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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现代汉语诗歌新秩序或者说新诗性秩序的构建过程中,女性诗者的姿态一直都是呼唤。最初似乎是呼唤平等,其次是接着呼唤地位,其实,无论是呼唤男女平等,还是呼唤女性应该与男性并肩而立,都似乎是现代汉语诗界的悲哀,尽管这种呼唤自有其有进步的一面,因为这与曾经运用古代汉语言语诗性书写呼唤意识的女性诗者相比,比如蔡文姬,比如李清照,都是一种女性呼唤意识的倒退。

    龙的妹妹,她在这一组取名为马和马背上的帝王一诗中,有许多突破,有许多独创,也承继了文学呼唤的主题,这些都无可厚非,似乎也值得一赞。

    但是,呼唤“王”这种“逝去的英雄”的心态和姿势,难免不让人觉得这是一种悲哀或倒退。呼唤“王”这样的“逝去的英雄”出现或者为“王”这样的英雄吁请,甚至期盼或失望盼之不来,虽然诗里行间有骑手的悲壮和昂然,但阅读者昂然和悲壮之后,只留下了什么?远去的马背和王,也许是正在欲图回归的幽灵和巨痛。无论是正在消失的马还是马背,无论是正在擦去嘴角一缕鲜血的骑手还是正在马背上飞驰的幽魂,包括无论是成为寇的王还是成为帝王的王,虽然曾经是我们这个民族和过度的骄傲,但是,如果穿越时空隧道,这些马,包括马背,这些王,包括想成为王的骑手,回到当下来,这恐怕是对当今时代的一种嘲讽吧。最起码,绝对不值得期待或欢颂。

    也许,我们的这个国度一直是一个英雄辈出的国度,也是一个个“王”一样的英雄驰骋世界民族之林的国度,但时代发展到现在,我们真的还需要那样的“王”出现吗?那样的“王”的出现,对我们的这个民族和国家而言,意味着什么?

    现代汉语诗界女性诗歌的创作,曾经出现过带有时代特点的辉煌,这样的辉煌还会伴随着时代的拓深再次出现,女性从古代汉语的时候,就一直是文学界一支不容忽视的力量。这支力量,伴随了民族的阵痛和国家的盛衰荣辱,包括文化与道德的风雨飘摇。同时,毋容置疑,在人类的文学史或者文化史上,谁鄙视女性的精神和力量,谁注定就会被镌刻在人类文化之旅的耻辱柱。

    龙的妹妹,虽然在这组诗中呼唤的“王”的豪情和气魄,包括失望和毅然决然,在我们有些人的阅读视界之内,的确无人能比,也流露出了现代汉语诗界某些试图突破女性特有视界的女性诗者的一种挣脱趋势。但是,这种挣脱趋势,或者说欲图超越的姿态或趋势,让我们有些路过的阅读者觉得,运用现代汉语言语方式正在进行诗歌创作的女性诗者,要从亚洲东部这个沉淀了好几千年文化的国度突围,还需要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或许应该这样说吧,每一个时代,尤其是当下,我们似乎的确需要“英雄”包括需要有可能成为“英雄”的马背上的“骑手”但我们,不需要“王”包括“帝王”包括吁请“王”的出现,包括自己想成为“王”的那种心态和姿势。

    祝福龙的妹妹。

    祝福所有正在突围的,现代汉语诗界的所有的女性诗者。

    2012年3月31日子夜于听石斋

    柏相四月份1号阅读作品:马和马背上的帝王(组诗)

    诗者:龙的妹妹

    夕阳久久地凝望着:

    人啊,你们应该怎样埋葬一匹汗血宝马?

    怎样埋葬马背上的帝王?

    ——题记

    马和马背上的帝王

    谁说他已陷入六尺墓穴的黑色牙齿?

    他抛下衣冠,多情的人们世代凭悼

    他在自己的高处,坐在没有痕迹的云头

    他的战马仍在飞,比天上的风快

    比下面的地球飞得快,他飞向另一个烛心

    巨大的光源,来自遥远的父系的原点、母性的星系

    他活着,从草原进入森林,从森林进入草原

    王挂念:那些消失的部落,正在向何处漂流?

    那些花朵上的蜜蜂,迁徙到何处酿制蜜酒?

    那些被青草吃掉的马蹄印,是否移居到美人的眸子里?

    那些爱和恨、无边的原野和宝藏是否找到了承载的国土?

    王,如果低头吃草,就吃掉草原,腾空地面

    建筑新的城邦,迎娶新娘,生九个射日的儿子

    王,如果上马,八千路一夜又一夜地追击

    他不回头,毁灭的城和忧伤的月亮,永远不是王的故乡

    王的心覆盖大地,并铺在雷霆下。王,用匕首刮胡子

    王爱所有的早春,也爱酷暑

    爱大鲸的口哨和鲨鱼的锯齿,爱浮冰上散步的北极熊

    爱深蓝,他用整个北冰洋照镜子

    他投掷自己的灵魂在大风的前哨上

    王,埋葬自己的骨骸的时候,只有一颗恒星远远在场

    身后,零下一百度。直立的战马和冻僵的战士

    亿万具骸骨封锁千万里山谷,亡魂迷阵于千万里大漠

    朔风的黑色躯干,一串串挂在脸色苍白的冰原上

    梦,仍在急行军;无界的帝国,仍飞在马背上

    高速的马背,崭新的王土

    边界线、河流、部落和西域的珠宝市场

    都不是汗血马驻留的地方

    森林、草地和沙漠,西亚高涨的浪峰

    王的寂寞很大:会飞的马疆域辽阔:

    王的爱很大:会做梦的鸟,爱拼命的昆虫,无尽的青山

    眺望南方,森林里百鸟、百兽、万木杂居

    花朵,多少亿哗哗的手掌?

    东方的马队,向落月的方向疾驰

    王经过渺无人烟的戈壁,指出巨石分娩的那个子夜

    走时,将士忘了浇熄夜炊的火种

    王对我说:

    昨夜听到了远古的歌声

    跳舞的女人,从未见过的眸子闪亮

    后来,咆哮的铜城迎面撞来,一座又一座

    我用长枪接住,用枪尖挑回家去

    我的枪嗜血、狼群赞美它、英雄簇拥它

    而我,我只是需要——

    比中原的皇家厨子更好的刀具和大锅

    放在足够大的欧亚大陆上

    无数朝代的旌旗,滚落风的漏斗

    他带领闪电的消息,避开突然咬合的山谷

    直插欧亚大陆多毛的胸部

    马上的弓,一箭射穿两千年

    王者:在飞驰的马背上

    草原的王,在飞驰的时光上

    当马停下聆听时,骑手回来了

    站得很近,它感觉他的汗味与自己混合

    一口热气,喷向草原的八点钟

    毛茸茸的太阳打几个响鼻

    火红的长鬃,甩掉三亿六千颗露水

    没有什么能阻挡滚动的白马蹄

    没有什么能阻挡真正的骑手

    摔下马背的战士,目送战马飞入硝烟

    马舔掉嘴角一滴血,战士擦去眼角的一滴泪

    一匹马和骑手,曾在命里相遇

    草原和骑手:曾在天地间相逢

    马的内心,有无限的军队

    马的内心,比所有的道路都长

    马的王国,比所有的王国都辽阔

    马,一千年以后、两千年以后

    每日回到古老的编队之中

    就像一口钟,回到编钟的音符序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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