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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我淹没

    (三)

    她从不对我说起她的过去,但我会娶她为妻,我不管她的过去,我只要她的未来。

    我对自己的转变大为诧异,在与姚晶相恋以前,我是个十足的封建卫道士,我是无法接受妻子不是处女这个事实的,所以,朱一劳要我去幼儿园里找一个小女孩儿,天天守护着她,将来才有可能成为理想中的妻子。

    而姚晶,这么轻易,就改变了顽固的我。

    姚晶日夜颠倒,白天静静地睡,夜里,坐在阳台上,呆望着天空。阳台没有栏杆,一不小心堕下,就有可能粉身碎骨。但她一点都不怕。每次见她这样,我都捏一把汗。深恐一恍惚,姚晶飞身堕下。

    我爱她。爱得如胶似漆,不能分开。白天,她睡得如婴儿一样纯净,夜里,她醒来,饥渴的粘在我身上,她狂热吻我,吸我,我们筋疲力尽地在幸福中睡去

    朱一劳死盯着我,说:你没病吧?瘦得这样厉害?

    我也明显地看到了自己惊人的瘦,短短半个月,我的体重从一百四十二下降到一百零五。

    走路是轻飘飘的,上楼也气喘,上九楼速度慢了一半。但抱姚晶的时候,我依然可以轻易地把她抱起来。

    于是我幸福地对朱一劳说:我恋爱了。

    朱一劳恍然大悟。恋爱中的人,没办法。

    甜蜜的消瘦。

    姚晶的手上停了一只蚊子,我啪地把它一掌打死,我恨恨地说:该死的蚊子,你敢来亲我的晶晶!我擦拭着蚊子的尸体,蓦地看见这只蚊子的血是蓝色的。我惊奇在让姚晶看,她说,这蚊子吸了鬼的血,你怕吗?

    我哈哈大笑。

    姚晶说,如果有一天我要离开你,你会难过吗?你会忘掉我吗?

    我说,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我不会让你再受苦的,我会比任何人都爱你的。

    姚晶抱着我,喃喃地说:为什么不早点认识你?为什么?为什么?

    在她的话中,我幸福地睡去。

    (四)

    傍晚回来,听到隔壁有动静,难道晶晶起床了?

    我打开她的门。

    屋里有一位老太太,正在收拾东西。我惊问:你是谁?晶晶呢?

    老太太似乎刚哭过,她愕然在反问我:谁是晶晶?你是谁?

    我指着茶具上姚晶的相片:我是她老公,晶晶呢?

    “这是我女儿,她不叫晶晶!她叫方梅!原来你就是那个王八蛋!”老太太似乎看互了仇人,拼命地向我扑过来:“是你害死了她!我要替我女儿报仇!”

    我莫明其妙:“老太太,你认错人了,她是姚晶,是我的女朋友,早上出门,她还在家的,现在去哪里了?”我冲到阳台,没看见姚晶。

    老太太停了下来:“什么,她早上还在?!”

    我连忙点头:“是呀,我们很快就结婚的了。”

    老太太呆住了,许久,她缓缓坐下,问我:“你确定是这个人吗?”她指着姚晶的相片。

    我点点头,相片中的姚晶,笑容中带了一丝无奈。

    “小伙子,这是我女儿,不叫晶晶,叫方梅。一个月前,她因流产大出血死了。”老太太一字一顿地说。

    “哈哈,老人家,你开什么国际玩笑,姚晶那天大出血,是我输了血给她,她并没有死,昨晚还和我一块呢!”我大笑着说,但说完,一种特殊的感觉涌上心来。

    “小伙子,我错怪你了,原来你就是那位输血给我女儿的好人,可惜呀,她还是浪费了你的血!”老太太泪如泉下:“我那苦命的女儿呀!”

    老太太说:“我处理完她的后事,才来到这里清理她的东西,小伙子,你不用骗我了,我已经能面对现实了,方梅是死了,我亲手为她穿寿衣的,亲眼看着她被送进火葬场的,你不用骗我了!”

    我跌坐在地上。

    我在做梦吗?我狠狠地咬了自己一口,痛。不是梦。那姚晶呢?是梦吗?她在哪里?!

    姚晶。

    姚晶。

    你在哪里,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夜里,我突然醒来,但浑身无力,不能动弹。一种熟悉香味,是姚晶回来了。我惊喜交集:“晶晶,是你吗?你不要和我开这么大的玩笑好吗?我爱你,你不要突然地离开,不要吓我啊。”

    姚晶坐在床前,幽幽地说:“你听我说话,不要怕,我不再伤害你了,我不是姚晶,我是妖精,我要走了,再不走,就会把你害了,我会把你的精血吸尽,然后成为厉鬼,如果你是个不负责任的人,我就会吸光你的阳气,再去报复那个把我玩弄又无情抛弃的人,我要让他不得安生,我没有转世投胎,因为我不甘心,我要报仇。所以,我找上了你,但是,你让我知道了真正的爱情,我也真正地爱上了你,看着你日渐消瘦,我是心如刀绞,今天我母亲来,我再也不走了,我爱你,你要好好地过你的日子,记住我的话,忘了我忘了我,我决定放弃报复,明天我就会投生在市妇幼医院,有缘的话,我会来报答你。”

    姚晶走向阳台,再转身,说:“珍重!”说完纵身飞去,如一朵黑色的花,绽开在夜空。

    我只觉心里一阵巨疼,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五)

    没有人会相信我的这一段故事,只有我相信。

    我的姚晶妖精,一开始就对我说真话,她是妖精。蚊子叮过她,她的血是蓝色的。

    那天我的五百cc血也没有挽回方梅的性命。这个可怜的女子,向爱情奉献了自己的一切,还包括了生命。但得到的是无情弃,致使她死不瞑目,阴魂不散,意欲报复无情人,却遇上了真正爱她的人,于是,为了爱,她放弃了仇恨

    她转世成功了吗?我走向妇幼医院。心想,如果有缘,我会碰上她的。

    “医生,请问这几天贵院接生了几个婴儿?我在做调查记录。”

    “哦,这星期一共接了十二个,说也奇怪,十一个是男孩,只有姓姚的那家才是女的,漂亮得不得了。说到他们,他们就到,你看他们要出院了。”

    那对夫妇走了过来,手抱着粉妆玉琢的婴儿,爸爸边走边说:

    “晶晶,咱们回家喽!”

    晶晶,没错,是你。

    朱一劳说,我要到幼儿园里找老婆的,又被他说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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