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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惟婕气急败坏的一张怒容,从进门到喝完一杯茶,都不能让她缓下来,她一旦生起气

    来,是久久不能退烧的。

    旁边的人聪明的不敢发出一语,唯恐被波及到。

    程伟踱向她,手上拿著一罐饮料。“喝冰茶消消气。”笑着说,将饮料放在她桌上。

    惟婕瞪著他。他是这家法律事务所的负责人,她的上司。

    “以后律师协会介绍的客户,别再指派我去。看看我的脸——被那个人气得脸都绿了,

    他有性别歧视,我才刚递出名片,他就把我轰得体无完肤回来。”惟婕被指派去调解购屋投

    资置产遭“套牢”的案件。

    “哦?”程伟要不是太了解她,就会相信她说的。

    “呃当然,比生气我是不会输给他的。”

    “哇!好可怕!好可怕喔!”程伟做出小生怕怕的夸张表情。

    办公室的同仁都笑了起来。

    电话在这时候响了起来。

    石瑞明接起电话。“程氏法律要务所。”

    “惟婕,你的。”他说著,将话筒给她。

    惟婕接过电话“我是赵惟婕。”说著。不到一秒钟她倒抽著气,喃喃说著:“怎么

    会死了?”脸上是难以置信的表情。“谢谢你的通知”然后挂上电话。

    “谁死了?”程伟见状问道。

    “就是委托我保管他土地所有权状的潘老先生,他上吊自杀了。”惟婕脸上血色还是无

    法从震惊中恢复。

    “潘老先生?怎么可能?虽然他的亲人都已不在人世,但遭受过一连串不幸打击的他,

    怎会轻生?”程伟不愿接受这个事实。

    事务所里的每个人,都非常喜欢潘老先生开朗、达观的人生态度,他们实在难以相信他

    会扼杀自己的晚年余生。

    “那个案子就交给瑞明,我这就去潘老先生住处。”惟婕说著,提著公事包往门外走出

    去。

    “小姐,现场不能随便进出。”一名员警走过来,阻止她。

    “赵律师,你来了。”一名妇人朝她喊著。是她打电话联络惟婕的,也是她先发现尸体

    报案的。

    “我们都不敢相信老先生他会自杀,他大前天还到老人会那里找人下棋、唱卡拉ok

    咧!”妇人说著。

    “没有说什么或提到什么吗?”惟婕说著。大前天不就是三天前?那天——她不在事务

    所,程伟说潘老先生曾找过她,她一直以为他还会再来找她,或是会打电话给她,且她又被

    手上的案子忙得焦头烂额,忘了他来找她的事了。这几天发生了什么事吗?

    妇人摇头。

    惟婕走向正走出来的一名便衣刑警,说著:“对不起,我可不可以进去?”

    方至中抬眼看她一眼,说著:“小姐,这不是看热闹的地方。”边脱下白色手套。

    “我像是来看热闹的吗?”惟婕秀眉微蹙,瞪著他,从公事包内取出一张名片。“我是

    死者生前的委托律师。”将名片递给他。

    “律师你是律师?”至中接过名片,看了一看,再看她。

    啧!又一个性别歧视的男人。

    “我可以进去了吗?”

    “要吃中餐了,看尸体对胃会消化不良的。”

    听他这么一说,惟婕有些踌躇不前。他正好说中她的弱点,她有胃痛这个毛病。上吊自

    般的景象会很惨吗?

    在犹像之际,两名员警正搬运尸体朝他们而来。

    “等等,这位小姐要看死者。”至中向那两名员警说著。

    惟婕抬起轻颤的手掀开白布一角,露出了死者的脸孔。她的眼眶中已是盈盈泪水,低泣

    著说:“为什么?您老人家常说人要乐观看这人生,为什么自己却走上绝路了呢?”

    “好。抬走。”至中将白布一角盖上,说著。

    惟婕泪眼看着老人家的尸体被搬上救护车。

    至中从口袋掏出手帕。“手帕借你。”说著,将手帕递上。

    “不用。”惟婕忙转过身,在公事包内找面纸,但里头一张也没有。她只得再转过身,

    抢过那条手帕。

    她背著他拭泪,她从不在人前掉泪的。吸吸鼻子后,转过身来面向他。

    “谢谢你的手帕。”

    “不客气。”至中看着她眼中还泛著泪光。“你认识死者很久了?”

    惟婕点头。“他是我干妈的朋友,他常到我们事务所来。”她还不知要怎么告诉干妈这

    个噩耗?

    原来如此。“方才你说的那些话,似乎不愿相信他会有轻生的念头。”

    “和他老人家亲近过的,都不会愿意相信的,它太突然了,教人没有心理准备他就

    这么死了”说著说著,惟婕又掉泪,发觉自己的窘态,她背过身频频拭泪。

    至中实在难以应付女人的眼泪,每每在命案现场看到这类情形,他都是自动就走开,他

    不知该如何安慰对方?他转身就要走开。

    “嗯!你真没礼貌,不打声招呼就走开。”惟婕在背后叫住他。

    “我以为你不喜欢有观众?”至中不失幽默地说。

    不会怜香惜玉的男人,看到女人的眼泪就逃走。惟婕看着他似笑非笑的慵懒笑脸。宣洵

    要是看到了他,八成会说酷毙了。她自忖著。

    “验尸报告出来,就打电话通知我一声。”惟婕说著。

    至中没有回头看她,只是比著ok的手势,然后走向他的车子,前面一部警车正开走

    了。

    “手帕洗过再还你。”她差点忘了手上的手帕。

    至中打开车门,朝她远远地一笑。“它需要主人。”说著,钻进车里,扬长而去。

    方家一早就是闹烘烘的。

    至刚、至中、季翔三兄弟难得碰面,再加上他们的妹妹方天羽、妹夫唐克亚及妹夫的妹

    妹唐采菲,整个厨房就是他们的谈笑声,唐家就在隔壁,和方家是相连的楼房。

    “你们的声音小声点,可不可以?”方母正在讲电话,掩著话筒喝斥他们。

    至刚昨晚才回来,他们移师阵地换练习场,以适应不同地形的变化。

    季翔回来三天了,他是应旅行社之邀,到帛琉做潜水旅游的导游,并拍摄潜水活动,制

    成录影带或幻灯片,以便在旅游说明会时介绍给旅客。

    “老爸怎么还不下来吃早餐?”至刚已许久没看到到父亲了。

    “老爸他昨晚失眠了,一早拿著钓竿去早钓。”季翔说道。他们的父亲是法官。

    “老爸又陷入宣判前的失眠期。那一名被告犯人,是确定维持一审的宣判——死刑,强

    盗勒索又故意杀人,邪恶深重,社会容不下这些恶徒的生存空间。”至中身为一名警察,其

    责任就是保护善良百姓,打击犯罪。但他们在搜证完逮捕犯人时,又常常面对的是情有可原

    的无助犯人。

    “至刚,奶奶叫你听电话。”方母将无线电话交给他。

    至刚莫可奈何地接过电话。“是我至刚”

    “奶奶又在“催生”了。”天羽说著。

    “告诉你们,奶奶提到一个女人叫什么岑的,啊——关宣岑,对——就是这个名

    字”方母说著,呵呵地笑了起来。

    “妈——”至刚抗议的说著。

    “闭嘴!你专心听电话。”方母喝斥一声,再继续说下去:“奶奶说形容她漂亮还不

    够,是她见过最美的女孩”

    至刚又打断妈妈的话,急著说:“别听奶奶说的,晚上又看不清楚。”

    “谁说我看不清楚?”他手上的听筒传来吼声,他赶紧把电话拿得远远的,一脸的苦

    相。

    天羽起身,抢过他手上的电话。对著话筒说著:“阿嬷,你形容的太夸张了啦!在台北

    随便找一个,都是漂亮的女孩子。”用台语说著。

    “真的?我不会用国语形容啦!你们激他说,他会说出来的啦!”彼线那一端的奶奶说

    著。

    一通电话,把方家一天的气氛炒热到最高点。

    “老大,从实招来吧!必宣岑是何方美人?连我们奶奶都为之倾心”至中笑道。

    至刚瞪著他们,咬了一口三明治。

    “这个关宣岑不简单喔!老大,你是一见倾心,马上就让奶奶定吗?”季翔也帮著起

    哄,激将地说著。

    “哇!好浪漫的夏日黄沙越野恋曲。”采菲帮著和声。她在兄嫂开的旅行社上班,生性

    浪漫,无可救药的多情,常常在带团时遇到艳遇。

    “老公,大哥他像不像你那时候的样子?”天羽加入起哄阵线,还拉克亚下水。他们夫

    妻开了一间旅行社。

    “我什么样子?拜托你们行不行?我现在满脑子全是比赛的事,别听奶奶胡诌。才认识

    一天能成什么气候?只不过是礼貌性的邀请。你们大呼小叫什么?我要找老婆的人选不会是

    那一类型的。”至刚被他们一激,气得脸红脖子粗。

    “只不过一人一句,你就气成这样,还说那么多,让人怀疑唷!”方母意味深远地揪住

    “妈——你赏你的鸟,别听到什么就信什么。你儿子讨老婆时,自然会带到你面前。”

    至刚还真希望他妈妈把精神全放在赏鸟上。

    方母是野鸟学会会员。五年前,和方父应友人之邀,到彰化的一座农场做客时,遇到在

    这附近赏鸟的一群人,自此就和赏鸟结下不解之缘,常和鸟友们上山下海,或是到各地的赏

    鸟区一睹乌的风采。

    “鸟友们都有孙子孙女可以谈,好羡慕他们含饴弄孙的情景。人家至谦带了女朋友给奶

    奶看,你却死逼都不肯承认。”方母说著,叹著气。至谦是至刚兄弟的堂弟。

    “我哪有那么多美国时间谈情说爱?而且也要看上眼,至谦和前任女朋友不是也谈了一

    年多,后来不也结束了?新郎不是他。”至刚不愿将时间浪费在感情这方面上。他的梦想正

    在进行中,他要达成这一生所下的目标,并实现梦想。

    “至谦又换了女友?动作很快嘛!”至中的感情生活也是空白,他是刑事组的人员,常

    要外出办案,和危险为伍,今日的现代女性,多半不会选择这种职业的男人。

    “那个女的是护士,是女方舅舅介绍给至谦的。”方母说著。

    “护士——?哇呜!做那种事不就要事先消毒?”至中夸张的吹起口哨。

    “方至中!在我的厨房不准有异色笑话,在场还有女士、小姐。”方母拿起筷子就往他

    头上打,厉声斥责地说道。

    “是的,妈。”至中接受妈妈的告诫。从国中时期,妈妈就教他们三兄弟要尊重女人。

    为防止他们的话题敏感、具骚扰性,便严禁他们不准说有色笑话。

    这一餐吃得特别久,眼看上班时间到了,才纷纷离开。

    “惟婕,警方的验尸报告出来了没有?”关母说著。她刚听到不幸的消息时也无法相

    信。

    潘老先生是她在医院当义工时认识的。三年前,一场飞机坠落的空难事件,带走了他的

    儿子、媳妇和孙子三条性命。早年丧妻,再加上子媳孙的不幸事件,使得他年逾六十的身心

    不堪承受这个打击,患了严重的忧郁症,她常去看他、陪他,但未能打开他郁闷的心扉。在

    圣诞节那一天,她推著坐在轮椅上的他,经过医院的特别室,传来唱圣歌的孩童声,当时是

    医院特别为脑性麻痹儿童办的联欢活动,他受感动的流著泪。第二天,他就说他已经好了,

    脸上充满活力和朝气,他终于能再面对这个无常人生了。这三年来,就始终看到他笑脸迎人

    的与人相处。

    “今天应该会有通知来。”惟婕本想自己打电话问结果的,她却忘了问是哪个管辖区

    的,且还忘了问那名刑警的名字。

    “宣洵,你去叫你二姊出来吃早餐。这孩户最近怪怪的,是不是工作压力太大了?”关

    母说著。

    “二姊!上班要迟到了。”宣洵在房间门口敲著门喊著。

    门应声打开了。

    “别嚷——我头痛死了。”宣岑带著一夜宿醉醒来。昨晚和一票同事唱ktv,喝了点

    酒。“妈,早。”踱进厨房。

    “怎么这副丑样子?”惟婕见她披著散发,光著脚,脸上还有残妆未卸。

    “感冒啦?”关母关心地问著。

    “没有。”宣岑踱进浴室,又再出来。

    “二姊,怎么没看到你的车?”宣平说著。

    “同事送我回来的。”进去房间又再出来,手上拿著卸妆棉擦拭脸。昨晚,她也不知几

    点回来的,一看到床,倒头就睡著了,连妆也没卸掉。

    “去哪儿,这么晚回来?”关母担忧说道。

    “ktv唱歌、喝酒。”宣岑说著,然后进浴室。她知道妈妈又要念个没完,索性把妈

    妈的唠叨关在门外。

    等她出来时,她马上急急打断:“拜托!妈,我时间快来不及了,晚上,好不好?”

    关母的嘴是正要开口,又闭了起来,挥挥手。“去啦!去啦!”

    “对不起啦!妈。”宣岑拍拍妈妈的手,然后进去房间。

    惟婕跟在她身后进去。

    “我送你一程。”她说著。

    “你不赶吗?”宣岑坐在化妆怡前,擦著那些保养品。“真丑的脸。”她说著,对著镜

    子扮鬼脸。

    惟婕挑了一只唇膏给她。“就涂这支吧!你脸色很难看。”说著。

    宣岑看她一眼。“你不会是专程来替我选口红的吧?”她先用唇笔描唇边,再上口红。

    “这两个月来,你很不对劲喔?”

    “哪里不对劲?”宣岑起身,走向衣柜打开它,对著它发愁。

    惟婕走向她,站在衣柜前。“这件会让你有精神的。”挑出一件苹果绿裤装。

    “不行,不行。我今天要做户外采访。”宣岑说著,把裤装放回去,挑了件紫色背心,

    搭配黄色上衣,再拿出一条牛仔裤。

    她在换穿时,惟婕看见她床头柜上的一帧照片,她顺手拿了起来。“这是谁啊?你什么

    时候也开始迷上偶像了?”

    宣岑见状,抢下她手上的相框,一张粉脸嫣红如酡,杏眼圆睁的瞪著她。“赵惟婕,你

    敢说出去,我们就绝交。”威胁说道。

    惟婕斜睨著宣岑,促狭的轻笑了起来。

    “不准笑。”

    “我没笑,只是你那样子让人起疑。他就是你不对劲的原因?他是何方神圣,能让发誓

    往三十岁前不谈感情的关宣岑小姐破了戒?”

    宣岑转过身背向她,掩饰她混乱的思绪,淡淡地说:“还没开始哪来的感情?”将相框

    放进化妆台的抽屉里。

    “你没事吧?”惟婕听她这一说,感觉出她话中的悲哀,但看不到她的表情也就无法探

    知了。

    “本来就没事。走啦——走啦!”宣岑面对她时已平复了,挤出笑容来。

    惟婕到事务所后,还直想着宣岑说的那句话。

    她想着那照片上的男人。

    是宣岑的单恋吗?

    惟婕想着想着,宣岑的确是从台中回来后,就变怪了。突然,她想起宣岑打的那通电

    话,最近又似乎对星座占卜有兴趣,莫非宣岑真动起爱情的念头?可是那句话

    桌前的电话响了起来,打断了她的思维。抓起话筒“程氏法律事务所,我是赵惟

    婕。”

    “嗨!还认得我的声音吗?”至中在电话一端。

    “当然,我在等你的验尸报告,下来了吗?呃真对不起,我还不知你大名?”惟婕

    差点又忘了问他的名字。

    “方至中。四力的方,至尊的至,中正的中——方至中是也。”

    “方至中先生你好。要我过去,还是你过来?”

    “局里不好说话,中餐时间,如何?”

    “好。”惟婕知道尚未公开发布真相前,办案人员不便向外界透露,尤其是记者和律

    师。

    “我去接你,就这么说定。中午见。”

    惟婕还来不及抗议,电话就挂断了。

    噢——这个男人真鲁莽,问都没问她的意思,就擅自决定。

    “她刚讲完电话,你等会儿。”瑞明看着惟婕的方向,说著。“惟婕——一线电话。”

    惟婕按了一个键,再拿起话筒。“我是赵惟婕,哪位?”

    是关母打来的。她说:“惟婕,你下班后到潘老先生家,把吉斯带回来。吉斯现在没主

    人养它会饿的。”吉斯是一条狗。

    吉斯?惟婕都忘了它了。可是“干妈,我没看到吉斯。”

    “不会吧?你真的没看到古斯?”

    “会不会是老人家把古斯送给别人养了?”这也说不定。一个要自杀的老人,且又那么

    爱狗,一定是怕它饿著了,才把它送给别人养。

    “那应该也会送到我这里来呀!”关母说著。她很喜欢吉斯,常带它到育幼院去,逗孩

    子们开心。

    “我去问问邻居。”

    “要找到喔!”关母再次吩咐。

    惟婕挂上电话。中午过去一趟好了。

    中午时间一到,至中就到事务所接惟婕。

    “验尸报告呢?”一上车,惟婕就说。

    “小姐,别那么现实,好不好?我可是冒著被记过的风险,拷贝一份的。先吃饭再讨

    论,行不行?”至中揪著她。

    似乎是她占下风,也罢,先吃饭再看也是一样。

    他们在一家自助餐厅点餐。

    “好了,一顿饭也吃完了,可以让我看了吧!”餐毕,惟婕抹著嘴,说著。

    至中从口袋掏出一张纸。“拿去。”

    惟婕接过来。看了一下,微蹙著眉说:“这用红笔圈起来的是什么意思?”

    “那是我画上去的。”

    惟婕若有所思的看他。“为什么?”

    “疑点啊!一个上吊自杀的人,会一次不成功再试第二次吗?”至中向前倾身,低声说

    道。

    “什么意思?”惟婕不解地说。

    “死者脖子上有两条勒痕。死者不可能一次不成功,醒来再试一次,而且位置不对,一

    个靠近喉头,一个在下方。”至中说著,不疾不徐地让她了解,一边做动作,比著脖子。

    “有没有可能是摩擦的关系?”惟婕听他一解说,反而不愿相信是桩命案事件。

    至中看了看四周,然后说著:“这里不方便,我们到车里谈”起身离桌。

    惟婕点头。

    在车里,至中示范了给惟婕看,在局里他们也做过一次。

    “你明白吗?”

    惟婕见他示范动作逼真,吓出冷汗,难以置信地闭上眼睛。

    “你还好吗?”至中关切地询问。

    惟婕点头,张开眼睛。“谁会杀一个老人呢?”眼泪凝聚在眼里。

    “嘿!拜托!别让我看到眼泪。”至中望进她闪动泪光的眼里,失措地说。

    “讨厌——”惟婕眨了眨眼,抬起头仰著脸,想克制自己的眼泪不掉出来。

    “我今天没带手帕。主人易位了。”至中半揶揄地说著。

    惟婕破涕为笑,仔细地打量他。这个男人真不失幽默。

    突然地,她想起干妈交代的事,叫了起来:“吉斯。”

    “谁?”

    “狗。载我到潘老先生住处,我得找吉斯。”惟婕催促他。

    至中只得听命于她。

    一下车,惟婕便唤著吉斯的名宇。

    “吉斯——”她绕到后后去找。她来过一次,这房子很大,四周看到的土地全是潘家的

    土地。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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