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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二日,是个值得记住的日子。

    在这一天里,我知道了桥的存在。桥是他的名字,他在qq上说,这是他的真名,这年头傻到用真名上网的,原来不止我一个。

    路归路,桥归桥。我与桥,只不过是在网络里邂逅的两个陌生人。

    我上网,捕食生存。如同渔民撒网打鱼。

    我是个极度邪恶的女子。象吸血的魔,见到食物便阴阴地笑。用少少的智慧就能将食物轻易到手。不不,不能用智慧两字,这两个字用到我身上,从此就被沾染了邪恶,从褒变贬。

    桥看来是一尾在网络里快乐游弋的鱼。

    他把语音聊天室当成是他的音乐会,我不否认他的歌喉充满了男人味,一首歌下来,迷倒一大片雌性网中鱼。

    我听他在唱歌,不断地抢着话筒。

    我给他发了一句话:“别唱了,吵死了!”

    他看到我的话,可能会愣上三秒钟。我想,从来只有人给他喝采献花,没有人象我这样冷酷。

    果然,他不再接着唱,发过来一句话:“这位朋友,请指教。”

    他向我游来。不知是大鱼还是虾米?我回他:

    “你的歌声不错,可一首歌曲被你唱得没有一丝感情,听起来不好受。”

    “是这样吗?那我下次注意点。还有什么意见?”

    “谦什么虚?你会唱齐秦的花祭吗?唱来听听。”

    “好,唱完你再点评点评。”

    他很快抢到话筒:“接下来,由本年度最受人痛扁的男歌手桥为露露网友送出一首花祭,请大家做好护耳准备,看好手中的鲜花和鸡蛋,唔,开始了

    你是不是,不愿意留下来陪我

    你是不是,春天一过就要离开

    真心的花才开,你却要随候鸟飞走

    留下来,留下来”

    他的歌声很轻,但却是饱含了感情,我听得有点发呆,尽量控制着自己鼓掌的冲动。这些年,我已经修炼得六根清净,七情沉底了。

    他唱完,发过来一句话:“请露露痛扁。”

    “不敢当你的老师,但这首歌你唱到很到位,很专业了。说不定你就是个专业的。”

    “哈哈哈,聪明!我就是个专业的歌手,在酒巴唱歌的。你呢?”

    “你怕现在和你聊天的是一只狗吗?”

    “哈哈,你很幽默,我喜欢狗。就当你是一只狗如何?”

    “你是哪里的?”

    “我是s城的。你呢?”

    “我只是一只流浪的狗,目前流浪,也在s城。”

    (一)桥:我只是败给了真理,所以,虽败犹荣。

    我与母亲相依为命。我那不争气的父亲让母亲从26岁开始守寡。

    白天上网,晚上到酒巴唱歌,我的生活这样简单。

    上网是一种习惯了。看看新闻,打打游戏,听听音乐,也会到语音聊天室去,卖弄一下自己的歌喉。

    今晚在语音聊天室,居然有个女子对我的歌表示不霄。她叫“露露”我很是诧异,作为一个有三年在酒巴唱歌经验的职业歌手,在酒巴唱歌都从未曾遭到否定,何况在语音聊天室唱歌?露露莫非高人?

    此时母亲在我的房门口探头探脑:“仔,你成天这样能讨到媳妇吗?”

    我随口说:“可以呀,你看,我这就给你找了一个儿媳妇。”

    母亲走到电脑前:“哪个呀?”

    刚好玉抢到了话筒在讲话:”那个什么什么桥,你敢不敢和本姑娘赛歌?”

    “就这个说话的。”我一边哄着母亲。一边应战:“当然敢!有请各位当评委”

    我与她的歌唱比赛得到众网友的支持。

    她开始唱歌,第一首是哭砂:“你是我最苦涩的等待,让我欢喜又害怕未来”

    她的声音很美,是那种清得不含一丝杂质的纯美,如果这把声音的主人去当播音员、歌星,肯定是会大红大紫,总之一句话,她的声音是她巨大的财富。

    她一首歌只唱了几句,屏幕上就而满了献花辞。站在旁边的母亲也听得醉兮兮:“赶紧带回来给妈瞧瞧!”我差点晕倒。

    歌唱比赛的结果当然是我拿了个第二名,因为那天聊天室里公狼居多,公狼们全都投到她的裙下,投我票的清一色是女网友。同性相斥异性相吸这个真理颠簸不灭。我只是败给了真理,所以,虽败犹荣。

    比赛结束。

    她留下了qq号码给我,作为我的奖品。当然,她是冠军,奖品比我拿得多,除了我的qq号码之外,我还主动给了我的手机号码。

    下线后,我收到她从qq里发过来的信息:“你在哪家酒巴唱歌”?

    (二)露露:不是点了一支烟就可以解决的

    在酒巴唱歌的男子,听声音约摸24岁到28岁之间。想必没有什么钱,有钱人哪里会以唱歌为职业?我有点气馁,这条鱼如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耳畔总响着他的歌声。

    我点燃一支烟。

    小妹考上了大学,学费前前后后要一万左右,加上正上高二的小弟学费,父亲的医药费

    不是点了一支烟就可以解决的。

    浴室里传来炳的咳嗽声。过了一会,他披着浴巾出来:“宝贝,过来帮我按一下背”

    我无言,走到床边,用力地按着他松驰的已经有了老人斑的背。

    过了一会,他反转过身来,抱住我。

    我对他说:“我要钱。”

    他一愣,双手一松,眼神卑夷地看着我:“要多少?要干嘛?”

    “我妹妹的学费,我弟弟的学费,我爸爸的医药费。”

    他拿过他的钱包,数了一叠钱,递过来。

    我数了一下,只有一千伍佰,杯水车薪。

    我冷笑着看他:“你以后不要来了,你没有能力了,你的身体又老又干,我很恶心。”

    他扯着我的头发,然后给了我一巴掌。我脸上火辣辣地疼。

    他咬牙切齿:“没有我,你今天还在监牢里,这几年你吃得穿的全是我的,现在,你敢说这种话!”

    一阵拳打脚踢后,他收回了他的钱,扬长而去。

    我想哭,但是发现自己没有了泪。

    炳说的话是真的,但有一些事情,我不会让他知道。

    趁他还没有回到家,我打了个电话到他家去:“请问,炳哥在不在”?

    “他不在,你是谁?找他有什么事?”炳怕老婆,是出了名的。

    我挂掉了电话。

    一个小时候,炳打了我的电话:“你打电话过来想干什么?!”

    “炳叔,你是我的第一个男人,你对我真的这么绝情吗?”我装作号嚎大哭,伤心欲绝。

    我按掉炳的电话后,关了手机,换上另一张卡。

    马上就有电话进来:“露露,你这几天怎么老是关机?!”是林的声音。

    “我回乡下去了。”

    “家里有什么事?”

    “别说了。还不是要钱。我心情不好,你有什么事?”

    “我想见你。”林说。

    林是我在网上捕来的网友,他是一家小广告公司的老板。

    我约他去酒巴见面。桥是在酒巴唱歌的,不知是在哪一家?我发信息问过他,他没有回复。

    林一见到我来,就把我把得紧紧的:“宝贝,想我吗?”

    我赖在他的怀里沉默不语,心里说:“我想的是你的钱。”

    林坐在我的对面,酒巴里灯光幽暗,我脱了鞋子,把脚放到林的双腿上。

    “宝贝,想喝点什么?”

    “我没什么心情,看你喝就行了。”

    “家里有什么事?我能帮你吗?”

    “你对我太好了,林,遇上你是我的福气。”

    林拿了钱包出来,桌子下面,我用脚轻轻地抚摸着他。

    这就是我的生活,我的生活中有许许多多的男人,我向他们伸手,他们供养我,我供养我的弟妹,还有长年卧病在床的父亲。这些男人,只有在掏钱给我的时候,才不会那么讨厌。

    我不知道什么是爱情。我只知道撒谎,他们都是有家室的男人,他们不要我的爱情,只要我的身体。

    十三岁,我从乡下来到s城,举目无亲,流落街头。

    于是,偷和骗成了我活下去的支撑。

    我从醉翁酒巴回到出租屋,炳已经在房间里坐了多时。他一言不发,递过了一叠钱。

    我估摸那些钱不少于一万。于是,我运足了感情,张开双臂抱紧了他。

    他熟练地解开我内衣的扣子。

    这么多年了,他对我的身体依旧迷恋得难于自拔。

    他说:“我今年十月要退休了,以后可能有心无力了。”

    “你不能不管我!”我哀哀地说。

    这个男人,在我十四岁那年夏天,因偷了一个中年妇女的钱,被抓获,送到许沟派出所。炳是该所的指导员。

    他负责审问我。我看到欲火从他的警服里乱窜。于是,我不怕他,我微笑地看着他。对他说:“放了我。”

    他虚张声势地装模作样。我于是被教育了一番,就出来了。

    事隔三天,他一身便服,出现在我的面前。后来,他给我租了一房屋,供我上完初中学,再供我把高中读完。但炳并不知道,象他这样的男人,我身边有许多许多。

    “你得找份工作,不能在这样下去了。”

    “一个高中毕业生,大概只能找份酒店服务员的工作了。”我苦笑。

    这些年,依附着这些男人,我过得很好,家里人也全靠我。

    炳走了,我决定从他的世界消失,他没有了钱,只剩下可憎的干瘪的躯壳。我要搬家。

    在qq上,我问桥:我要搬家,哪里有房租比较低的带家具的房子出租?

    他说,他家里有一个空房,我可以免费住进去,但是,你必须嫁给我。

    我说:别闹了,或者看看有没有工作适合我的?

    他说:怎么?有困难了?我能帮你吗?

    我说:父亲有病,母亲跟人跑了,弟妹还在读书,我走投无路。

    他说:告诉我你的银行卡号,我明天给你存点钱。

    我说:要不要我以身相报

    他说:当然要的。

    (二)桥:想不想见见我这个超级大帅哥

    露露发信息问我在哪个酒巴唱歌,我没告诉她。我唱歌所在的醉翁酒巴,是s城最乱的酒巴。我觉得它具备了让好人变成恶魔的功能。不能让这个拥有最为纯美的声音的女孩子到这样的地方来。我在这间酒巴唱了三年,第一次发现它居然让我无法说出口。

    我只在qq上和她聊天。

    露露在qq里问我:你知不知道什么是爱情?

    我说我不太知道。大约象梁山伯与祝英台的生死相许吧。

    她说:山伯,你孱弱的天,扛不起英台的天。

    母亲天天吵着要见未来儿媳妇。我那晚的一句戏言,她竟然当真。

    于是,我装着闲闲的样子问露露:想不想见见我这个超级大帅哥?

    她发了一个呕吐的表情过来。

    我回她一个害羞的表情。算了。

    露露这些日子在qq上总显得非常忧郁,原来是碰到了困难。我一直没有存钱的习惯,领了薪水全部上交给母亲,再由母亲去付供房的按谒。我向母亲借了伍千块钱。母亲说:“家里刚好只有五千元,本来是要存给你娶媳妇用的。”

    我给露露的帐户上存了伍仟元。

    她在qq上说:什么时候,我当面谢谢你?

    我说:不必了,这点钱是我能力范围内的。以后你还有什么困难就要跟我说说。

    她说:你是一个好人。

    在人家困难的时候伸出援手,要求人家回报,是件不道德的事。所以,我纵然有一千个念头要与她见面,话到嘴边都给我生生地吞到腹里。

    她又问:你真的不想见我吗?

    我回答她:说实话,我最怕恐龙的。

    她发了一个敲头的表情过来。

    我继续唱我的歌。台下是喧哗的举杯觥筹,这种场合,我的歌声里有没有感情几乎没有人知道。只有露露知道。

    吉他手小兵在间奏里问我:“受了什么刺激?”

    我不解。他说:“你唱歌越来越不一样了。”

    “怎么不一样?”我惊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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