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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不少的炒面。我和喜叔都看到纯儿一边看着杏子和炒面，一边不停地咽口水。那不是馋，而是因长期被饥饿所困以致对食物产生的本能反应。纯儿家孩子更多，家口更大，她是家里孩子中的老大，而老大则意味着要尽可能地为了弟弟妹妹克制自己。
我们一边说着，一边用眼睛的余光偷偷看着纯儿已经基本发育成熟的恫体。她的乳房很饱满，圆鼓咚咚的翘出来，像是从悬崖峭壁上滚下来又被什么挡住了就暂时很危险地停在半山腰上的两块滚圆的白石头；那乳头是粉红色的，像一颗熟的有点过了的樱桃，一圈淡淡的乳晕，微微的褐色，在阳光的照射下更像是那两颗樱桃的光环；洁白如纸的皮肤，像是纯洁的深不见底的背景，衬托的那两颗樱桃像是要马上掉了下来，让人忍不住想要用手去托住，只是我们不敢。渐渐凉干的几缕头发被黄昏的微风轻佛起来，舞蹈一般的飘扬着。让人想看又不敢多看。
不知何时，喜叔坐在了纯儿的另一侧，于是，我们就转过脸来相对着，纯儿还是坐在中间，看到我们这样转过脸来，或者是一种下意识的动作，往后挪了挪，这下我们三个人成为三角形坐着，确切地说，其实我和喜叔是面对着她而坐的，于是，纯儿就全部暴露无遗地呈现在我们面前。
喜叔用手推了我一下，我看他眼神的意思是想和我换地方，我不知道什么原因，只好站起身来绕过纯儿的身后走过去。纯儿被风吹起的头发佛在我腿上，痒痒的很舒服。哦，忘了告诉你，我和喜树穿的都是当初很普通很宽大的那种大裤衩。我换过地方坐下以后才知道，原来喜叔坐的地方正被夕阳的余光强烈地照射着，要想仔细地看纯儿的话，几乎睁不开眼睛。我狠狠地瞪了喜叔一眼。
我现在想不起来当时我们都说了些什么话，只是觉得时间过得很快，不大工夫太阳就全部落山了，山沟里的风有些凉意了，而我们眼前还放着那几颗杏子和一包炒面。纯儿幽幽地说应该回家了，喜叔说我们吃了这些在回家能成不。我问怎么拌着吃呢。喜树看着纯儿说，我们在你身上拌能成不。纯儿说在怎么身上拌，那还不是就撒了。我看喜叔又给我使了个眼色，这下我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我指着纯儿的乳沟对纯儿说，我们就在这里拌，能成不；喜叔接着说，拌好后，你再洗一下就能成了。纯儿柔柔地看了看我们两个，就静静地往后躺下。于是我和喜叔就在她的乳沟中把杏子和炒面拌在一起。
拌好的食物被喜叔很均匀地分成三个份，塞给我一个，自己一个，又给纯儿一个。我的手上因为站满了炒面粉，于是，我站起来到坝水中去洗手。
蹲在水边洗手的时候，我悄悄回过头来，看见喜叔把头埋在纯儿的乳房上伸出舌头舔着。那上面还只剩下一层很淡的没有办法再收拾干净的杏子肉，喜叔怎么会那么仔细节约呢，我觉得很好笑。我洗完手回来的时候，喜叔咽下了自己的最后一口杏子拌炒面，也站起身来说是洗手，但我看到纯儿手中的那个面团显然大了许多。
纯儿坐了起来，把手里的杏子拌炒面团撕下很小的一块，很有些舍不得的样子似的放进自己的嘴里，因为生怕一下子不小心咽下去，而品尝不出味道，所以就很用心很长时间地咀嚼着。我知道她要把剩下的一大块，带回去给弟弟妹妹吃。于是，我也把自己的撕下一点点，真的是很小的一点点后，把其余的不由分说的就在她的手里和她的那团捏在了一起。她的手比那团杏子拌炒面还要柔软，我觉得。
喜树洗完手回来了对我说，我们走吧，纯儿还要回家哩。我只好站起来，我们三个人都只是相互笑了笑，然后，我和喜叔拔脚就走。但是因为杏子拌炒面已经吃完了，没有必要再沿着山沟走，于是，我们就向沟顶上走。
到了沟顶上，我们回过头来向沟底张望，又看见纯儿从水中刚刚站起来，怕是去洗残留在胸脯上的杏子肉了。我问喜叔纯儿的奶奶（乳房）好不好吃，喜叔使劲推了我一把，我没有注意，所以掉在了脚下的一片地里，索性我就跑到地埂边上，扯起嗓子喊了一声“纯儿。”
声音往沟下面传好像很慢，半天才看见纯儿抬起头来望向我们这边的沟顶上。纯儿的身体很洁白，现在想起来真是白的像一尊石膏像，而当时，山沟里传来我喊“纯儿”的回音，又在满山满坡弥漫地回旋着。
后来，喜叔和纯儿好上了，喜叔上到高一的时候，纯儿的父母放出话来，要给纯儿找婆家，有个很苛刻的条件，或者是6000元的彩礼，或者是家里有小女孩可以嫁给纯儿的弟弟，和纯儿换亲。喜叔的家里也很穷，绝对没有那么一笔巨大的彩礼，而喜叔的姐姐多，妹妹只有一个，还要比纯儿的弟弟大的多，所以连上门提亲也不敢。
于是，纯儿就很多次地拒绝了别人的提亲，以致和父母闹出很多的矛盾，被她父亲狠狠地打过。而喜叔高中毕业的那年，正好赶上全国第一次高考，但是很遗憾，喜叔没有考上，于是又复读了一年，而这一年又赶上学制调整，原来是冬季毕业的，现在要到夏天才毕业，他就得复读一年半。就在这一年半中，喜叔和纯儿发生了那事，结果纯儿怀孕了，这在封闭落后的农村真是见不得人的很辱门风的事情。纯儿的父亲往死里打纯儿，问是和谁的孩子，可纯儿宁死也就是不说。看着纯儿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纯儿的父母不知道把她领到了哪里，有人说那孩子生下了，也有人说那孩子被打掉了，还有人说纯儿生了个小男孩，被纯儿的爸爸送人了，更有仿佛知情的人说，那孩子满月之后，被纯儿的父亲买给城里人了等等，当然，这些我是没有办法考证的。
真实的是纯儿在肚子大了的时候曾经好几次给喜叔说过，甚至在我仍一如往年一样放假回家时，也托我带话给喜叔，要喜树到她家里去提亲，就说以后补上彩礼也可以的，而喜叔却始终没有答应。那年快要过年的时候，我记得很清楚，是一个漫天飘舞着大雪的日子，纯儿的父亲把纯儿远远地嫁到了山背后的一个人家。纯儿出嫁的那天，悲恸欲绝的哭声在沟谷山顶和凛冽的北风掺合在一起整整呼啸了一天，好多心肠软的老人们一边抹眼泪，一边把纯儿的父亲诅咒了一天。而我去找喜叔，想再去看一眼纯儿，送她一下，可喜叔死活不去，我只好一个人去了。
好赖我算是一个城里人，纯儿的父母亲对我还算客气，我明白地告诉他们是来看纯儿的，于是她妈妈把我领到纯儿的房间。纯儿一见到我，那眼泪真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滚而落，看的我也涕泪交流。那时的我喜欢装上一块洗得很干净叠的很四方四正的手帕，我掏出来递给纯儿擦眼泪，然后，我把给她准备的一点礼物放在炕上。坐了很少的一会儿，我就站起来很用力气地捏了一下纯儿骨瘦如柴的肩膀，仿佛是我对不起她一样，然后也不和纯儿的父母再告辞，径直走进漫天飞舞着的雪野中。那块擦过眼泪的旧手帕纯儿没有给我，但是从那以后一直到现在，我就再也不用手帕了。至今回忆起那天飞扬着的大雪来，我仍能感受到那彻骨的寒冷料峭犹存。
夏天的时候，喜叔考上了一所师范学校，背起行李上学去了。他是我们老家方圆几十里第一个考上学校的学生，被人们羡慕和赞扬了好些时间，至今回去，如果偶尔提起，也会有人夸赞不已的，但是，我却早已和他不再亲密来往了，见了面，相互点点头，我递给他一支烟，极不情愿又极大声地几乎和我那一次叫纯儿一样，叫上一声喜叔，让声音在村庄的上空很空旷无聊的盘旋一阵子。
听说纯儿嫁过去以后，给丈夫说了她和喜叔之间发生的事情，自此以后，就几乎天天被她的丈夫牲口一样的折磨，常常被打的身上红一块紫一块，成天披头散发的像牛一样劳作着，人也不成个人样了，不到两年就逃了出来。听说找到了喜叔正在上学的师范学校，而喜叔领她吃了一顿饭后，给了一些路费，连住都没有让住一晚，就匆匆地打发上了回程的汽车。
出嫁后的纯儿再也没有回过娘家，被喜叔打发回来后，纯儿没有回家，而是在另一座村庄背面的一个山洞里住了下来，捡了很多很多的柴火放在山洞的四周，附近的人们都不认识她，也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喜叔毕业后被分配回到老家，当了一名普通的农村教师。就在他到学校报到的那天，村里人家家拿出几枚自制的土炮仗，以最古老的仪式表示庆贺。那土炮仗的声音是很响的，燃放时房子上会被震动的落下土来。正当村里人兴高采烈把喜叔抛上抛下的时候，对面山头上燃起了冲天的大火。
落后的村民们总是善良的，喜叔也和大家一起拚了命似的向对面山头跑去，及至人们跑到那个山洞前，才发现纯儿抱着一个三四岁的孩子一起被烧死在熊熊的火堆里。
有人说那孩子就是纯儿的私娃（私生子），不知道她是在什么时间怎么找回来的，方圆几个村的人都没有见过这孩子。而纯儿所在的这座山头站在这个山洞前，正好能看见我们的村庄，也能够遥遥目测出喜叔家的大致方位。
那座山头后来我上去过，也许是为了凭吊纯儿，也许是为了怀念自己平生的第一次艳遇，也许什么都不为，仅仅想上去看看而已，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了。
有关纯儿的说法，附近每个村庄的版本各不相同，但是没有人知道那是喜叔的孩子，也没有人知道我们三个人一起吃的那次杏子拌炒面，而我心中对纯儿总有一种无法释怀的内疚，或者，因我之错，我实在不知道了。
一旦踏上老家的那片土地，我就禁不住想大喊一声“纯儿”让家乡那千岁老人皱纹密布似的沟沟峁峁山山坎坎长久不息地响起不绝与耳的回音：
“纯儿纯儿纯儿儿”
（仅以此文怀念那些让我身怀深深内疚的人和岁月，也以此写给我的亲人）
了不少的炒面。我和喜叔都看到纯儿一边看着杏子和炒面，一边不停地咽口水。那不是馋，而是因长期被饥饿所困以致对食物产生的本能反应。纯儿家孩子更多，家口更大，她是家里孩子中的老大，而老大则意味着要尽可能地为了弟弟妹妹克制自己。
我们一边说着，一边用眼睛的余光偷偷看着纯儿已经基本发育成熟的恫体。她的乳房很饱满，圆鼓咚咚的翘出来，像是从悬崖峭壁上滚下来又被什么挡住了就暂时很危险地停在半山腰上的两块滚圆的白石头；那乳头是粉红色的，像一颗熟的有点过了的樱桃，一圈淡淡的乳晕，微微的褐色，在阳光的照射下更像是那两颗樱桃的光环；洁白如纸的皮肤，像是纯洁的深不见底的背景，衬托的那两颗樱桃像是要马上掉了下来，让人忍不住想要用手去托住，只是我们不敢。渐渐凉干的几缕头发被黄昏的微风轻佛起来，舞蹈一般的飘扬着。让人想看又不敢多看。
不知何时，喜叔坐在了纯儿的另一侧，于是，我们就转过脸来相对着，纯儿还是坐在中间，看到我们这样转过脸来，或者是一种下意识的动作，往后挪了挪，这下我们三个人成为三角形坐着，确切地说，其实我和喜叔是面对着她而坐的，于是，纯儿就全部暴露无遗地呈现在我们面前。
喜叔用手推了我一下，我看他眼神的意思是想和我换地方，我不知道什么原因，只好站起身来绕过纯儿的身后走过去。纯儿被风吹起的头发佛在我腿上，痒痒的很舒服。哦，忘了告诉你，我和喜树穿的都是当初很普通很宽大的那种大裤衩。我换过地方坐下以后才知道，原来喜叔坐的地方正被夕阳的余光强烈地照射着，要想仔细地看纯儿的话，几乎睁不开眼睛。我狠狠地瞪了喜叔一眼。
我现在想不起来当时我们都说了些什么话，只是觉得时间过得很快，不大工夫太阳就全部落山了，山沟里的风有些凉意了，而我们眼前还放着那几颗杏子和一包炒面。纯儿幽幽地说应该回家了，喜叔说我们吃了这些在回家能成不。我问怎么拌着吃呢。喜树看着纯儿说，我们在你身上拌能成不。纯儿说在怎么身上拌，那还不是就撒了。我看喜叔又给我使了个眼色，这下我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我指着纯儿的乳沟对纯儿说，我们就在这里拌，能成不；喜叔接着说，拌好后，你再洗一下就能成了。纯儿柔柔地看了看我们两个，就静静地往后躺下。于是我和喜叔就在她的乳沟中把杏子和炒面拌在一起。
拌好的食物被喜叔很均匀地分成三个份，塞给我一个，自己一个，又给纯儿一个。我的手上因为站满了炒面粉，于是，我站起来到坝水中去洗手。
蹲在水边洗手的时候，我悄悄回过头来，看见喜叔把头埋在纯儿的乳房上伸出舌头舔着。那上面还只剩下一层很淡的没有办法再收拾干净的杏子肉，喜叔怎么会那么仔细节约呢，我觉得很好笑。我洗完手回来的时候，喜叔咽下了自己的最后一口杏子拌炒面，也站起身来说是洗手，但我看到纯儿手中的那个面团显然大了许多。
纯儿坐了起来，把手里的杏子拌炒面团撕下很小的一块，很有些舍不得的样子似的放进自己的嘴里，因为生怕一下子不小心咽下去，而品尝不出味道，所以就很用心很长时间地咀嚼着。我知道她要把剩下的一大块，带回去给弟弟妹妹吃。于是，我也把自己的撕下一点点，真的是很小的一点点后，把其余的不由分说的就在她的手里和她的那团捏在了一起。她的手比那团杏子拌炒面还要柔软，我觉得。
喜树洗完手回来了对我说，我们走吧，纯儿还要回家哩。我只好站起来，我们三个人都只是相互笑了笑，然后，我和喜叔拔脚就走。但是因为杏子拌炒面已经吃完了，没有必要再沿着山沟走，于是，我们就向沟顶上走。
到了沟顶上，我们回过头来向沟底张望，又看见纯儿从水中刚刚站起来，怕是去洗残留在胸脯上的杏子肉了。我问喜叔纯儿的奶奶（乳房）好不好吃，喜叔使劲推了我一把，我没有注意，所以掉在了脚下的一片地里，索性我就跑到地埂边上，扯起嗓子喊了一声“纯儿。”
声音往沟下面传好像很慢，半天才看见纯儿抬起头来望向我们这边的沟顶上。纯儿的身体很洁白，现在想起来真是白的像一尊石膏像，而当时，山沟里传来我喊“纯儿”的回音，又在满山满坡弥漫地回旋着。
后来，喜叔和纯儿好上了，喜叔上到高一的时候，纯儿的父母放出话来，要给纯儿找婆家，有个很苛刻的条件，或者是6000元的彩礼，或者是家里有小女孩可以嫁给纯儿的弟弟，和纯儿换亲。喜叔的家里也很穷，绝对没有那么一笔巨大的彩礼，而喜叔的姐姐多，妹妹只有一个，还要比纯儿的弟弟大的多，所以连上门提亲也不敢。
于是，纯儿就很多次地拒绝了别人的提亲，以致和父母闹出很多的矛盾，被她父亲狠狠地打过。而喜叔高中毕业的那年，正好赶上全国第一次高考，但是很遗憾，喜叔没有考上，于是又复读了一年，而这一年又赶上学制调整，原来是冬季毕业的，现在要到夏天才毕业，他就得复读一年半。就在这一年半中，喜叔和纯儿发生了那事，结果纯儿怀孕了，这在封闭落后的农村真是见不得人的很辱门风的事情。纯儿的父亲往死里打纯儿，问是和谁的孩子，可纯儿宁死也就是不说。看着纯儿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纯儿的父母不知道把她领到了哪里，有人说那孩子生下了，也有人说那孩子被打掉了，还有人说纯儿生了个小男孩，被纯儿的爸爸送人了，更有仿佛知情的人说，那孩子满月之后，被纯儿的父亲买给城里人了等等，当然，这些我是没有办法考证的。
真实的是纯儿在肚子大了的时候曾经好几次给喜叔说过，甚至在我仍一如往年一样放假回家时，也托我带话给喜叔，要喜树到她家里去提亲，就说以后补上彩礼也可以的，而喜叔却始终没有答应。那年快要过年的时候，我记得很清楚，是一个漫天飘舞着大雪的日子，纯儿的父亲把纯儿远远地嫁到了山背后的一个人家。纯儿出嫁的那天，悲恸欲绝的哭声在沟谷山顶和凛冽的北风掺合在一起整整呼啸了一天，好多心肠软的老人们一边抹眼泪，一边把纯儿的父亲诅咒了一天。而我去找喜叔，想再去看一眼纯儿，送她一下，可喜叔死活不去，我只好一个人去了。
好赖我算是一个城里人，纯儿的父母亲对我还算客气，我明白地告诉他们是来看纯儿的，于是她妈妈把我领到纯儿的房间。纯儿一见到我，那眼泪真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滚而落，看的我也涕泪交流。那时的我喜欢装上一块洗得很干净叠的很四方四正的手帕，我掏出来递给纯儿擦眼泪，然后，我把给她准备的一点礼物放在炕上。坐了很少的一会儿，我就站起来很用力气地捏了一下纯儿骨瘦如柴的肩膀，仿佛是我对不起她一样，然后也不和纯儿的父母再告辞，径直走进漫天飞舞着的雪野中。那块擦过眼泪的旧手帕纯儿没有给我，但是从那以后一直到现在，我就再也不用手帕了。至今回忆起那天飞扬着的大雪来，我仍能感受到那彻骨的寒冷料峭犹存。
夏天的时候，喜叔考上了一所师范学校，背起行李上学去了。他是我们老家方圆几十里第一个考上学校的学生，被人们羡慕和赞扬了好些时间，至今回去，如果偶尔提起，也会有人夸赞不已的，但是，我却早已和他不再亲密来往了，见了面，相互点点头，我递给他一支烟，极不情愿又极大声地几乎和我那一次叫纯儿一样，叫上一声喜叔，让声音在村庄的上空很空旷无聊的盘旋一阵子。
听说纯儿嫁过去以后，给丈夫说了她和喜叔之间发生的事情，自此以后，就几乎天天被她的丈夫牲口一样的折磨，常常被打的身上红一块紫一块，成天披头散发的像牛一样劳作着，人也不成个人样了，不到两年就逃了出来。听说找到了喜叔正在上学的师范学校，而喜叔领她吃了一顿饭后，给了一些路费，连住都没有让住一晚，就匆匆地打发上了回程的汽车。
出嫁后的纯儿再也没有回过娘家，被喜叔打发回来后，纯儿没有回家，而是在另一座村庄背面的一个山洞里住了下来，捡了很多很多的柴火放在山洞的四周，附近的人们都不认识她，也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喜叔毕业后被分配回到老家，当了一名普通的农村教师。就在他到学校报到的那天，村里人家家拿出几枚自制的土炮仗，以最古老的仪式表示庆贺。那土炮仗的声音是很响的，燃放时房子上会被震动的落下土来。正当村里人兴高采烈把喜叔抛上抛下的时候，对面山头上燃起了冲天的大火。
落后的村民们总是善良的，喜叔也和大家一起拚了命似的向对面山头跑去，及至人们跑到那个山洞前，才发现纯儿抱着一个三四岁的孩子一起被烧死在熊熊的火堆里。
有人说那孩子就是纯儿的私娃（私生子），不知道她是在什么时间怎么找回来的，方圆几个村的人都没有见过这孩子。而纯儿所在的这座山头站在这个山洞前，正好能看见我们的村庄，也能够遥遥目测出喜叔家的大致方位。
那座山头后来我上去过，也许是为了凭吊纯儿，也许是为了怀念自己平生的第一次艳遇，也许什么都不为，仅仅想上去看看而已，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了。
有关纯儿的说法，附近每个村庄的版本各不相同，但是没有人知道那是喜叔的孩子，也没有人知道我们三个人一起吃的那次杏子拌炒面，而我心中对纯儿总有一种无法释怀的内疚，或者，因我之错，我实在不知道了。
一旦踏上老家的那片土地，我就禁不住想大喊一声“纯儿”让家乡那千岁老人皱纹密布似的沟沟峁峁山山坎坎长久不息地响起不绝与耳的回音：
“纯儿纯儿纯儿儿”
（仅以此文怀念那些让我身怀深深内疚的人和岁月，也以此写给我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