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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中是什么人呢?若是好好的人,怎会把车帘下得这么严?而且目下天色已晚,那边又没有什么宿头,那么这辆大车要到什么地方去?”

    他在马上掉转身躯,目送车轮烟尘滚滚而去,始终想不通这个道理。

    于是他置之不理,策马向庐州前行,刚刚走了十多文,前面三骑飞驰而来。

    马上人俱都劲装疾服,身手矫健。韦千里目光锐利无比,忽然认出当中一个骑士,正是榆树庄甚有地位的镇秦中杨崇。

    他心中一凛,赶紧低下头,等到对面三骑驰过,他还举手搔头,用衣袖掩住半边面孔。

    那三骑来得极快,他们远远已见到韦千里是个华服公子,便没有注意他,一径掠过去。

    看来是跟着那辆大车,不过故意坠后一点,远远保护。

    韦千里猛地在自己脑袋上凿个粟子,恨恨道:“我不是永不惧怕了么?为何刚才又惊慌张张地举袖遮面?我这样算得上是已经克服了怯懦的天性?”

    自己恨恨骂着自己,忽又见前面三骑并辔驰来。

    这一次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张大眼睛,看着来骑。

    但见马上三人都是一式劲装疾服,身手敏捷有力,韦千里曾在榆树庄中数年之久,一眼便知来人身上装束,乃是榆树庄的爪牙。

    不过面目陌生,并未见过。当中的一人,面目凶横,眉眼含威。

    韦千里心中忖道:“这三人都不属一般底下人的装束,大概是我离开以后才罗致的好手”

    两下快要碰上,那三骑见这华服少年睁大眼睛望着他们,心中都不服,倏然一齐勒马。

    当中那个骑士首先冷哼一声,道:“这小子瞧着咱们呢”他的话是向左右两个人说的。

    韦千里素知榆树庄的人全都娇横自大,莫说是个走了单的人,即使有公门人在旁边,他们照样敢伸手杀人。

    于是暗中准备,这一场架大概省不了。

    哪知左面那骑士突然神色大变,强笑道:“走吧,咱们别耽搁了时间”说着,当先催马冲过。

    其余两人为之大奇,也跟着催马追上。

    韦千里比起那两人,惊奇之情也不稍减,但随即仰天长笑,然后扭头观看。

    只见那三骑毫不停顿,左边那一骑只大声说了一句话,便一齐放辔疾驰,倒像是怕他追上去似的。

    韦千里目送他们去得远了,正待进城。忽然自己大吃一惊,差一点儿没从马背上摔下来。

    俊目一眨,看看天色已经薄暮,来时的大路上已没有行人,便跳下马,牵到道旁一个小岗后,将马匹系在一株树上,连包袱也搁下。

    只见他一转身,向大路疾奔而去。宛如一道白线,眨眼间便奔出老远。

    他一边奔一边用心倾听蹄声,大约走了六七里路,前面蹄声已隐约可闻。

    这时暮色未深,因此他不敢追得太近,便放慢速度,一味用耳朵捕捉蹄声。

    再走了三里许,蹄声倏然消歇。

    他吸一口气,俊目中射出异样光辉。脚下放快速度,直向蹄声消歇之处落荒包抄追了去。

    片刻后他便看见暮色中有座荒园,园中尚有三间残破的屋子屹立着。

    当中那座破屋高大宽敞,如今虽然已经残破,却仍然叫人想起当年风姿。

    韦千里当然无暇凭吊叹息,现在他只有一个念头,便是赶紧把那大车里面的人救出来。

    当第二批人过去之后,韦千里忽然灵机一动,想到那大车中的人,一定是被榆树庄所擒的人。

    这本不足以令他惊奇,榆树庄杀个把人哪算得新闻。但韦千里却忽然想到车中之人可能是董香梅,那位小玲珑的女郎,几年来一直是他幻梦中的可人儿,如今大概是被榆树庄之人捕捉住,押解到她父亲那儿去。也许她的父亲就在这座破屋中,现在便要决定她的命运了。

    这个念头使得他极度震惊,因此急如星火地追扑回来。

    但他只好徒步追赶,一则他脚下比之马匹还要快些,二则徒步便不致于被对方发觉。

    这桩事越想越似,如今一瞧这荒园中的破屋,在逐渐加深暮色中,隐隐浮动着肃杀可怖的气氛。

    令他更加确信那满身杀孽的七步追魂董元任在此屋中。

    这件事在他的确是一项严峻的考验。只因七步追魂董元任武功之高,天下震服,因此韦千里可不是光凭着胆勇便可以解决。

    但他毕竟借着暮色,打破屋后面那边潜人荒园中。

    忽见不远处一丛小树后,似乎有人影晃闪,韦千里忖道:“那人一定是个暗桩,我必须先收拾了他”

    想罢奋起勇气,反绕到那丛树后,果见一个劲装大汉,手提大刀,在那里了望把风。

    韦千里沉住气,等他一转身,突然跃出来,落在那人背后,一掌劈向那人的颈侧。

    原来他只因不懂点穴之道,故此只可用掌,这一招乃是紫府奇书中载有的一招,乃是煞手。他只消用三成力量,便足以把那人击毙。

    但他却不知道,掌上用足八成真力,掌风过处,那人应掌而倒,宛如纸扎似的,半声不哼。

    韦千里仿佛听到细微的咔嚓声,生像那人颈骨已断。当下俯身抓起那人上半身一看,那人头颅软垂贴背,果是颈骨已断。

    他反而大吃一惊,猛可放手,只见那人的头颅竟和身躯分家,骨碌碌直滚开去。鲜血汩汩直流出来,转眼地上一片通红。

    原来韦千里练的是正宗内家最上乘的功夫,如今的掌力,当世之中,能够与他匹敌的,仅得有限几个人。

    是以他刚才的一掌,已用了八成真力,别说是血肉之躯,便是石头也得击碎。故此当他猛然松手时,那人倒下去,身躯和地面一碰,头颅便滚开一旁。

    韦千里触目惊心,不敢再看,轻轻一纵,已到了当中那座屋子后面,移到窗边,寻到一处空隙,便向内面窥看。

    只见屋中几个人正在忙着,敢情是拨弄着几样刑具,那镇秦中杨崇站在当中指挥。至于韦千里后来碰见的三骑却不见踪迹,大概都出外把风巡视。刚才被他击毙的那个,可能便是其中之一。

    歇了一会,屋内早已点亮灯烛。但因为屋中毫无摆饰,只有几项刑具,是以显得特别阴森。

    韦千里想道:“幸好现在还未开始,董元任会不会在隔壁呢?”

    镇秦中杨崇提高嗓子,叫道:“把犯人押进来”

    外面有人轰然应一声,跟着听到隔壁房门的响声。

    韦千里心中一阵紧张,想道:“董姑娘这一出现,大概她父亲也跟着出面”

    只听屋外有人大声道:“犯人押到。”

    韦千里眼睛睁得又圆又大,凝神而看,只见几个人一齐进来,并没有女人的影子。

    猛见那几个人当中,有一个人浑身被绳索捆得十分结实,只剩下双脚能够移动。这才知道大车中的犯人不是董香梅,不由得一阵失望,袭上心头。但同时又想到玉人无恙,应该替她欢幸,便高兴地暗自微笑一下。

    刚刚微笑之时,便已瞧清楚那个犯人面孔,不由得大大一愣,忖道:“哪犯人不正是萍水相蓬的好友陈进才兄么?他为何被榆树庄中人擒到此处?”

    镇秦中杨崇嘿嘿冷笑一声,大喝道:“陈进才,且看这番还有谁来救你。徐氏兄妹目下自身正遭大难,他们总不能来救你了吧,嘿哩”

    韦千里听到那镇秦中杨崇提及徐氏兄妹,不由得心中大大跳一下,眼前似乎瞧见徐若花的婷婷倩影,以及那温柔和鼓励的笑容。

    陈进才看见屋中刑具,面色微微一变,随即使镇定下来,朗声道:“陈某今日既落你手,但求速死。你如折磨陈某,别怪我口舌伤人。”

    韦千里登时生出无限钦佩之心,好友视死如归的胆色,的确大大感染了他。但他还想知道陈进才何故被擒,故此暂时按兵不动。

    镇秦中杨崇嘿嘿冷笑一声,道:“哪有这么便宜,你以为大爷不能教你箝口无语么?“陈进才面色一变,揪住旁边一个手捧铁器的汉子。那几件铁器,正是割舌的用具。

    于是他缄默不语,面上却流露出无恨忿怒的神色。

    镇秦中杨崇右手一挥,两个汉子便推陈进才走向一张特制的刑凳,陈进才咬住牙龈,毕直自走。

    韦千里觉得听不出什么所以然来,这时不敢怠慢,提气一纵,上了房顶。眼光忽然瞥见左方屋顶上有人在了望,当下使个绝快身法,飘落在屋子正门那边。

    屋顶上的人恍惚瞥见人影闪过,却因人家太快,他根本看不太清楚。但这人经验丰富,决定宁可虚惊一下,也得发出暗号。当下撮唇发出一声尖锐悠长的哨声。

    屋中之人纷纷惊愕相顾,陈进才放声大笑道:“怎么样?你何必张惶呢?”

    镇秦中怒叱一声,决定立刻击毙此人,好歹泄了心中之愤再说。

    猛见大门出现一人,正是路上碰见的华服少年,这一惊非同小可,口中发出一声暗号,自家已冲向窗户,砰地大响一声,这个赫赫有名的巨盗竟自抢先逃走。

    其余的人也是纷纷各寻逃路,眨眼间走个于净。韦千里大感意外,怔怔看着这些惊惶逃命之人,倒不知如何是好。

    陈进才一见是他,不由得大喜,叫道:“韦兄是你么?呀,你是韦千里?”

    韦千里又为之一怔,道:“你怎知我的真姓名?“陈进才哈哈大笑,道:“想不到我陈进才碌碌之辈,竟然有幸和大侠相交”

    韦千里茫然不明其意,走将过来,举手一拂,手指过处,那许多道坚牢的绳索,一齐中断。

    “陈兄你慢慢说,我心中迷糊得很呢!”

    陈进才并不知他迷糊什么,依旧大笑不已,显然心中畅快之极。

    韦千里想起一事,便匆匆道:“不好,我把那镇秦中放走了,待我把他抓回来”言犹未毕,已自穿窗而去。

    原来他忽然想起镇秦中杨崇曾经提及徐氏兄妹有难的话,因此赶紧去追赶他,以便从他口中问出这件事的底蕴。

    须知韦千里如今名望极大,江湖上无人不知道这个名字。特别是榆树庄的人,更加对这个高手深怀戒心。

    韦千里回城时碰见的第二批人,其中一个便是认出韦千里,因而赶紧催马逃走。另外两骑追将上去,听他一说韦千里三个字,便吓得不约而同地纵马急逃。

    只因榆树庄当日被韦千里破去时,韦千里不但武功惊人,转眼便将铁掌屠夫薄一足和欧阳煜杀死。

    同时心狠手辣,逢人便杀,直把榆树庄杀得尸横遍地,血流成河,这一役竟没有多少人能够逃生。

    是以榆树庄之人,估量着自己不是铁掌屠夫薄一足的对手的人,更加不敢惹那韦千里。

    这一批人追上镇秦中杨崇,告以发现韦千里之事。镇素中杨崇不由得骇出一身冷汗,这才明白那华服少年何以举袖遮面,敢情是彼此相识

    当下他立刻便告诉党羽,着他们特别小心,如遇此人,最好立刻逃走。

    是以韦千里后来一露面,镇秦中登时连仇人陈进才也放过,抢先逝走。但他是个老江湖,明知韦千里这次现身,必有缘故。

    也许目的就在他本人身上,当时估量自己绝不如人家,心中一动,出屋之后,并不逃远,借着天色已黑,立刻躲在一丛树影之下。

    片刻功夫,只见一条人影飞上屋顶了望一下,便疾如星火般扑下屋。那种迅疾无法形容,他暗自抽一口冷气,忖道:“若不是我机警,先躲起来,这时焉能走得掉?那厮在屋顶看时,一定拣逃得最远的追去”

    果然不久功夫,远远传来一声惨号。

    镇秦中听出惨号之人,正是那王永的声音,这王永功夫不弱于他,但地位较低一点,刚才是在外面巡视,本来听到他的暗号,该是逃得最远的人,想不到眨眼间便被敌人追上,可见得敌人盛名无虚,无怪举手之间,榆树庄冰消瓦解。

    他想了又想,恶念陡生,原来他想到今晚这次逃命,艰困异常,也许最后仍被对方擒住。既然这样,倒不如趁这机会,去把陈进才杀死。

    毒念一动,立刻悄悄扑向大屋。

    韦千里施展上乘轻功,追上那逃得最远的人影,那人逃不掉,突然停步转身。

    韦千里去势极速,转眼已扑到那人身前,眼光一扫,已认出此人并非镇秦中杨崇,却是进城时碰见的第二批骑士当中的那个。

    这人姓王名永,此刻突然发难,竟是刀镖齐发,口中毫不招呼。韦千里猝不及防,这时情势危急异常,猛然一翻身,左掌劈将出去,掌力过处,雄劲无伦,竟把对方刀镖完全劈飞。

    他近日已将紫府奇书中的招式练得极为纯熟,右手忽地一抓。

    王永吭一声,身形已被迫得旋了半个圈子,这王永本非易与之辈,无奈对方武功太高,而且招数神妙无比,简直没有还手之力。这时忽又想起榆树庄被屠惨状,自料无牵,口中嘿的开声,猛可施身抢掌,横斫敌肋。

    这一招他已经是豁出性命的招数,韦千里本心并无杀他之念,但形势迫得他无法不踏个方位,贴近敌身,一掌击出去。

    王永根本不知敌人如何到了身边,掌力及体,惨号一声,整个人飞开两丈以外。

    韦千里惊愕了一下,怒气陡然攻心,忖道:“这厮如此歹毒,可见得榆树庄之人,俱都赋性凶残”登时身随念灭,兜将回去。

    一路上追截到三个人,这次他已无怜惜之念,一径使出“九阴掌法”内力十足,登时一掌一个,全都劈死。

    绕了一大圈,耽搁时候不少,总没发现那镇秦中杨崇。心中大大失望,便奔回那座荒园。

    到达荒园时,只见人影一闪,隐没在黑暗中,身法甚快。

    韦千里想道:“这厮不会是那镇秦中杨崇吧?大概是个逃走不及的,算了,我今晚已大开杀戒,击毙不少人余”

    跃到大门,探头一看,屋中一片静寂,哪有陈进才的人影,心中为之一震,跌足忖道:

    “不好了,我转身追敌,陈兄一定被敌人乘机掳走或杀死”

    但心有不甘,引吭叫道:“陈兄,你在哪里?”

    暗隅中倏然跃出一人,叫道:“韦兄你回来了?那镇秦中杨崇刚刚打这方逃走了。”

    韦千里见他无恙,为之大喜,依着他的指点,反身便追。但见他有如一缕黑烟,一晃即没。

    陈进才瞠目嗟佩不已,同时也颇自幸机警过人,当韦千里匆匆追敌,他一想不妙,赶紧出门躲起来。

    过了片刻,果然瞧见镇秦中杨崇现身,到处搜索。幸而他隐身之所极为隐蔽,终于没被镇秦中杨崇发现。

    忽听远处传来韦千里口气充沛的喝声道:“好贼子,敢用暗计伤人”言犹未毕,那镇秦中杨崇民惨叫一声,想是被他一掌击毙。

    陈进才满怀钦佩地等韦千里回来,过了片刻,风声飒然一响,一条人影凌空飞坠,落地现身,正是那身手高强无比的韦千里。

    “咳,那恶贼竟然暗箭伤我,我不合一时气愤,把他一掌击毙。”韦千里懊恼地说:

    “现在什么话都问不出来了”

    陈进才道:“韦兄真是勇冠天下,那镇秦中杨崇本领不弱,竟然挡不了你老兄一招。”

    韦千里赶忙道:“你别跟小弟客气,称什么你老的,岂不太过见外了么?其实那厮倒不至于如此不济,但因他心慌意乱,我一掌击去,他竟自举棋不定,不知逃走好抑是招架好。

    我趁这时机加到十成真力,便把那厮震开数丈”

    两人一道走回庐州去,陈进才不敢动问他要追镇秦中杨崇什么事。同时他也不敢随便请韦千里出手帮忙徐氏兄妹之事。

    走了一程,韦千里对他道:“我的马匹就在前面的山岗后,包袱也在那儿,咱们先看看在不在,然后进城投宿,我有好多话要问你哩!”

    陈进才笑道:“我这条命真是从鬼门关上拾回来的,奇怪的是韦兄你何以会追上他们呢?难道已知在下有难?”

    韦千里微笑一下,并不作答,他心中的儿女之情,确实难以明告。

    陈进才便不敢再说,跟他到山岗后,那马匹和包袱赫然还在。于是解下马匹,返回庐州。

    这时韦千里还未吃饭,两人便同往饭馆。

    酒饭端了上来,陈进才望望天色,已是申末西初,仅有两个时辰,便是徐氏兄妹最危险的时候。

    他估计纵然韦千里答允相助,此去巢湖,最快的话,也得半个时辰,还有巢湖那一段水程,也相当费时。

    故此纵然如今韦千里答允,也未必赶得及。他是个血性汉子,这时既知恩人有难,如何还吃得下东西。

    韦千里却是饿极,也不跟他客套,一径自饮自酌,顷刻间已吃了许多。

    肚中略饱,这才有余暇去瞧瞧陈进才,忽地诧异道:“陈兄你为何不动筷?咦,你满面愁容,为的什么?莫非那些恶贼放你不过?”

    陈进才道:“榆树庄自然放在下不过,但我并不怕他们,杀人不过头点地,反正都不免一死,早点又有何妨。”

    韦千里听他说得豪壮,大为激赏,举杯道:“陈兄饮这一杯。”

    两人一仰而干,韦千里立刻又斟满两杯,道:“陈兄不必细说,小弟也知道你是为了别人发愁,对吗?”

    陈进才点点头,正要不管一切,开口说出徐氏兄妹之事。

    韦千里已道:“陈兄你可以放心,小弟别的虽不能帮你忙,但若是钱财上的,小弟当可以稍助一臂”

    陈进才登时倒抽了一口冷气,忖道:“他分明点出若不是钱财之事,便不多管,我已是个老江湖,这些话还能听不出来么?”当下只好称谢一声,叹口气,举杯无语。

    两人又饮了一会,已磨了大半个时辰,韦千里唤堂倌过来算帐,陈进才心中有事,竟不晓得抢着付帐。

    韦千里见他如此,益发以为是他囊中已空,因此为了家人生活发愁。

    当下邀他一道投店,陈进才无可无不可,郁郁跟着他走。

    他们又投宿在以前那家客店,要了两个上房,韦千里抢着把房钱全付了,走到房中落坐。

    韦千里诚恳地道:“陈兄你何必闷闷不乐,钱财不过身外之物,只不知陈兄需要多少?”

    陈进才苦笑一下,道:“在下多谢韦兄美意,但在下财物并不短绌“韦千里以为他不好意思说,便想道:“我不能过急问他,江湖人最瞧不起钱财,还是等一会或明日才设法探询。”

    陈进才忽地瞿然道:“现在离子时只有一个时辰了吧?”

    韦千里颔首道:“多了,陈兄敢是要早睡?小弟也想休息’说罢,便起身告辞。

    陈进才无精打采,却勉强打起精神,送他出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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