的刘成,叫你看窑哩,你倒睡起了女人,这下好,睡死了,没见过你这号没出息的,睡女人还能睡死,老子睡了一辈子,屁个事没,你倒好,睡个老女人竟能睡死。你让我咋个说,让我咋个跟满子六交代。

    弄来弄去,人家没睡你女人么,睡了倒好说,人家没睡么。

    队长又骂满福,挨炮的满福,说好了到窑上,现在还磨蹭在屋里。啥,女人哭哩,喊哩,喊个头,人都死了,喊顶球用,早做啥哩。骂完满福,又骂满五,走呀,还磨个啥,人家刘成哪点亏你了,你个挨炮的,收尸有啥怕的,还有女人看哩。

    队长一路骂到刘成家,刘成女人正在扫雪,狗日的女人,没刘成连雪都扫不掉,早知道我就住下不走了,我给你扫。女人当然还不知道,不能跟她说,说了坏事哩,先拉下来再说。队长满生站院里望着女人,女人真是好看,比黑里脱光了还好看,真他妈的,这么好的女人,让刘成糟蹋了。队长满生脑子里有些恍惚,这么好的女人他真睡过么?

    算球了,不想了,睡不睡都一样,反正没人再抢了。他跟女人笑了笑,女人也冲他笑了笑。队长满生满意地转过身子,站在了茫茫白雪中。

    过了好大一会,他才猛然想起,还得叫上木匠,要给刘成做棺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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