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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鲜明对比,这也许让当时读到红楼梦的仕大夫们心里很不是滋味,有如芒刺在脊。这种痛痒恐怕贾府中的爷们更加体验得真切吧。凤姐的精明能干就是放在今天,恐怕也很难得到男同胞们的正确理解和支持;象凤姐这样的“女强人”形象仍然是当今社会男女双方阵营议论的热点。倘若王熙凤就算活在当今,她的幸福指数也不会太高。在当今的社会,虽然明说是男女平等,但女人要干一番事业,还是面临着比男人更多的压力和阻碍。如今,假如我们说某女士是个“女强人”骨子里恐怕是有三分的异样目光和贬意吧!红楼梦中的凤姐乃至作者雪芹都不可能知道何所谓“女权”更莫说冠以“主义”二字,但是雪芹笔下的众女儿,尤其是凤姐和晴雯,她们对封建妇德的束缚有着强烈的反叛精神。从这点上讲,她们是女性中人性的觉醒者,她们是艺术上的女权者的启蒙,是女子作为独立人格而独立存在的艺术上的先驱,也是殉道者。

    最能反映凤姐女权意识的觉醒和对封建妇德的背叛、抛弃的描写,莫过于凤姐泼醋的那第四十四回书。在这回书中,凤姐生日,但无意中竟发现了贾琏和鲍二的老婆乱搞,凤姐大怒,立马同贾琏翻脸,和鲍二家的撕打起来,并打着平儿叫她打鲍二家的,平儿惧怕贾琏不敢动手,于是凤姐又给了平儿几下。但后来,一场惊天动地的风波被贾母给压了下来,马上就偃旗息鼓,这是贾母的厉害处;贾母也明白,凤姐再能干,再怎么着也越不过封建制度下的“礼”去“夫权”对妻子来说大于天,这是谁也无法逾越的;所以贾母后来表面上对贾琏和凤姐各打五十大板,但总的来说还是站在了贾琏的一方。最堪咀嚼的是凤姐在狂怒下打的却是平儿,平儿看似无过,与这件事情毫不相干,但却遭受了凤姐的耳光,何故?后来书中经尤氏向贾母的解释时说:“平儿没有不是,是凤丫头拿着人家出气。两口子不好对打,都拿着平儿煞性子。平儿委屈的什么似的,老太太还骂人家”在后来,宝钗劝解平儿,说出了另一番凤姐打平儿的理由。宝钗劝解道:“你是个明白人,你奶奶素日何等待你,今儿不过他多吃了一口酒。他可不拿你出气,难道倒拿别人出气不成?别人又笑话他吃醉了。你只管这会子委屈,素日待你的好处,岂不都是假的了?”袭人对平儿遭打的看法是“二奶奶素日待你好,这不过是气急了”而平儿自己呢,她说“好好儿的从那里说起,无缘无故白受了一场气。”“二奶奶倒没说的,只是那淫妇治的我,他偏拿我凑趣儿,况我们那糊涂爷倒打我。”从上面尤氏、宝钗、袭人三人对平儿遭打的不同态度和看法中,我们也可以从不同的角度分析出当凤姐发现贾琏出轨时痛打平儿的微妙心理。尤氏和凤姐是平辈,没什么顾虑,她从一个软弱的封建妇女的角度却说出了大实话:“平儿没不是,是凤丫头拿着人家出气”而宝钗的看法则把这种主子拿奴才出气说成了天经地义,这比尤氏又更进了一步,而且说的有理有据,又把凤姐的乱发飚归于酒醉,可谓是给平儿找到了台阶下(这理由原来自古就成立,难怪如今发酒疯乱咬人的疯狗越来越多,兄弟曾受其害,痛恨之)。袭人和平儿同属于一个阶层,她的眼里,凤姐打平儿是气急之故,或许是气急而糊涂了,并不是有心有意真的要打平儿。这三人的观点从我们如今读者的角度来看的话,各占了十之三分的真话,但这真话也没找到凤姐打平儿的真正心理原因,且都甚荒诞。以我的观点,凤姐打平儿纵有气极和喝了酒的因素,也有封建制度下,主子拿奴才乱出气的原因,但凤姐之所以打平儿有其深层的心理因素,正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平儿是凤姐的左膀右臂,是凤姐的一把总钥匙,但平儿也是贾琏的小妾,这是凤姐和平儿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之根源;妻妾之争历来就是封建婚姻永远的战场,而正所谓“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偷得着不如偷不着”凤姐和平儿在贾琏之间的妻妾角色构成了她们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因子。虽然平儿和凤姐平时名虽主仆,实际情同姐妹,可妻和妾之间的角色矛盾不可避免的使得她们之间产生了一定的裂痕,而这样的裂痕平时间可以被二人间的感情和理智压制住,但这样的情感薄如蝉翼。当凤姐意识到平儿的妾的身份和角色竟如此的和她对立并有可能对她的地位形成威胁时,她非常的敏感并本能的给以了反击。所以,凤姐打平儿的根本心理原因就是因为平儿是贾琏的妾的身份。通过后文的补叙,我们知道,平儿之所以能成了贾琏小妾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凤姐希望通过平儿来栓住贾琏这只爱偷腥的谗猫,希望平儿这位有姿色小妾能使贾琏收收好色之心。但结果是平儿没有达到凤姐这样的期盼效果和目的,反而使得贾琏变得跟谗眼猫似的。从这点上来说,当凤姐听到贾琏和鲍二家的偷情时说的那番话,心里的苦水被泛了起来,她和平儿之间的情感薄纱被彻底揭掉,她们们之间的矛盾彻底爆发了。其原文如下:

    那妇人笑道:“多早晚你那阎王老婆死了就好了。”贾琏道:“他死了,再取一个也是这样,又怎么样呢?”那妇人道:“他死了,你倒是把平儿扶了正,只怕还好些。”贾琏道:“如今连平儿他也不叫我沾一沾了。平儿也是一肚子委屈不敢说。我命里怎么就该犯了‘夜叉星’。”从这段原文中还可以看出,凤姐和平儿之间的妻妾矛盾经贾琏和鲍二家的说了出来,尤其是贾琏,这顿时让凤姐意识到她的处境是多么的危险,以及她和平儿的对立身份,这才是凤姐为什么气极而回身先给了平儿两巴掌的原因。另外,从这回书的前文中我们知道,在这第四十四回书前,凤姐因为可能是得了妇科病或是来红,一段时间和贾琏没有了夫妻生活,贾琏遂搬到了外面的书房睡,这让贾琏这只谗眼猫心痒难奈,于是有了凤姐的捉奸在床,有了平儿被打。而从上面所引文字可以看出,贾琏的偷腥和“如今连平儿也不叫我沾一沾了”有一定关系,起码在贾琏看来是有直接的关系的,而这都是凤姐这位“夜叉星”作怪的结果。贾琏这番话把平儿完全推到了凤姐的对立面,使得她们二人的妻妾矛盾完全暴露出来,同时又荒唐的把他同鲍二家的通奸之责推给了凤姐和平儿,这也是凤姐打平儿的原因之一。本来凤姐容许贾琏纳平儿为妾的原因之一就是要通过平儿来栓住贾琏这只谗眼猫,至少不至于“香的臭的都往家里带”;而这样的目的之实现,主要就是在凤姐不方便的时候,填补这一段夫妻间的“真空”时光。但从贾琏的口中得知,平儿在凤姐不方便的时候没让贾琏沾一沾,可以说平儿没有发挥凤姐所期盼的功能和作用,所以导致了贾琏和鲍二家的通奸事实。虽然这是贾琏的歪逻辑,但这也是使得凤姐痛打平儿的直接原因之一。

    对于平儿的挨打,平儿自己心里有怨言,但却不甘抱怨在凤姐身上,她把怨恨都归在了鲍二家的身上,对贾琏也只是敢怨而不敢恨。正如前人说,平儿要对付凤姐之威,又要应付贾琏之俗,其苦痛和处境之艰难可想而知。

    凤姐打平儿其实是对贾琏出轨的无奈反抗,是对不合理的封建妻妾婚姻制度的反抗,是对“夫权”的抗议,而这些不合理的封建婚姻制度正是封建社会扼杀女子人性,束缚女子肉体和精神的枷锁。从这点上说,凤姐是女性解放的先驱和斗士。虽然凤姐的反抗有软弱的一面,而且最终也偃旗息鼓,但放在那样的时代,凤姐的斗争需要多大的勇气?其无疑是难能可贵的。在这场较量中,贾母坚决的站在了贾琏一方,虽说她让贾琏向凤姐道歉陪不是,但贾母却把贾琏的出轨变得合法化,这无疑是宣告凤姐的斗争彻底以失败告终。贾母在这场斗争中维护了封建婚姻的不合理制度,充当了不合理的封建婚姻制度的保护伞。

    凤姐同贾琏的斗争,同不合理的封建婚姻制度的抗争,是雪芹笔下整本红楼梦中凤姐这一艺术人物最耀眼闪光的地方,也是作者对王熙凤这一人物刻画得最精彩、最传神、最色彩浓重的篇章。

    凤姐的勇猛抗争和邢、尤夫人之流的谄夫懦弱相比较,简直是英雄和奴才的差别。然而,很不幸的是这样的英雄和奴才在二十一世纪的今天还有。这不知是婚姻制度的依然腐朽,还是人性的依然腐朽。

    凤姐的抗争又带有极度的自私自利性,甚至表现为恶毒的兽性。凤姐有毒辣的一面,为了维护她自己的权益,几近疯狂;她先是“毒设相思局”摆弄死了贾瑞,接着是张华和尤二姐。虽说贾瑞有自己找死的因素,但倘若凤姐开始就严词拒绝,也不至于让贾瑞有过多的非分之想;可凤姐不是这样,她故意装出对贾瑞有意思的样子,然后又设法治弄死了人,这就是她毒的地方。若说在当时的男子霸权主义下,凤姐的危机感很强,她只有把自己打扮成母老虎的样子,才不至于受到男子的欺负,那她后来的谋才害命和计杀尤二姐可谓是发自人性阴暗处的恶毒的写照了。

    另外,凤姐在贾府的权利斗争中处于斗争的焦点和矛盾的中心,关于这一点,凤姐是明白的,在探春兴除宿弊时,她看到了矛盾的转移心里就十分的高兴,但却装出另一番高姿态来。凤姐在贾府内的斗争中非常善于发挥女性特有的智慧和技巧。她在贾母前承欢,在应付贾琏之俗,都表现出了她虚伪巧诈的一面;佯装是其特有的武器,也是凤姐的防卫武装力量之一。但这些对于女性这样相对于弱势的群体来说,这又无可厚非,也不应成为后人批评凤姐的把柄。“虚伪和佯装可以说是女人的天性,即使是贤女和愚妇也没太大的差别。所以她们尽量利用机会,利用这种力量。这就和动物受到攻击时使用它的武器一般,是天经地义,顺理成章的事。在某种程度内,她们觉得是在行使自己的权利一般”(引自叔本华之女性的智慧)。这段所引用的文字说得通透,用来解释凤姐的斗争技巧是不错的。当然,凤姐也有直面惨淡人生的时候,鲁迅说:“真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人生”凤姐和贾琏的正面斗争,以及她对封建婚姻一夫多妻制的不合理制度的反抗,对“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封建妇德的扬弃,都是需要勇士般的气魄和胆量的。

    再说如今的男女平等,都说女人能顶半边天,可许多的时候,是一手遮天,特别是在如今女性较男性少的情况下,女人是珍贵的稀有资源。可一旦男人没了娇宠她到横行的耐心,她们的结果是另一个极端的行为——“女权主义”如今的女人“犹如印度教中的“圣城”贝那拉斯神猿,这只猴子当它知道自己被视为神圣而挂上‘禁止杀伤’的招牌时,它便为所欲为的横行起来。”(所引同上)。凤姐在红楼梦中是因为男子霸权的压迫而奋勇抗争,其精神和勇气可歌可叹,而如今的所谓“女权主义者”似乎更多的是遭受打击后的绝望,或是娇宠下的横行,她们多了点滑稽的味道,但都是虚弱的表现。

    男人和女人的矛盾和对立,从古至今都存在着,红楼梦中的男人和女人两大阵营更是如此,即使是夫妻之间也存在着对立和矛盾。但二者相互依存,谁也离不开谁,却也相互排斥和斗争,真可谓“不是冤家不聚头”这对冤家在红楼梦中,偶尔有女性暂时的占据上风,但终究要下来,服帖在男人的下面。需要一个阳刚的男人来指挥和控制,这大概也是女人特殊的需要,否则,潘金莲可能不会红杏出墙,武大郎也不会横死(一笑而已)。女人若骂某男人窝囊,恐怕指的就是该男人没有杀筏决断和阳刚气质。

    古代封建社会对女性人性的压抑和摧残,以及如今自暴自弃的所谓女权主义者,同是古今不可调和的男女世界矛盾冲突的两个极端表现。男人和女人的斗争,自有人始,至绝种止。

    本文冠以王熙凤“女权主义者的先驱”之称实在是不得以。时代在变“女权主义”的含义和内容也在改变,可惜我没找到关于“女权主义者”的权威定义,也就不枉拟。但王熙凤对男子霸权的抗争是女子争取人权的有现实意义的行为,她是斗士,是英雄;而如今的所谓那些“女权主义者”是自暴自弃后的绝望,或是男人娇宠下的金丝雀的拍打翅膀,或是贝那拉斯神猿的横行,但都是极其可笑且荒诞的,这是我要澄清的地方,读者千万莫要囫囵吞枣,误会了本文的意思。时至今日,女人和男人间的矛盾和斗争依然存在,这对冤家恐怕永远都要纠缠不清,而所谓的男女平等,其内涵就应该值得重新来认识和定义。

    诗曰:

    谩言女子不如男

    脂粉英雄实堪赞

    一生奇情无人识

    辛酸之处谁偷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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