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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御史么对宋观来说还是那个老样子,总是横挑竖选地说着他的不好,宋观开始的时候还能被叶御史那嘴炮给气到一下两下的,但到后来也是淡定了,“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后头无论叶御史说的是什么,宋观全都是眼观鼻,鼻观心,就当是屁声过耳,一概不理。

    夏木才结阴,秋兰已含露,这一日宋观同之前的那些时日一样,拿着前日夜里写好的书信,来到了临渊观。反正临渊观在他来的时候,是从来不开门的,宋观蹲下身子,找准了门缝,非常熟门熟路地就淡定地把手里的信笺往门缝里塞。结果这半个信封都没进门里呢,大门却是叫人给从里头打开了。也幸好这门是往里推着才能打开,不然宋观这脸上真是分分钟被打出一个红色的凹痕来。

    黑木的门往里打开,蹲在地上的宋观首先看着的是一双白色的鞋,再向上是白色的道袍衣摆,纯白的衣摆上头这边角的地方由针线细细密密地纹了流云图案,是血色的。光瞧着了这一点也足够宋观认出对方是谁了,这身衣服,一定是大哥。

    其实宋观想对大哥的这身道袍吐槽想了很久了,血色流云看着委实煞气颇重,一针一线都仿佛带着点杀气腾腾的意思,修道之人讲求心平气和,真不知道连衣服都能整顿得这么杀气腾腾了,还怎么心平气和地修道。

    宋观手里还捏着信笺没有放下,先叫了一声大哥,他还没再抬头看清大哥此刻的表情,就被对方非常粗暴地一把从地上拉了起来。宋观莫名其妙地被拉着站了起来,大哥握着他手的力道实在太重了,几乎要把他的手指折断,宋观不由地皱了皱眉,不过没有别的动作,大哥又发疯,他就更加不能轻举妄动了。宋观抬起眼,看着咫尺之间的那张脸,差不多半年多未见,大哥还是长得原来那个样子,宋观这样想着,虽然手上被捏得有点疼,但还是舒展开了眉心,没再皱着眉头,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嘛,他笑了一下,用询问的语气又叫了一遍:“大哥?”

    宋观是等了一会儿都没有等到对方开口,就在他心里卧槽着大哥你为何不说话难道我们就这样站到天荒地老吗大哥你醒醒啊的时候,他终于听到大哥开口说话了,大哥声音很冷,是一字一句的质问:“我上次不是说了不许你再来?”

    宋观腹诽着你不许我来,难道我就不来吗,让我滚我就滚,当我是球啊。他心里这般想着,正要说点别的什么,结果却被大哥非常用力地掐了一把脸。宋观猝不及防遭此一击,还是这么一下忒用力了的,一时眼泪花子都出来,不想视线和大哥撞了个正着,却见着对方眼瞳里头仿佛有暗火在烧。宋观这么一见,也是不爽,尼玛我这个长期被你打被你掐被你骂被你嫌弃的都没表示呢,你生什么气啊。也是这个时候,大哥松开了先前握着宋观的手,他伸手将人推了一把,将宋观推到了门外,他说:“从小到大你就跟个赖皮狗似地跟在我后头,如今长大了也是一点长进也没有——不,不能说是没有长进,这些年你脸皮倒是越来越厚了。我这个做兄长的,在这里是不是应该说一句恭喜?宋观,你难道就一点廉耻心都没有吗?你知不知道——”宋瞻看着宋观,面无表情地说道,“你就像一滩狗屎一样让人觉得恶心。”

    宋观:“……”

    黑木的大门被人重新重重地从里头合上了,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顿的宋观回过神后,除了觉得莫名其妙之外,实在没有别的感想。回到宋府宋观将此事跟小饼大致陈述了一下,小饼听了之后沉默了一会儿,想了想,对宋观说,就目前情况来看,宋观还是暂时不要去找宋大公子了,如今大公子火气甚重,还是等大公子火气消了之后再徐徐图之。

    宋观觉得非常有道理,果然就不再去临渊道观了,他本来就不是发自本心地非常想去,如今不用去了自然是觉得落得一身轻松,早朝上奏的时候都觉得更加有劲了有没有,晚上心情愉快都能多吃一碗了有没有,简直神清气爽有没有。

    又过了几日,有朝臣约宋观去秦楼楚馆喝花酒,宋观正要义正言辞地拒绝,因为他对喝花酒这个活动一点都不感兴趣,毕竟要想一下这个世界是全是男人的,所以去喝花酒大家要干点不好事情的对象也肯定是男的,到时候一大堆男的搂抱在一起,再脱个衣服不能描写一下,光是想想那个画面都让他觉得眼睛要瞎了,但拒绝的话都到了嘴边,宋观转念一想,又想到自己以后可不就是要在秦楼楚馆约主角受喝花酒,然后就在喝花酒的时候把主角受给道具play了,大纲里可是明确说了是宋丞相把主角受给拖到一个隐秘小隔间里给办了的,这到时候遇到主角受,他要是跟秦楼楚馆的人都不熟悉,对秦楼楚馆的地形都不了解,这可要他怎么样才能偷偷摸摸熟门熟路地把主角受拖到隐秘小隔间里给道具play了啊。

    是以拒绝的话都卷在舌头上了,宋观看着对方一脸“我肯定要被拒绝”了的表情,蓦然一点头,欣然同意前往秦楼楚馆去大家一起喝花酒。

    众人:“……”

    卧槽宋二公子要去喝花酒啊!

    卧槽真是人不可貌相,长得那么青霄竹兰风潭百顷朗月风清谪仙一样的宋二公子!居!然!也!会!去!喝!花!酒!

    妈的我也去!

    结果最后这晚上去喝花酒的有一大波人,简直是史无前例的庞大团体,馆子里出来迎接众人的老鸨简直惊呆了,吓得他还以为自己开得这间馆子要被查抄,结果得知大家只是来喝个花酒的真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老鸨得知自己这馆子没事,脸上堆着的笑都真心诚意了好几分:“倒是第一次见着这么多位大人一同出现,”老鸨陪着笑道,“几位还请楼上走罢,那几间房间都还留着的呢。”

    因门口动静挺大,这馆子里头不少人被惊动了正都往大门这边儿看。这几位朝臣都是回家换了便衣之后来的,所以就有了先到后到的顺序,宋观来得不算晚也不算早,是整整好地卡在了中间的顺序,他是带了小饼来的。宋观发现老鸨来迎接他的时候,那表情不知道为什么简直跟见了鬼似的,而且本来他刚进来的时候馆子里还热闹得很,不知是为何缘故后来竟然死寂了下去,用句宋观小学写作文的时候经常用到的句子,“简直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听得见”,实在诡异得很。宋观在那一片死寂里踩上了二楼的楼梯,带路的老鸨居然也不说话,宋观实在觉得这沉寂的气氛诡异得很,带着一点试探的想法,他说了一句:“我还以为馆子里都是很热闹的。”结果话音刚落,楼底下蓦然响起了乐声,将他吓了脚步都停了一下。那吹拉弹唱的几人铆足了劲地奏着乐,宋观进了二楼雅间的时候,楼底下那个弹琴的居然还断了一根弦。

    事后宋观回想起这一场花酒,大家都喝得颇是斯文,简直跟去酒楼里吃饭都没什么太多两样,但是喝花酒要比去酒楼贵得多,真不知道大家来馆子里吃菜喝酒到底是为了什么,明明这些在酒楼里都是能搞定的,中途宋观倒是建议大家招几个小倌来陪酒,但是被在场的大部分人驳回了,宋观本就不是真的很想找小倌来玩的,而且距离见到主角受还有段时间,也就不是很紧迫,所以倒也没有非常坚持要招小倌来,想了想,又说要见这馆子里的头牌,结果老鸨连连推托各种理由就说是那个头牌现在不能见人,果然头牌就是头牌,架子就是要比别人都大。

    之后宋观是头牌没见着,近距离考察大家一起喝花酒的时候会对小倌做些什么的事情也没做成,而且这馆子里的格局地形分布他也没研究好,倒是被一起同来的那几位大臣们劝喝成功了好多酒,喝到后来也是醉醺醺地有些飘飘欲仙。果然那么多喜欢“杯中物”不是没有理由的,人一旦喝醉了就不会想太多事情,于是烦恼也就没有了。

    宋观正喝得晕醉,别看他这人好像看着没事似的端坐着笑饮一杯又一杯,其实是已经醉傻了。他喝着喝着,喝得正高兴着呢,忽然听到门外一阵嘈杂声,不过宋观是已经喝高了,倒没怎么听清外头那些人声到底说了什么,只是恍恍惚惚里听见了吵闹人声,然后他们这一群人所在的房间就被人从外头给砸开了,砸进来的是个被鞭子抽进来的人,那人倒在地上一地木门板的碎屑里痛苦呻/吟着怎么都爬不起身。

    喝醉了的宋观对外头的感知委实低到了某个程度,他还捏着酒杯侧着头茫然地观察着倒地不起的那个人,有人走到他跟前,白色的道袍绣着血色流云,眉眼冷得宛如荒原之雪,整个人凛冽得像剑。宋瞻目光扫过在场诸人,眼神所过之处,不见鲜血,不见碎骨,就是让人觉得颈后发凉。而宋观这个喝醉了的醉货还傻兮兮地抱着酒杯没反应过来,等到被人直接搁在肩头像扛米袋一样扛起来的时候,他还晕乎乎的,一直到扛着他的人走出了房门都下楼梯了,宋观才想明白了似的,然后剧烈挣扎道:“你谁啊,妈的快放我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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