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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在哭吗?”

    一名年约五岁的小女孩张着迷惑的眼眸,一脸不解的对着蹲在眼前的小男孩问。

    “谁哭了?”

    闻言,小男孩立即拭去泪水,坚决地回看对方,稚嫩的脸庞上除了少许的泪痕,还有二抹不轻易服输的倔强。

    “可是你在流泪呀!”

    “笨蛋!谁说流泪就是在哭?我才没哭,是沙子飞进我的眼睛里。”

    她不理会他,自顾自说:“我娘说,当一个人哭,就表示他遇到很伤心很伤心的事。”她凑近他“你是不是遇到令你很伤心很伤心的事?”

    “你很吵咧!”他挥动小手,企图将碍眼的她撵走。

    而她似乎和他耗上了,决定在未得到答案前决不离开。

    小女孩再度挪动娇小的身躯,往他面前靠,就差那么几寸,她就要贴上他了。

    “我娘还说,-个人若想哭时却不哭出来,是会憋成内伤,这样一来可就麻烦了。”

    “就算内伤,也是我自己的事。”

    “不好不好,这样一点也不好。”她皱起眉头。“绮儿身体不好,每天都要吃药,所以我不希望有人再和我一样,每天要不停的吃药、休息,生病很痛苦的,因为痛苦,所以绮儿不希望你也和我一样。”

    小男孩看向他,心里突升一丝不忍。

    乍见她,他一直以为她只是瘦小了点,却没想到心地善良如她,上天不该给了她这么坎坷又辛苦的路走才是。

    “你身体不好?为什么?你生了什么病?”

    她摇头“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我娘没告诉我,不过我知道,每次我发病时就会一直睡一直睡,等我醒来,娘的眼睛都肿肿的,奶娘说是因为娘在哭。我每次都叫娘不要哭的,可是她不听,娘还说,眼泪若哭不出来,会得内伤的。”

    话才刚说完,她突地向前抱住小男孩,并将他紧紧地拥在怀中。

    “你做什么?放开我!”他不解她突如其来的举动,频频伸手推开她。

    “不放不放。”她像母亲般地温柔的说:“每次我娘哭的时候,我都会抱住她,这样一来,娘不但不哭了,还会露出漂亮的笑容。”

    “那又如何?’

    “所以只要我抱住你,你也就不会场心,不久也会和我娘一样,露出开开心心的笑容。”

    他实在不忍心打破她的美梦,但看着她幸福地露出灿颜,心中总不由得升起一股嫉妒。

    他嫉妒她所拥有的亲情;也嫉妒她即使身心痛苦,却还想着安慰别人;更嫉妒她有一个他不管怎么向上天乞求,却永远不会有的家

    他嫉妒她所有拥有的一切,而她却好心肠的愿把她的一切与陌生的他分享。

    “你这个野丫头,少管我的事。”

    “我不是野丫头,因为野丫头是没有家的,但我有哟!”她指着后方不远处一幢瑰丽、红色砖瓦堆砌而成的屋宇。“你瞧,那里就是我的家。”

    小男孩抬头看了下,一阵失落感如撑山倒海般地涌上心头。

    家,一个既遥远又飘渺的名词,他有多久没享受过家的温暖和家人的关心了呢?

    打从他家被好贼陷害而遭到满门抄斩后,侥幸逃过一劫的他,从此开始了他的逃亡生涯。

    “你是在向我炫耀吗?”他瞪向她。

    “才不是呢!’她擞撒嘴,不高兴答道。“如果你愿意,我的家也可以是你的家。”

    “我最不需要的就是怜悯。”

    “我才没有可怜你。”

    “不然你这些是什么意思?”

    突地,她站起身,伸出食指指向他。“我要保护你。”

    保护他?这是他有生十二年来听到最大的笑话。

    一个年仅五岁的小女孩信誓旦旦地站在他面前说要保护他?

    再也隐忍不住,一阵狂笑不雅地从他口中脱口而出。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

    “你要!因为我娘说,一个人的出生是为了去保护另一个人。”

    “那又如何?”

    “我娘保护我,所以她找到需要保护的人。”她坚定不移地指着他道他沉默盯着她。

    “因为我还没找到要保护的人,所以我决定要保护你。”

    这是他有生以来听过最可笑的笑话,却也最撼动心弦的话。

    他睁大眼,故作坚强,却不知泪水,已在这一刻背叛了他,淌淌而流。

    她找到今生必须保护的人,他不也是?这世上再也没有一个人可以让他不惜一切、心甘情愿地牺牲生命,除了她。

    “不哭,不哭。”她将泪流满面的他纳入胸怀,柔声安慰。“以后绮儿会保护你。”

    “我是吕仲齐,你呢?”

    “唐佩绮。”

    ***

    “仲齐师兄,你要去哪里?”

    唐佩绮睁着朦胧的眼,还来不及清醒,一只小手已捉住吕仲齐衣服下摆。

    每次都这样!吕仲齐总是趁着她熟睡之后,一人独自背起竹篁,偷偷上山采药。

    “醒了?怎么不多睡点?”吕仲齐溺爱的抚上她额头,每-个动作都是细腻而温柔。

    “仲齐师兄,你是不是又想趁我熟睡时偷偷溜走?”

    “我没有,’他笑道:“我是要去办正事。”

    “哪来那么多事可办?你一定又在骗我了。”

    “哎!我该怎么说,你才会懂呢?”

    “我什么都不想懂?”她不经意看到他背在肩上的竹篓。“你要上山采药?”

    打从她给了孤儿的他一个家,二人日以继夜的相处之后,他对她的每次发病总是像针在刺着他的心,她痛,他也跟着心痛。为此他立志学医,以医好她的病为毕生志向。

    “嗯!我突然想到一道药方可以试试,只可惜现在手中没有,所以”突地,吕仲齐伸手把她的脉。“你还好吗?还会不舒服吗?”

    她摇头,抬头瞧见吕仲齐深锁眉头,她知道他又因她的病而自责着。她的仲齐师兄该是有一张阳光般耀眼夺目的笑容,而不是眉头不展的忧郁模样。

    她轻轻地为他抚平锁的死紧的眉际,一次又一次,直至它们完全舒展开来才肯罢手。

    “也让我跟,好吗?”

    “不好不好,一点也不好。”想也没想,吕仲齐立刻拒绝。

    “我想多待在仲齐师兄的身边,我怕”我怕我的病,是好不了了。

    他飞快的伸手掩住她的嘴“别说不吉利的话。”

    “可是”她欲言又止。

    “懒惰虫,想跟;还不快快起床换衣裳,再慢,我就不等你了喔!”

    也罢,反正她的病,一时半刻也好不了,如果让她待在自己身边能令她快乐些,又何乐尝不可?只要小心点,应该不会有向题的。

    “遵命!”

    ***

    只是吕仲齐万万没想到,自己无论再怎么小心护着她,悲剧还是发生了。

    “仲齐师兄,你看这是什么?”

    唐佩绮兴奋不已地举高手中的小白兔,张大喉咙朝站在远方的吕仲齐大喊。

    “哦!你真厉害,这么会跑的小白兔,竟然让你给抓到了。”他边赞赏,一边朝她走过来。

    “其实我一点也不厉害。”突地唐佩绮怀着难过心疼的口吻道:“它受伤了!你瞧它的后腿全沾满了血迹。”

    吕仲齐顾着她所指的地方探过去,发现小白兔的后腿,确实有着一片令人怵目惊心的血迹。仔细为它检查后,他呼了口气,也松了紧绷的心情。:“它没事!只过是这片大量的血渍,误导了你的眼睛。”

    “真的吗?”她不安地看了怀中的小白兔一眼“可是”

    “没有可是,”吕仲齐敲敲她转不过来的脑袋。“你不用担心,等我为它上过药后,没一会,它又能活蹦乱跳了。”

    “真的吗?”她还是不安,眼中充满不信任。

    这样的神色惹火了他,口气有些败坏和急躁。

    “怎么?连你师兄说的话,都不信了?”

    “才不是呢?我一向最相信仲齐师兄了,只要件齐师兄说出口的话,我相信你一定都能办到。”

    若说她的表情如变化万千的天气,其实一点也不为过。瞧她方才才嘟了张嘴,有些不安和忧心,没-会功夫又张口大笑,回给吕仲齐-个甜甜的笑容。

    他捏住她俏鼻,又气又好笑“瞧你把我夸的像个神似的。”

    “在佩l鳙的心目中,仲齐师兄就是佩缔的神。”

    “少灌我迷汤了,这样我的屁屁又会忍不住傍它翘了起采。”

    “翘就让它翘啊!”唐佩绮把人埋进他怀中,嗅着他身上因常年与药草为伍面散发出的气味。“佩绮喜欢看仲齐师兄自信满满的模样,那就好像是”

    “是什么?”

    “是这世上最帅的神。”

    “你喔!真不知该怎么说你。”

    “那就什么都别说,直接用做的”

    然而她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怀中那只不识趣、硬要破坏他人好梦的小白兔,突然挣开她的手,往地面跃去。

    “啊!别跑啊”唐佩绮想也没想,下意识地追起小白兔。

    “绮师妹,别追!危险!啊——”

    吕仲齐也跟着迫了过去,然而却在抓住她的同时,一个重心不稳,双双跌落山坡

    ***

    “怎会变成这样?出门时,人不是还好好的?”

    唐梅原本在大厅里议事,一听到消息,还来不及搞活状况,人已来到唐佩绮闺房,看着女儿浑身浴血昏迷不醒,俯睡在床的模样,莫不是理智告诉自己千万不能在这个时候倒下,或许她早就昏厥了。

    “佩绮有没有事?”唐梅着急的扑倒在唐佩绮床前,看到女儿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色,整颗心揪了起来。“她会好吧?”

    “绮师妹已经没事了,只不过因为失血过多,身体弱了点。”

    “是吗?”唐梅失神答道,却在看向背上怵目惊心的血迹,整颗心都凉了。“她的背”

    “伤的很重”吕仲齐脸下眸,试图掩饰跟里浓浓忧伤。“落下悬崖时,我曾试着保护她,但百密仍有一疏,一道伤口几乎划过她整个背”

    唐梅很不想责怪他,因为她知道唐佩绮若发生事情,心里最难过和自责的人永远会是他;可是当事实摆在眼前,明明理智要自己冷静,然而纷乱的心却像被人拿刀千割万剐,再也冷静不了。

    “为什么会这样?”唐梅再也隐忍不住,朝吕仲齐吼了过去。“吕仲齐,你说话啊!给我-个交待啊!”吕仲齐缓缓地道出当时的情况,自责的样子轻易可见。若不是他,若不是他失足跌落山坡,佩绮也就不会

    一思及那个怵目惊心的画面,到现在他整颗心还沉沉地震荡着泪,不争气地滑过脸庞

    谁道男儿有泪不轻弹?恐是未到伤心落泪时。

    他转身偷偷拭去泪,不愿去想她小小的身躯必需承受的痛楚。比起她背上几乎被树枝整个划过的伤,他的伤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怎会这么不小心?怎会这么不小心?”

    “都是我的错,吕仲齐甘愿受罚。”

    她不能再寅罚他了,其实他受的苦也不比她少,况且这些年来他为佩绮的努力更是大家亲眼所见的。

    收起冲动的心,唐梅恢复惯有的威严问:“你说佩绮已经没事了?”

    “嗯。”“我已经想好该给你怎样的处罚了。”

    吕仲齐摒息以等。

    “第一,佩绮受伤是因为你保护不周,我要你负责把她医好,还给我-个健康活泼的女儿;第二”

    “-一个女孩家还未嫁就luo身被你看光,我要你在她病愈后娶她,而且还必须一生一世只对她好。”.

    “师父——”吕仲齐兴奋的大叫,哪有这么好康的惩罚方式。

    唐梅故意屈解他的意思,扳起脸孔。

    “怎么,难道你有意见不成?”

    怎么可能?他高兴都来不及了。

    吕仲齐既激动又兴奋的单膝跪下。

    “谢谢师父,谢谢师父”

    ***

    或许上苍想给予他们的挑战还没完了,就在吕仲齐诊断已无大碍之后,却迟迟不见唐佩绮清醒过采。

    她的病况终究还是出乎意料的恶化了。

    “不是说没事吗?’唐梅急得顾不得形象,抓起吕仲齐衣领劈头就问。

    “是她的宿疾。”他别开脸,不知诙如何解释。“伤口引起发烧,间接着引发宿疾,因为这样才会陷入昏迷状态。”

    “你能医好佩绮的对不对?”

    其实唐梅根本不需再问这个自古以来的问题,若真医治的好,长久的头疼又岂非到现今仍然存在。她问,或许只是贪图着那百分之零点几的希望吧!

    “我”

    “你也没把握?不难道你就要让她这样永远昏迷不醒?”

    “不!我一定会让她再醒来,而且健康的活着。”吕仲齐眼中闪着不容置喙的坚定。

    “你想怎么做?”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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