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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亚东朝他伸舌头,“有点诚意。来,你给我吹吹。”

    “靠那边。”兰舟推他。阳台那头堆了杂货,掩了半扇窗,是盲区。

    柳亚东腰抵上杂货,搂住他磨蹭,“退到底了,再退掉楼下了。”

    “吹哪里?”兰舟手捧着他脸。

    “舌头尖。”

    兰舟半道又反悔,笑嘻嘻说:“你就这么伸着算了,风里晾晾就好了。”

    柳亚东缩回舌头,“讲不讲理啊你?耍赖你还。”

    兰舟朝他笑,盯着他,总觉得看不够他。

    然后接吻。兰舟觉得他吻得比原先用力,紊乱到蛮悍无章的程度了。边被摸着揉着狠狠磨蹭着,边听他喃喃他最常说的那几句,喜欢你,爱你,永远之类的。

    听多也听信了,渐渐不再满背浮起疙瘩,不再心跳迫促得晕眩,不再恨不能和他立刻合二为一,不再动辄想哭。柳亚东的气息突然炽烈顽强到如火源,靠近会有微微的痛楚。寒流北来,他尽自在此刻燃烧,不求把爱与诚均匀分配给未来。兰舟于是隐隐有恸心和惊险的感觉,又无法求证,只能也热切痴迷地报以回应。嘴里没会儿全是血味,带红的涎水淌到喉结。谁重心一歪,两人就趔斜碰坍了杂沓物件,叮咣一阵响。屋里行军床吱呀,胡自强也醒着。

    今儿是素水的阴寒天,云层滞郁压得低平。两人互擦对方嘴上的血,擦着擦着又吻在一起。楼下送殡队到了,零碎的几个主丧人聚拢交谈。打头的铺开挂炮,拿嘴上的烟去点,捻子燃尽,噼里啪啦的震天脆响在宿舍楼区里跌荡。灰蓝的硝烟很快弥上二楼。

    兰舟柳亚东还在不依不饶地接吻,胡自强正躺床上愣直望着天花。那儿有个侥幸过夏的蚊蚋,现在快万物凋敝,它也终于垂死。

    05年11月末,柳亚东与凌仔胡自强“潜”聘进周永德的酒楼做一周应侍。

    天下赌档大同小异,蝇营狗苟都是类似的。一个场子有一个场子的规矩,按周永德的来,他们三个要剃青皮,穿制服,戴胸牌,拿对讲,住集体宿舍。宿舍比金鼎只次不强,破单间,没暖灯,睡的卧具简单来说就是北方通铺,扁长一个炕似的东西,阴潮的老棉被铺上几床就够躺三个了。周永德放过话,领班知道人是安插进来的,就待他们如空气。三个也都识相,缩进拐角当粒不碍眼的灰尘,少说话,烟一天耗三包。

    各有心事,晚上通铺上睁着三对眼睛。瞪久了又疲,于是轮番找话说。

    头晚是凌仔主讲。他口才其实不差,具体看说什么,人情世故是闷屁放不出一个响,但说起高中坐了半学期的那个女同桌,他是挺竹筒倒豆子。惯例先一声发自丹田的绵长喟叹,其中意蕴复杂,凌仔火候稍欠缺时间熬煮,再过十年他能叹得更沉顿。他说她姓苏,县水利机关干部的外甥女,细颈子,白球鞋,扎高马尾;再是夸她,辞藻堆砌,五讲四美这姑娘全占了,外还有一张矢车菊瓣子似的脸。凌仔口吻轻而羞涩,在夜里如蟋蟀啾鸣,那种羞怯与爱恋是共通的,很快感染了身边两人,柳亚东胡自强各有所思,脸都跟着一起发热了。

    没会儿说深了,聊野了,内容也抵达淫猥的程度。凌仔吞吞吐吐,坦白说自己曾是变态色情狂,偷过她春天遮杨絮的一条手绢,在被窝里窸窸窣窣地闻着捋炮,兴奋、惊惧、甜蜜。柳亚东胡自强又是有所想,心跟着跳快,耻辱感漫溢到喉咙。点到即止,凌仔跟卸了包袱似的释然又歉疚,他咳嗽一声,事情翻身带过。

    柳亚东也不侃,就认认真真问,她人这会儿呢?凌仔凝滞似的沉默了很久才说,她成绩挺好,现在应该在湖南上大学吧。

    柳亚东手垫后脑勺,说话不负责,“是你我就去找她。”

    凌仔话里的温度骤降,“怎么可能呢。”

    “那这个事情没有结果,你不是要想一辈子?”

    “很正常。”凌仔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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