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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铁戈跟着小美走到厅前,便瞧见一座屏风摆在门口,正好阻隔住厅中之景物,不过,它丝毫没有碍眼之现象。

    因为这座屏风乃是由整块的楠木所雕塑而成的“花开富贵”在万紫千红般牡丹丛中,洋溢着高贵吉祥之气。

    铁戈却没有特殊的感觉,因为,他乐天知命,他自知没有这种福气,他何须多看,徒增羡慕或嫉妒呢?

    可是,他入厅之后,却忍不住多看几眼。

    因为,四周壁上挂着一幅幅牡丹画。

    因为,厅中四个角落,甚至茶几上亦摆着一盆盆牡丹。它们不但生气蓬勃,甚至被修剪成各种栩栩如生的山川,动物形状,可见此间主人钟爱牡丹及投注不少的心力。

    厅中除了桌、几、椅之外,空无一人。

    小美含笑带铁戈坐上客座首座之后,立即斟茗道:“铁公子,请品茗稍侯,小婢这就去请少奶奶出来。”

    “谢谢!请!”

    小美立即行礼退去。

    铁戈轻抚瓷杯,暗赞道:“哇操!光这个杯子便值不少的银子,有钱郎果真是有钱郎也。”

    他立即望向对面壁上之画。

    他立即发现一幅与众不同之画,因为,四周完全是“牡丹画”唯独此—幅画是以竹为主题,人、江为辅。

    而且此幅画色彩单调,不似牡丹画之色彩缤纷华丽。

    铁戈的个性是宁折不屈,所以,他一向欣赏竹。他便仔细的瞧着那幅画。

    江浪滚滚!

    竹身歪斜!

    竹叶纷飞!

    江边之人衣袍皱乱,衣角乱扬。

    配上散乱飘扬之长发,可见风势劲急。

    画中人却右手执壶,仰首灌酒,双膝半弯,左手幌移向后方,配上半睁半闭之眼睛,哇操!好一位酒鬼。

    倏听清脆声音道:“公子认识马老吗?”

    铁戈一偏头,立即双目一亮。

    他的脑海中立即浮现出“成熟、高贵、秀丽”六个字。

    这位黄衫宫装妇人正是徐家堡堡主徐万泰之媳妇区锦华,她不但貌美,高贵而且精明能干,更难得的是她随和。

    她徽徽一笑,立即入座。

    铁戈定下神,立即自知失态的脸儿一红。

    区锦华含笑道:“谢谢公子专程送来新衫。”

    “不敢当,应该的。”

    “公子认识纤纤多久啦?”

    “六年三个月。”

    “公子记得挺熟哩!”

    铁戈脸儿一红,道:“我是古董镇“在地郎”纤纤她们母女在六年三个月前搬来古董镇之时,我正好被人追逐而撞到她们的车。”

    “公子为何被人追逐?”

    “打打架!”

    “公子当时才十岁出头吧?”

    “不对,我当时才九岁半,我在市场瞧见两位十四岁少年偷走一位“欧巴桑(妇人)”

    之钱包,我便和他们打起来。”

    “你打输啦?”

    “小赢!”“你既然被人追,为何小赢?”

    “我把一人打得爬不起来,却被另外一人打得流鼻血,我还能跑,那人却爬不起来,所以,我该小赢。”

    “唔!有这种算账法呀?你现在还打架吗?”

    铁戈脸儿垂得更低,低声道:“打!”

    “打不厌吗?打不累吗?”

    “当然累,不过,我不厌,因为,我专打坏人。”

    “你挺有正义感哩!你就单枪匹马吗?”

    “是的!以前,我有七位好兄弟,可是,他们不是残废,便逃到他乡外地,只剩我一人还在打。”

    “经常打吗?”

    “每个月大约打七、八次。”

    “输赢呢?”

    “他们人多,我常输,不过,最近连赢两场,而且”

    “怎样?”

    “别说了!”

    “为何别说呢?”

    “在你们这种专门高来飞去高人面前谈论我的打架,就好似在关老爷子面前耍大刀,更似在孔夫子面前卖文章哩!”

    “你读了不少书吧?”

    “我只旁听半年的私垫,不过,我喜欢读书,一有机会就读书,所以,我也读了不少书,不过,不能和你们比啦!”

    “为何要与人比呢?”

    “这哇操!有理,人外有人,山外有山,比不完啦!”

    “嗯!你的悟性很高。”

    “谢谢!纤纤常说我鬼头鬼脑。”

    “你对纤纤印象如何?”

    “可以说实话吗?”

    “欢迎!”

    “她很美,很勤快,很能干,也很喜欢管我。”

    “她一向喜欢管别人吗?”

    “才不哩!她忙得很,那有美国时间去多管别人昵?”

    “你有没有研究她为何喜欢管你?”

    “有!她关心我,因为,她自幼失父,我自幼便是孤儿。”

    “只是关心而已吗?”

    “还会有什么呢?”

    “纤纤的娘讨厌你吗?”

    “才不会哩!纤纤在“念经”时,她只要听见,便会劝她。”

    “纤纤何时出家念经啦?”

    “哇操!不对啦!她经常责怪我打架,好似念经般念个不休啦!”

    区锦华不由噗嗤一笑。

    不过,她立即拘谨的止笑道:“你方才为何一直看那幅画?”

    “我喜欢竹。”

    “你为何喜欢竹?”

    “竹即使面对强风,宁折不低头,我亦是如此。”

    “唔!你看这幅画代表何意?”

    “目空一切!”

    “唔!你为何有此感受?”

    “由江浪、弯竹、飘叶、乱发、卷衣及人身将倒,可见环境甚为恶劣,此人却远在仰首喝酒,表示他不把一切放在眼中。”

    区锦华不由目泛异彩。

    “你知此幅画是何人作品?”

    “不知道。”

    “画中人正是作画者,他姓马,马虎的马,单名西,东西的西,听过吗?”

    “没有!”

    “你想不想认识他呢?”

    “不想!”

    “为什么呢?”

    “此人的作品能挂上此地,表示此人不简单,而且此人这幅睥气比我还倔,我不想亦不配认识他。”

    “唔!不想和不配一凑起来,似有酸味哩!”

    “对!我有些羡慕和嫉妒,不过,我知命。”

    “唔!你是什么命?”

    “风中烛,风再大,我仍然要烧下去,可是,我只能以身子挡风,挡风超过我的负荷时,我随时会“挂”所以,何必争什么呢?”

    “悲观乎?愤世乎?”

    “纤纤曾经多次问过类似这两句话,不过,我不承认,我只希望能够充份发挥我的能量多消灭一些黑暗。”

    “你谙武吗?”

    “不会!”

    “难怪你的双拳伤疤累累,身上想必亦是伤疤累累吧!”

    “满天星,数不完!”

    “噗嗤!挺幽默哩!”

    “自嘲而已,谢谢少奶奶,天色不早,我该走啦!”

    “难得来此,多住几日吧?”

    “谢谢!我不能浪费光阴。”“不!休息是为了走更远的路,你若利用二、三年时间多练些武功,便可以教训更多的坏人,对吗?”“这不妥,那些坏人在那二、三年间,不知会做多少坏事哩!”

    “这”“谢谢少奶奶,我该走啦!”

    倏见徐志千匆匆出现于厅口道:“禀少奶奶,梅姑娘,芳姑娘来访。”

    “啊!她们怎会突然来访?目前在何处?”

    “即将抵达此地。”

    铁戈立即起身道:“少奶奶,谢谢你,我该走啦?”

    “等一下,总管,打赏十两银子。”

    铁戈双手一摇,道:“少奶奶,我不是那种人,谢谢你。”

    说着,他便奔向屏风。

    区锦华怔了一怔,道:“小美,替我送送他。”

    小美立即应是匆匆追去。

    且说铁戈绕过屏风,便听见拱门传来:“姐,好漂亮的牡丹喔!”铁戈不由怔道:“哇操!这嗓音有些耳熟哩!”

    他一抬头,立即一怔!

    哇操!真是寃家路窄,此时正有两名少女步入拱门,左侧之人正是那位蛮横的“恰查某”蔡珍芳。

    哇操!她莫非就是徐总管方才口中的芳姑娘吗?看来她与徐家堡大有渊源,铁戈这下子踢到铁板啦!

    他习惯性的迅速研判状况,立即止步低头。

    立听“咦?姐,他好似铁戈那小子哩!”

    立听小美陪笑上前行礼道:“参见梅姑娘及芳姑娘,他便是铁公子,原来你们已经认识啦!”

    铁戈暗骂道:“鸡婆,大嘴巴!”

    蔡珍芳杏目一瞪,道:“谁认识这种小子呀!”

    小美不由一怔!

    铁戈却不吭半声。

    蔡珍芳哼道:“姓铁的,你可真行呀!居然混到此地啦!”

    立听区锦华道:“珍芳,怎么啦?”

    “舅母,你怎么这种人进来呢?你不怕他的汗臭味薰污这些名种牡丹呀!快赶这种人走!”

    铁戈立即匆匆行去。

    立见区锦华道:“铁公子,请稍候。”

    铁戈却继续匆匆行去。

    蔡珍芳叱道:“舅母在叫你,你是聋子呀?”

    “我若是聋子,另外一人该是哑子。”

    “你敢咒我。”

    粉拳一扬,便欲捶向铁戈。

    蔡珍梅忙踏前挡道:“妹,别让舅母不下了台。”

    蔡珍芳哼了一声,便收拳瞪着铁戈。

    铁戈置之不理的侧身步出拱门,便奔向堡门。

    徐志千掠前拱手道:“芳姑娘得罪公子之处,尚祈海涵。”

    “我可以海涵,别人可不会海涵,她迟早会倒楣。”

    “公子欲找人泄恨。”

    “我不是那种人,不过,天公伯有目啁(上天有眼),你一定会听见她被别人教训的。

    ”

    “这”“总管,谢谢你,我自己走!”

    说着,他便继续奔去。

    徐志千先掠前吩咐堡丁开启堡门,便一旁而立。

    不久,铁戈奔近道句:“谢谢!”立即奔去。

    “欢迎公子常来玩。”

    “不敢,不配!”

    显然,铁戈火大啦!

    徐志千苦笑一声,便吩咐关上堡门。

    铁戈别了一肚子火气奔近家门,突然听见屋内鼾声连连,他怔了一下,仔细一听,不由暗骂道:“死胖子!”

    他推门而入,果然看见蔡尊贤趴在桌上呼呼大睡,桌面另有一个方袋则已经快要被他“呼”落地面。

    他打开袋口,立即瞧见画板,宣纸及笔墨砚,他不由暗骂道:“妈的!他一定又来叫我帮肥仔画画啦!”

    他将方袋移到椅上,立即进入厨房喝水。

    不久,他一入厅,便突然拉开木桌。

    “砰!”一声,蔡尊贤立即趴落地上。

    立听他哎唷叫道:“疼死我啦!干!是谁”

    “你阿公啦!”

    “啊!铁哥,是你,你回来啦!我等你等得好苦喔!哎唷!疼死我啦”说着,他不由猛捶额鼻。

    “妈的!你干嘛等我?”

    “这这肥仔他”

    “怎样?”

    “他拜托你替他画画。”

    “叫他自己来拜托!”

    “铁哥,别刁难我啦!他不会来这里啦!”

    “为什么?我这儿太脏?闹鬼?”

    “铁哥,求求你大发慈悲帮帮忙,否则,小弟的”

    “你的“头路”会飞掉,是吗?”

    “是的!求你看在阮阿母”

    “好啦!什么题目?”

    “红娘!”

    “什么?洪梁?”

    “不是啦!媒婆啦!”

    “妈的!什么题目嘛!”

    “先生曾私下问过肥仔,才出这个题目。”

    “问什么?”

    “谁替他作画?”

    “肥仔招供啦?”

    “他说他没有招。”

    “妈的!一天到晚专干这种狗皮倒灶之事,烦死啦!”

    “铁戈,求你多多帮忙?”

    “再帮几次?”

    “这”“妈的!好,我就让女先生瞧瞧,把灯蕊挑高些。”

    “是,谢谢!”

    “妈的!我最近在走什么运呀?干!”

    他摆正木桌,立即接水研墨。

    不久,他振笔疾画出一只公猪,另有一位胖少年手执一根细长竹,左手提一桶水跟行于猪旁。

    “铁铁哥你你”“这只公猪便是肥仔,这位胖少年就是你,你就是红娘。”

    “铁哥,我会死。”

    “妈的!好,你是公猪,肥仔是胖少年,行了吧?”

    “铁哥,我向你下跪,拜托”

    “妈的!少来这一套,拿回去,若有任何事,我扛啦!”

    “可是,问题在于肥仔不能招出是你画的呀!”

    “简单,你又不是没瞧过镇上的“猪哥周仔”他一天到晚公猪去和母猪“两相好”

    ,他不是红娘吗?”

    “可是,红娘不是女人吗?”

    “屁!南大通歪嘴张仔能够娶阿春,是谁做的媒?”

    “董大伯。”

    “他是女人吗?”

    “这”“别这个那个啦!我困死啦!紧走。”

    “铁哥”

    “妈的!你再不走,我就撕掉”

    “好!好!我走,谢谢!谢谢!”

    他倒去砚上之水,匆匆收拾之后,立即快步离去。

    铁戈到水井旁冲洗之后,一上木床,立即四肢大张的躺着,他想睡,可是,他立即又想起“恰查某”蔡珍芳。

    他干了一声,便敲敲脑瓜子。

    不久,他呼呼大睡啦!

    隐在后院的神目笑道:“好小子,能屈能伸,很好!”天刚亮,铁戈便听见蔡尊贤喊道:“铁哥,你在不在?”

    “叫魂呀?干!”

    “铁哥,肥阮少爷来拜访你。”

    铁戈挺腰跃下床,奔到窗旁一瞧,果然瞧见门口有一顶轿,两泣轿夫在旁歇息,肥仔则坐在轿中。

    铁戈暗骂一句:“臭派头!”便穿上衣裤。

    蔡尊贤奔入房中低声道:“铁哥,女先生要见你,肥仔招供啦!”

    “她是不是很生气?”“是呀!她当场撕画,便回房,阮头家求了老半天,她才答应开门,不过,你必须先去报到。”

    铁戈立即想起她的美貌,妙语及浇他熟莲汤之事,他便摇头道:“我又不是犯人,为何要去报到呢?”

    蔡尊贤唤句:“铁哥!”立即下跪。

    铁戈向左一移,道:“大丈夫说不去就不去。”

    “铁哥,你忍心见死不救吗?”

    “妈的!只要肯干,那怕没事干,另谋出路。”

    “这”“听说开元寺少一位“庙公”(清理庙者),去吧!”

    “爱说笑!”

    “屁!别人干得了,你为何干不了?”

    “我吃不惯素斋呀!”

    “妈的!你已经胖得似猪,再继续偷吃大鱼大肉,当心“中风”难得有此机会,你既可赚钱,又可减肥,去吧!”

    “这”铁戈哼了一声,立即奔到门口道:“来者何人?”

    坐在轿中的“肥仔”伍志明立即陪笑道:“铁哥,我是志明呀!”

    “唔!你更“丰满”啦!恭喜!”

    “咳!谢谢!铁哥!”

    “有何指教?”

    “硷死人没有向你提过吗?”

    “有呀!他说他不干了”

    立听蔡尊贤求道:“铁哥”

    铁戈道:“他要去开元寺当庙公啦!”

    “真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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