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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车马上颠簸了六日,终于来到了长安,我们索性下马游览市街,日值中天,长安城人潮拥挤,街面上热闹无比,卖烧饼的、蜜餞的、鲜鱼青菜的、字画的,无不在大声吆喝。我看到城中娇女少妇游走,汉室梅花妆,轻盈楚宫腰。姿色娇娆,满目红软,为长安的春景添了一份人为的生动。

    一路上他一直牵着我手,时不时地给我指点各色的摊位,以及种种新鲜有趣的物什,因为人声鼎沸,只得凑近耳朵才能把对方说的话听清楚,他靠在我的耳畔,轻暖的气息拂动着发丝,有些痒,修长且有力的手指握住我的,温暖依旧,一如平时。丝毫不觉这样的亲密实非普通的兄妹所能有的。以至于有采集鲜花放在竹篮里沿街贩卖的小姑娘迎了上来,用清脆甘甜的乡话对他说:

    “这位公子,买束牡丹给夫人吧,刚采下来的牡丹,还未开放,摆在家中,好香着哪!”

    我和哥哥齐齐楞住,夫人?面面相觑地对视了一眼,他随即不自在地别过头去,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地直接问道:

    “多少钱?”

    小姑娘笑开:“二十文铜板一束。”

    收了钱,选了花篮里最娇嫩鲜艳的一束递到我手上,末了,还转动着灵活的眼珠子在我们身上来回游移打量,最后笑颜璀璨地对我们道:“公子风神俊朗,夫人貌美如花,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碧人!祝你们百年好合,白头到老。”说完,便欢天喜地地迎上下家。只剩下我们在原地呆楞苦笑。

    这突如其来的祝福让我们都措手不及,说不出的尴尬在蔓延,但哥哥没有回过头,印象中只有他的手是牢牢牵着我的,紧紧地撺住,交缠的掌心里渐渐蕴出了潮湿。

    我低下头装做在端详手里的花束,淡樱色的牡丹含苞待放,凑到鼻尖,花蕊里有馥郁的香气直冲上来,层层叠叠的花瓣玲珑剔透,静默地开放,犹如玉雕。

    花香萦绕中,我的脑中却一遍遍回荡着方才那卖花小姑娘的那句白头到老。突然间就悲从心来:

    是的,我爱的,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男人,可他,却是我的哥哥。

    (五)

    长安城里酒馆林立,客栈遍地,尤其眼下正临花会,各个可以住人的店铺早都客满为患,所幸早在出发之前我们就已在长安预定好了客栈,不然还真要烦恼晚上是否要睡大街了。

    我们逛完商会,天色已晚,便在长安朱雀大街的一幢气派的大酒楼里留宿。

    刚一进店,柜台前打酒的西域老板便眼尖地‘哎唷’一声,忙从柜台后面了出来,冲着我们热情地招呼道:

    “高少!你可来了。”

    虽然本朝与西域客商经济交往之繁密已经屡见不鲜,有外邦商人来中原做生意买卖也早以习以为常,但那客栈老板流利且不带乡音的汉语依然让我啧啧惊叹,如果不是他那人高马大虎背熊腰的块头和异国风味浓厚的相貌特征,很难会让人把他与外国人联想到一块。哥哥是打哪结识地这么一号人物?

    直到哥哥回过头对我解释说:“这是这家酒店的大老板,波罗星,我和他有过生意往来。”我才顿悟。

    那波罗星浓眉粗犷,眼睛真比水果龙眼还大,相当地直接大方豪爽,由上到下打量了我半响,满眼激赏地哈哈笑道:“看来这位就是高少的妹子了,早就听闻高少提起自家有个活泼率性的妹子,真不愧是兄妹呢,模样真是一样的标致。”说罢朝厨房大喊:“莎丽,快来倒茶,你心心念念的高少来了!”

    厨房里有个女子闻声便捧了香茶出来,一看到哥哥,秀丽明艳的脸庞便绽出嫣然。

    “我半个月前就听说高少要来长安赏牡丹,这么多年未见,高少近来可好?”真不愧是番邦美女,连说话的声音都这么开朗动听。

    哥哥笑着摆摆手,俊颜温润如玉,英朗铮铮:“与以往无异。”

    那美女款款笑晏,继续问:“对了,你们来长安大概要逗留几天?”

    哥哥闻言,慢悠悠地喝了口茶,思纣道:“大约七日左右吧,今年前线战事开紧,朝廷地方也无心经营花会,以往听说花会能开放到一个月余,眼下匆匆忙忙,也只有十日左右的光景。”

    “好啊,”波罗星一拍桌子,大方的应承下来,随即皱皱眉头:“可是今日客房满人,原本给你预留的两间上房也被人抢先入住,只剩下了一间”

    我的眼睛瞬间瞪大,哥哥闻言也满脸惊愕,只见那波罗星面带歉然地对我们道:

    “高少,对不住,对头来头不小,我不过小本生意不过你们是兄妹,应该不打紧了,作为赔罪,你们住几日都不要紧,我们绝不收钱,如何?”

    还能如何?

    哥哥犹豫半响,终于僵硬地点点头,而我已经是浑身木然了。

    那莎丽知晓我与哥哥的关系,很是殷勤,当夜就嚷着要带着我游览长安夜景了。留下哥哥跟波罗星在酒店里斟酌浅饮,话叙别情。

    我知道那姑娘对哥哥有别样的情愫,从第一眼她看哥哥的眼神我就知道了,此番拖我出去,想必是醉瓮之意不在酒吧,我虽然迟钝,但却不傻。

    果不其然,一路上莎丽心不在焉举止忐忑,走到拐角处时,她突然拉住我,拐弯抹角地问:

    “云翳姑娘——你,你——有嫂子吗?”

    终于还是问了!我注视着她墨绿色的眼睛,冷冷地浅笑:“莎丽姑娘可是喜欢我哥?”

    既然都到这当口,也就明人不说暗话了,你不敢直接地问,我索性替你回答好了。

    她一惊,急忙道:“不不不,姑娘你别误会!怎么说呢,”

    她垂下眼帘,光滑细腻的脸庞上,唇角的弧度有些苦涩:“我是喜欢伱哥哥的,在你们天朝人看来,说是‘一见倾心’也不为过,只不过高少早在几年前就拒绝我了,说在家乡早有意中人”

    意中人?!好似滚雷劈过,我刹时混身动弹不得,哥哥有意中人了?

    莎丽没有察觉到我的异样,径自说道:“我们这样经营酒店的,也算是阅人无数了,纨绔子弟富贵人家我看得不少,他们当中也有人说喜欢我的,我没动心。可能是因为他们他有钱了,也只剩下了钱,所以生活里吃喝玩乐,挥霍奢侈,我一向看不起那样的男人。但是高少不同。”

    “我跟你哥哥是在三年前相识的,当时他在长安谈判生意,当时和一票生意人入住我们这的酒店,那群富商乘着脱离家中管制的良机,频繁出入青楼楚馆,日夜颠倒着醉生梦死,惟独他不。即便是生意上必要的应酬,也是走走场面,他在我这里留宿了那么久,我从来没见过有任何一个女子出入他的房间。我哥哥按奈不住好奇问他,他只摇摇头,说是心有所属。这么好的男人,哪个女人都会动心,后来被拒绝,也是意料当中的。其实我早就有自知之明,刚才问你,也只不过是犯了女人的通病——即便是想念变成怀念,心动变成心碎,偏偏还是会关切纠结,他最后究竟会属于谁。”

    这样黯然晦涩的心事我懂,努力抑下喉间的酸涩和难受,友好地拍拍她的手:“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他现在还没有娶亲。”

    (六)

    莎丽的话让我霎时对满城的荧光灯火都失了兴致,走马观花地看了半天,什么都没看进去,便先辞别了莎丽意兴阑珊地回客栈去了。

    刚踏上酒店的台阶,便听到大厅里头波罗星状似有意无意的询问声:

    “高少,你那妹子许了人家了吗?”

    我心尖一颤,屏息地站在门旁凝神听,只听静默了大约一分钟,才听到哥哥很轻的肯定声:“恩,许了人家了。”

    “噢——”波罗星倒是一派潇洒:“早该知道的,高少如此家世,且还是这么可爱漂亮的姑娘,多少人还巴望不上呢。哎,高少,你我兄弟多年未见,来尝尝我亲自酿的珍珠红吧,保证你一醉方休。”

    夜间,我在两人宽的床上辗转着,始终睡不着,我知道哥哥宁可一夜无眠观月吹风,也不会上来,但没想到在子夜时分,有人在我的房门前轻声敲门。

    我顿时警觉,但披了衣服下床去开门,放一开门,什么都还没看见,就闻到一阵浓烈的酒气。再定睛一看,只见门口站着老板波罗星,以及被他扛在肩上已经醉倒的哥哥。

    “不好意思,云翳姑娘,高少饮酒过量,这么晚才停住,打扰你休息了。”波罗星在我的允许下把哥哥扛进门,放倒在床铺上,最后礼貌地对我解释道。

    在送波罗星出门后,我有些纳闷,老哥的酒量和自制力一直不错,不是特别时候、特别烈性的酒根本就醉不倒他,怎么今天喝得如此酩酊大醉?

    但在回过身准备给他倒水时,却突然停住,空气里混合着牡丹散漫馥郁的香气,以及珍珠红特有的酒香,床帐里浓浊的喘气声在夜色寂静里分外清晰。整个封闭的空间里,我突然就心跳如擂鼓,浑身燥热了起来。

    慌乱中只得强迫自己镇静下来,从青铜带架面盆里拧了毛巾,坐在床沿想替他把身上泌出的汗擦拭干净。

    酒气蒸发下,他的衣物早就被汗浸湿,我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把他的衣物脱掉,正当我想用毛巾擦拭他的脖项间时,手腕却被不知何时乍醒的他卒不及防地一把捏住。

    我顿时一惊,以为他醒了。静夜中,卧房里只有一盏微弱的烛光在空气里摇曳,他盯着我好一会儿,几分钟后,勉强睁开的眼睛又缓缓闭上,嘴里扯出一条自嘲的弧线:

    “估计我还在做梦,怎么就看到她了呢”

    他的话犹如利剪在我心头一刺,她是谁?哥哥很多年前就中意的姑娘?

    没来得及伤心,又见他把眼睛睁开,像是还在恍惚迷离的梦境游荡,他把手伸上来,拂上我的脸庞,指尖带着点贪恋在我的脸上滑动。因醉酒而慵懒的俊颜泛着笑,嗓音柔和:

    “你真像她我几乎以为你就是她了,可是你怎么会是她呢?她不应该在这里,再过两年,她就该凤冠霞帔地坐在花轿上,嫁到别的男人身边去”

    我几乎动都不敢动,这番酒醉之后的话让我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只能继续听他轻声呢喃: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长大?云翳,翳翳,十年前我纵然想到你也会成亲生子,又哪里想到你会嫁给别人生别人的孩子?你如果不长大,我就不必把你拱手让给他人,表面上还得装做满意快活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爱你,如果可以,我为什么要放手?他们都不是我,不会明白我从小看着你长大,一点一滴堆积下来的感情有多深可你是我妹妹,同父同母的有血缘关系的亲生妹妹,是我永远都不能光明正大言爱的女人!”

    他痛苦地闭上眼睛喘息,无意识的呢喃好似炸药般在我脑袋里轰然做响,长久以来隐隐的揣测都在这一刻得到真切的证实:

    血缘给我们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我们是彼此深爱的,可我们却是兄妹。

    这么多年了,乱伦带给我的罪恶感在折磨我的同时,也在折磨着他。虽然古有伏曦女娲兄妹结合繁衍造人,但历史发展至今,世俗永远都不可能原谅甚至承认我们的感情,因为对于公众的伦理制度来说,这是一种肮脏龌鹾的破坏。

    那实在是个迷乱的夜晚,牡丹霸道馥郁的香气在夜间撩人沉迷,让人抽不出理智来抗拒情欲带来的灭顶的沉沦,所有该发生的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也发生了。

    他说了多少话我不记得了,我们怎么开始的我也不记得了,唯一的记忆是哥哥的怀抱又温暖又安全。其实我和哥哥并非都醉得不醒人事,相信他也明白。

    在最后那个关键时刻,他趴在我身上低喘着:“如果这一切都不是梦——那么明天一旦清醒,我们就该万劫不复了——”

    “和你在一起,就算去地狱,我也不怕——”我清晰地听到自己战栗着回应,拉下他的头亲吻上去。

    我不知道我们为什么明明可以阻止自己犯错却没有阻止,也许是压抑了这么多年的感情,谁都不忍心喊停——算了吧,压抑地那么苦,伪装地那么累,放纵一下又能如何呢?

    因为等到明朝梦醒,就该俩俩相忘烟水里了。

    (七)

    接下来的记忆开始仓促,只记得第二天并没有想象中的混乱。

    我说过我们并没有醉到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而已经发生的事,并不可能装做什么都不存在。

    牡丹花会的那七天,我们在单独相处里尽情享受情侣的感觉,牡丹花海里的对视微笑,玲珑灯市里的手指交缠,什么都不用问,什么也都不必说,十多年的同屋相处,早以练就常人无法比拟的默契,我们彼此都不约而同地在陌生的地方,在陌生的人群里,把所有关于血缘伦理的羁绊和问题统统抛开,好象要充分利用这气个日日夜夜里的每一分每一秒,来透支快乐,安慰我们两个永远无法相守的命运。

    回到家中后,一切与往常无异。只是我和哥哥都自觉地疏远对方,我知道一双男女若是关系不同了,很难不叫人察觉,更别提让周围至亲的人起疑。

    我从来都不觉得,爱上自己的兄长是件可耻的事,即便我真的为它蹉跎了那么多年,后怕了那么多年,伤感了那么多年。从他身上,我头一次体会到的纯粹的,真实的感情。只是我们不是生活在真空里,不可能对周遭的任何事物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这份情愫一旦公开或者被揭露,就是惊世骇俗的丑闻,世俗的压力永远都不会放过我们,就算是我们自身可以有勇气去承担,可对身边亲人的伤害则是在所难免。

    我很清楚,我跟哥哥,都做不到那么勇往无前与自私。

    那时大唐与突厥的战事正式开启,全国上下都在征兵,于是在三个月后的一天,在饭桌上,哥哥对我们宣布了一个决定:

    “我要去奔赴前线。”

    他想做的事没有人能阻止,哪怕是祖父的叹息和祖母的眼泪,甚至是我。我知道这是他筹划已久的,只不过到了如今才实施而已。参与战事,是每个忠心抱国的男儿义不容辞的责任,也是他放逐自己用来淡忘的最佳借口。

    我们的纠缠和故事,该在这里就划下句号了。只剩下三年后在我成亲的当天,由阳关外寄送回来的那包牡丹花种。

    我查了很多文献资料才知道,牡丹是有种子的,只是分株和嫁接比播种和扦插更为快敏方便,成活率更高而已。我把花种分披来种,可开出的花花期都不长。

    丈夫是个温和的人,眉宇间的清朗像极了他,亦有一副懂得怜惜的心肠,可尽管他拍拍我的肩膀,用“花开花落一时间,再看花开待来年。”的诗句来安慰我,也依旧不能阻止我在看尽花落的那一刻黯然泪下。

    是的,他永远都不会明白,尽管春去春回,年年都会有枝头红婷开放,可无论是后来灿烂了多少朵,都不能回复到记忆里的当初,已经逝去的,永远都不会再回来。就如同即便人来人往,也不会再有人会在春色悠然里对我启齿笑道:

    云翳,我们去长安看牡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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