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赞美中文网 www.zmzw.net,燕少,请你消停点!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我到南川所发生的第一件事很有点戏剧化。

    赵小哥叫了自己的兄弟,南川青头帮的老大罗波娃来接我。罗波娃手下一个小弟正好也从外地赶回来。

    小弟和我在公交车上发生了冲突,于是给老大打电话,想要教训我。

    老大本来就在车站接我,听到自己兄弟受气,便想着一并解决了这事情。

    没想到,罗波娃要接的林大姐,和小弟所指的小娘皮,居然是一个人。

    燕少已经放开小青年了。

    可是波娃子紧随其后,冲上去就对准小青年的腰,飞起一脚。

    “连三头他姐你都敢惹,你他妈不想混了。老子怎么有你这么丢脸的兄弟!”每说几个字,就踢一脚。

    小青年原本从燕少的魔爪下逃生,已经奄奄一息,瘫着不动了。被波娃子一阵猛踢,就跟被抽了的骡子似的,嗷嗷叫着滚起来。

    波娃子踢得起劲,还不解气,发狠似的掏出一根烟,让小弟给他点燃,喷出一口浓烟,指着小青年:“给我把他的蛋踢爆!鸟废了!”

    小青年原本还在地上装凄苦,听到这句话,脸都吓得由白转红了。

    我见几个弟兄已经在摩拳擦掌,准备上前爆蛋废鸟了,也怕真的闹出点什么事。

    小青年人再恶心,也不至于废人子孙,断人后代。

    所以忙上前拦住波娃子:“那个,波哥……他也就是嘴欠了点,也不至于这样子吧。”

    波娃子忿忿地看着我,好像刚才被羞辱的人是他一样,痛心疾首地:“林大姐,你说要怎么办?三头跟我穿一条裤裆的好兄弟,他一天十几个电话的打,就怕兄弟我怠慢了他姐,可是你这一来,我就被老五这龟孙子撺掇着得罪了你。你说,这事情要怎么办?你说句话,就是要卸波娃子一条手臂,波娃子也给你!”

    我见他说得壮烈,还真怕他干出什么出格的事儿,又忙拦着,说不用不用。

    岂料波娃子和赵小哥是同一种属性的生物,见我这么客气,气得捶胸顿足:“林大姐,你这是不肯原谅兄弟我啊,兄弟这辈子算是对不起三头了,唯有以死谢罪!”

    我:“……”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三头是波娃子的老爹……

    所以,我就勉为其难地看了一眼小青年:“这个……这个……断人子孙的事情,就不要做了吧,不如……不如就……”

    小青年用那双眼白多过眼球的双目,乞求地看着我,希望我饶他一命。

    于是我心软了:“不如就弹小丁丁弹到死吧!”

    小青年口吐泡沫晕过去了……

    ……

    当然,这只是开玩笑的。

    波娃子差点当真,我也再度拦下来了。

    我说不用真的怎么惩罚小青年,他应该已经知道错了。我没有解释,这是因为燕少差点就要了他半条命。

    波娃子还是想不通,认为我一定还是在介怀着什么。

    我实在难以解释,只有告诉波娃子,小青年既然这么喜欢纹身,画也要画一个,就拎着他去真纹一个算了。

    波娃子听到这个提议就哈哈大笑起来:“这个好,老五最怕打针,所以看到纹身针就要哭娘。你们几个给我把他驾着去纹身,左青龙右白虎,免得下次遇到水化了就丢人。”

    料理完了小青年,波娃子便招呼兄弟,把车开过来,说是在南川最好的酒店给我办了一桌酒,准备要给我接风。

    我忙说我还要去工地上报道呢,接风的事情就算了吧。

    波娃子立刻又一脸心脏病发作的样子,认为我一定是因为小青年的事情不肯原谅他们青头帮。

    我真是服气了。

    只有说等我去工地报了道再说吧。

    波娃子这才欢喜起来,说这就先送我去工地。

    青头帮的*座驾,和全国各地的特色黑|社会并没有什么差别,统一的金杯面包车,一辆车可以像塞沙丁鱼罐头一样,塞下十几二十个兄弟。

    不过波娃子考虑到我是个女性,不能和一大群老爷们儿挤。

    于是……开了两辆金杯过来!

    我上了其中一辆,坐后面那排,和燕少还有行李箱坐一起。

    我要去报道的工地是那所正在建设的小学,在南川新城之中。地震发生时,南川旧城全数夷为废墟。现在,过去了大半年,整个城市的大部分工程还在建设之中,有些南川人还居住在临时建筑房里,但很大一部分人已经陆续迁居到了新城生活。

    面包车沿河而行,我看到河边栽了郁郁葱葱许多树,不由得好奇地问,这是什么树,那是什么树,有没有槐树啊。

    前面的波娃子还以为我在问他,便挠着脑袋,说他也不太清楚。

    我看向燕少,谁知道燕少却靠在行李箱上假寐。

    手机在震动,是秦总的短信。

    【到了吗?】

    我回他,马上到。

    秦总的短信仿佛自动回复一般,三秒后又再度震来:【是到哪里?】

    我正在打着字要回,手机却又响了起来,是秦总的电话。

    我小心翼翼地看了燕少一眼,温吞吞地接了起来。

    秦总的声音和往常一般沉稳:“小莹。”

    我嗯了一下,就很短截地说:“秦总,我马上就要到建筑工地了,路途很顺利。谢谢你的关心。”

    我这么有距离感地一句话,几乎就断了继续聊天的可能性。

    秦总似乎早已经料到了我会这么对待他。

    他沉默了有一秒,在我想说再见地时候,却突然笑了一下,问道:“有向男朋友汇报行程吗?”

    我一愣,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我看了一眼旁边假寐的“男朋友”。燕少一直闭着眼,撑着头,身子在随着车的摇晃而微微摆着,但这并不代表着,他什么都不知道。

    秦总却并没有等我回答的心思,他嗯了一声,先于我说道:“再见,小莹,好好照顾自己。”

    我还在发呆,手机那边已经传来了盲音。

    我想秦月天就是这么一个男人。

    永远要掌握主动权的男人,不给你任何反驳和回击的机会。他的情感永远都是埋得很深的,或许深到他自己都可以视而不见。

    他知道如何将这种情感,一点点地从情绪的深渊中放出来,然后控制着它,正确的运用它。

    既不会给别人带来困扰,也不会给自己带来烦恼。

    我想,或许这就是为什么他是副总裁,而我只是个小前台的缘故。

    我每次面对燕少,总是完全情绪失控,哭笑都由不得自己。

    波娃子把我送到了第四建筑公司在南川的分处,一座简单的办公楼前。鉴于一大波纹身小弟从金杯车里涌出的场面略微壮观,我只让波娃子在转角处就放了我下来。

    波娃子临行前,再三叮嘱,自己订了酒席,晚上务必要来,电话联系。

    我只能答应下来,便提着行李箱和燕少一同上了办公楼。

    大概是因为秦总打了招呼的缘故,四建分处的总工程师亲自接见了我,并且十分热情。他在听说了我的专业和情况后,对我大加赞赏,说了一大通“国家和人民就需要你这样有觉悟的青年栋梁”之类大而全的话。

    然后总工程师告诉我,我接下来可能不能呆在这栋办公楼就工作,因为是没有经验的工程技术员,我必须尽快到前线去实践。

    我很自觉地回答工程师,我确实就是这样打算的,我准备在工地实践一年,这样才可以获得宝贵的工作经验,以便考取土木工程师证。

    总工程师听说我居然在大学毕业这半年,已经考完了土木工程师的基础考试,连连称赞,又说了一大堆“我很看好你”之类的话。

    接下来的事情很简单了,总工程师打电话,让南川小学工地的项目经理过来接我。

    小学工程的项目经理是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脸像沙袋一样,不规则形,红中带黑,两撇小胡子,深蓝色的冲锋衣黑乎乎的,大概常年在工地上混的缘故,整个气质都很粗放。

    他看到我,言语都很客气,用带着南川的口音,说了一大堆你好欢迎谢谢的话。

    然后,项目经理开车送我到了小学工地,把我介绍给了小学工地的队长。

    ……

    这就是整个四建南川分处的复杂结构。

    一位总工程师,负责所有项目。

    下面三个项目经理,分别负责小学、政aa府大楼和商住区的项目。

    但是这几位领导都不会经常到工地上去。真正在工地上,只有工程队长,监理师,底层的技术员、材料员,以及,大量由劳务公司输出的工人。

    我身为底层技术员,是必须要住在工地上的。

    项目经理带我和队长以及许多正式编制的员工都打了招呼,大家统统客气而生疏。不断有工人路过,纷纷驻足对我侧目,好像工地上来了一只国宝,而不是人类。

    工程队长是个瘦高个的男人,长得很像八棱丝瓜,姓何,年龄可能也就四十岁左右,但是脸上深一条浅一条的沟壑,似乎在诉说其苦命的人生经历。

    何队长和我用力握手:“谢谢,谢谢,总部居然会下派技术员过来,说明了对我们工作的重视,我们一定不会辜负总部的期望,认真完成项目的。”

    我不习惯听这种场面话,但也只有微笑着谦虚:“哪里哪里,我只是来实践的,还需要何队长不要嫌弃,多带带我。”

    正客套着,门口传来一阵呛人的烟味。

    我回过头去,立刻看到一个女人站在门口,浓黑眉毛,圆眼睛,枣红色的唇,肤黄而微胖,个子大概只到我的下巴,穿一件样式很奇怪的墨绿色的绸缎*裙,嘴里叼着一根烟,正挑着眼角看我。

    项目经理见我们相互对望,便忙介绍着:“这一位是我们工地上有名的才女,毛艳。和林小莹你一样,也是土木工程学毕业的,目前在我们南川小学的工地上,做材料员,同时也管理运输。来来来,毛艳,林小莹,你们两个美女,好好认识一下。”

    这个毛艳听到项目经理这样说,脸上才露出一点笑,她短粗的手指把烟拿下来,眼弯起来,对我伸出手:“你好,林小莹,你好。”

    她似乎不是很想和我交流,也不想像其他人那样,说点恭维的场面话。

    只是,她打量我的眼神一刻也没有停过。

    我被她看得不自在,不得已也只有去和她对视。这一看,毛艳的眼神立刻移开了,对何队长嚷着:“哎呀,你早上说的让我准备一个房间出来,是不是就是给她的?”

    毛艳说着,没看我,也没指我。但她口中的“她”,很明显就是我。

    我很难想象这么一个女人,居然和我是一个专业的。

    因为从她的外貌上看来,她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已婚妇女,生过孩子,有点社会习气,不太懂礼貌,也不喜欢和人沟通。

    毛艳带我去工人宿舍。

    普通工人们住的是一次性板材房,公司正式员工住的却是一排砖砌的普通小平房。

    厕所公用,分男女。浴室公用,不分男女……想想有点醉。

    毛艳打开了其中的一间房间,指着里面一个简陋的板*:“就是这里了。我们这里条件艰苦,你从大城市来的,不要嫌弃啊。”

    我忙说不嫌弃,已经很好了。

    毛艳叼着烟:“你今天先整顿休息一下吧,明天开始工作。”她这口气有点奇怪,好像她才是这个工地上的队长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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