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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拜,就五体投地。要爱,就今生今世。要恨,就不共戴天。

    还记得人鱼殊途的那个瞬间。路途如此遥远。天空蔚蓝,十里之内的海水被染成红色,倒映着胜者不屑的笑容和败者圆睁的双目。事实残忍而公正。浪潮汹涌,水花一朵朵盛开,又一朵朵凋谢,时光一样迅疾。屠戮过后,涛声依旧。只有我会慢慢沉入水底,温暖的海水一遍遍抚摩千疮百孔的灵魂,直至最后一抹血迹消失,再也不沾半点俗尘。而我,唯一的代价是失去阳光。失去阳光,就意味着失去很多东西。声音,行走,妆饰,野心,爱情,遗忘,仇恨。

    深海包容一切,同时埋藏一切。给我宁静的美丽,但隔绝观望的人群。我以为这样可以永远。我的头发越来越长,可以绕过一座海底的金字塔。据说头发是思想的载体。剪掉头发,才可以斩断思念。可这是我唯一还拥有的东西了。

    有一种蔓藤,长着发丝一样细密而柔软的须和叶,开着容颜一样唯美而绝望的花,散发着美酒一样猛烈而隽永的香。我不知道它的盛放与我的过往有什么关联。看一眼,会流泪,闻一闻,就会醉。我依然会入梦,在醉了的时候。梦中反复经历一个细节,和关于它的多种注释。我也不甘。不甘于一直信任的直觉的背叛。它会出错。

    你放开了我,在我身体完全冷却的时候,我已经死亡,可是灵魂并没有死去。你以为我再也不会知道,可是我还是全都知道。包括你转身离开时诡秘而得意的微笑。你不会与我同生共死,我早就看出来了,可是我想确认,不惜代价。有人在叹息,说太不值得,可是我庆幸,因为我已经设计好了下一次生命。那会完美无缺。

    就连坠落的姿势也让你叹为观止。你是否感到可惜。双手交叠在胸前,只有那串佛珠至死不渝,缠绕着我的手指,剑气瞬间收敛,长发和衣袂在水中缓慢飞扬,鱼群让出一条紫色的通道,我像盛妆的新娘,带着僵死的美落入它们的天堂。海水阻隔了你的视线,因为它觉得你再也不配欣赏。

    海底没有阳光,一样明媚。没有空气,但呼吸自由。一片黑暗,却不需要隐藏。

    她是水母,一种极美丽的海洋生命。柔软,光彩夺目,她一生都在漂泊。因为用整个生命为海洋照明,而深得众生敬仰。所以,她没有花容月貌,一样无与伦比。她像极了我飘飞在空中的斗笠,日夜替我掩饰真实面目,恶战中你透过剑花挑开它。你已经猜到就是我,只不过是和我一样,想确认而已。长发还在迎空飞舞,我的笑容却已经在你收缩的瞳孔中凝结。

    海浪席卷了所有的声音。语言随着泥沙一同沉淀,波澜不惊。我与水母之间省略了语言,同样默契。水母的伞缘优雅地一开一合,我知道她又在叹息:多好的女子,可为什么要有前世。我轻轻地笑:你是透明的,而我不是,所以,我的心再破败腐朽,也没有人看见。

    有时候,我会习惯地忽略一些固定存在的事物。因为水母的陪伴,我不会意识到太阳和月亮都纷纷离我而去。

    很多人会看错我们,就像我们经常会看错一些人。虾说水母像一株不会进攻的植物,我说她的心和外表一样通透,利刃深藏,不会张扬,所以你看不透。龟说我是鱼,我说那你就当我是鱼。因为水母经常说,保持心的完整就已足够。时空转换了几回,乾坤颠倒了几次,生死交替了几遍。旧人死去,鱼儿复活。只有心还是原来的心。

    被远古遗落的金字塔,盛满我前世关于毁灭的遐想,安祥地坐落于水底的正中央。沦陷了亿万年,即使万劫不复,依然保持它最初的原则,与经纬线平行,不越雷池半步。那里面沉睡着年轻的法老和他美丽的王后,以及他无法带走的身外之物。他们活在别处的灵魂是否直到如今才看淡,鲜活的面容及舍命争取的一切都毫无意义。利益捆绑了生命,对逃逸的爱情却无能为力。

    从陆地回到海洋,从寂寞回到寂寞,九九是这样归真的。我怅然地对水母说。那是因为你离不开它,寂寞是最终属于你的财富,别人不配拥有,不要嫌弃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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