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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已是一片乌黑,血脉淤集伤处,显见伤得果然不轻。

    他跟睛望着崔易禄肩头伤处,手上触碰着崔易禄赛雪肌肤,洞中寒气森森,触手处更是冰冷一片,然而他的一颗内心,却热烘烘毫无一丝寒意,他歉疚而感激的痴痴望着这位为了拯救自己,硬挨神魔厉奚一掌的师门前辈,心里直觉得有一种摩以压抑的激动。崔易禄那张丑陋的面庞,此刻在他眼中,竟然越看越美,再也觉不到一点丑意了。

    崔易禄紧闭双目,呼吸微弱,仿佛是沉沉入睡,初受伤时的痛苦神情,已经恍然若失,但是,傅小保深深明白,当他一旦从昏迷中醒来,那再度承担的阴寒之苦,一定比第一次更要难熬百倍,倘若自己不能在三天内替他觅得解药,他纵然不惜一死,但死前却不知道还要承受许多折磨和苦楚!这些,又全是因为了拯救自己而起。

    “唉”他长长叹息一声,喃喃自语地说:“我真是个千古罪人了吗?”

    陡然,一个声音大声惊问道:“什么?谁是罪人?在哪儿?”

    傅小保一惊,抬头望去,原来金面佛罗文炳竟已替蒲兆丰行功完毕了一次,正气喘嘘嘘地,瞪目诧异地望着自己,连忙答道:“啊!役什么,没什么。”

    恰在此时,壁上松枝火炬已经燃尽,火光剧烈地跳动两下,一闪而灭,傅小保急将崔易禄翻过身来,自己敛神凝劲,深深吸了一口真气,探出右掌,抵在崔易禄后背心“灵台”穴上。

    石洞中又恢复了沉寂,洞外光影渗进洞来,也不过使里面景物隐约分出一个轮廓,除了罗文炳那沉重粗浊的喘息声之外,洞里宁静得像一湾人迹不至的湖水,傅小保感到有一种从未曾有过的烦躁,使得他虽然将手掌心紧抵崔易禄的穴道上。而一颗心却始终无法宁静下来,体内那一口真气,好容易凝聚成功,尚未等到行到右臂,便忽然又杳然散失,脑海中千头万绪,尽想着许许多多希奇古怪的事。

    一会儿,他想到那喘作一团的罗文炳。这人爽朗热诚,真是个不可多得的血性男儿,似他这样一个人,老天又怎忍心把他那独生爱子,断送在萧林鬼手钢爪之下呢?一会儿,他又不由自主的想到“碧灵宫”的小绢来,他曾经狠狠的警惕过自己,万事以肩上重任为先,宁可暂时放弃了甜蜜温馨的恋情,然而,此时他又似乎无法不思念她,许多无尽无止的怀念,宛若长江大河,滚滚冲激着他脆弱的心,离别迄今,不知绢姊姊病好了没有?是否仍然独处深宫,憔悴哀弱,终日凭窗痴望,以泪洗面呢?

    想到小绢,使他不期然的又想到小翠和小玉,小翠刚直性儿,赛过男子,后宫事发被老夫人察觉,她必然又要受很多罪责,唉!她为了自己,的确也受够了罪,贡噶山掌劈鬼手萧林,大桥镇郊外硬接赤煞掌易斌一掌,碧灵宫中,又冒死通讯,安排自己与绢姊姊会晤

    蓦然间,他又想起小玉,她牵马持剑,临行叮咛,何等呵护关切,却为何前日在山区相遇,又那么冰冷陌生,显得神秘莫测?而且,她独自匆匆奉命离宫赶来,为的又是什么?

    他想到自己含辱丧命的母亲,想到养育自己长大的刁人杰,也想到生死不明的恩师唐百州,自然,也想到身旁这为了拯救自己,却中掌负伤,至今仍在昏迷的师门前辈崔易禄了。

    说也奇怪,越是想到崔易禄,他越是心神摇曳,无法凝神运气,这位充满了神秘的人,实在太使他揣测不透了,譬如说他那模糊的身世,玄妙的武功,粗鲁的言谈,以及身上与面上极端不相称的肌肤等等。想到这儿,他只觉心潮胸涌,难以克制,仿佛手掌所触,已不是中了五阴毒掌冷如冰块的崔易禄,却是一个灼手滚烫的火球。这火球不但灼着他的手,更灼着他的心,他莫名其妙地觉得神思恍忽,混身燥热难耐,呼吸越来越急促,额上溢出豆粒般大小的汗珠。

    他非但无法再替崔易禄疗治伤势,连自己也好似摇摇欲坠,脑海中起初还有一件件清晰的事物,久而久之,已变成了一片混淆”

    他蓦然心惊起来,自己这不是走火入魔是什么?然而,可惜他在此刻觉察已晚,就像是陷身泥沼,越是挣扎,越是深陷,他已无能自拔。

    倏然间,一条人影扑到他身边,用力抓住他的肩头,摇撼着叫道:“喂!小伙子,你怎么啦!着了魔吗?”

    傅小保神志一震,彷佛从大梦中惊醒过来,茫然睁开两眼,才发觉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之间,俯身倒在崔易禄背上,要非是罗文炳在这紧要关头将自己摇动惊醒,也许自己就从此毁在这石洞之中。

    他连忙移动身体,挪开一些,急急探手试了试崔易禄的鼻息,发觉他虽仍微弱,却依旧游丝未绝,这才放下心来,挣扎着要想起身,但不想混身酸软异常,竟然只撑起半个身子,便又颓废的倒了下去。

    罗文炳惊问道:“你是怎么啦?莫非生了病?莫非你也挨了那老贼的毒掌吗?”

    傅小保喘了两口气,嗫嚅说道:“不,我不是受伤,只怕是生了病了。”

    罗文炳一跳,叫道:“那怎么成?咱们总共四个人,已经伤了两个,我还盼你能来帮个忙,要是你也病了,叫我一个人怎样办才好?”

    傅小保苦笑道:“别急,我这病不要紧,略为歇一歇,也就好了,但是,这位崔前辈乃我师门尊长,他伤得甚重,我如今又无力助他驱退体中奇寒,不知罗兄可还有余力,能够代他也行功疗治一次吗?”

    罗文炳道:“这还管它什么余力不余力,你既然病了,就由我替他疗治一会,也不要紧,问题是你得赶快自己将养好,可是千万病不得的。”

    傅小保漫应一声,见罗文炳果然拖着业已疲备的身子,屈膝跪在崔易禄身边,伸出右掌按在他“灵台”穴上,但略才一按,就耸耸鼻头,奇道:“咦!你这位前辈行事也怪,男装女扮,连粉也抹上了,难怪好香。”说完,便自闭目提气,行起功来。

    傅小保不便再出声打扰,自己也闭目养了一会神,大约经过足有一个时辰之后,似乎体力已经逐渐恢复,暗暗提了提真气,已能凝聚,他这才轻轻吐了一口气,睁开眼帘,见洞外已是大亮。奔波激战了一夜,实在说来,他已是困倦不堪,但他此时知道无法休息,索性轻轻爬起身来,蹑脚蹑手走出山洞。

    行到洞口,那清新的空气迎面拂动,使他顿感精神一爽,挥动拳足,略为活动了一会,俯身看看洞中的罗文炳,正闭目行功,方在紧要关头,他忖道:昨夜行得匆忙,连干粮全没有携带,罗文炳他们身上不知有是没有?我何不趁他行功之际,就在附近寻觅一些小兽,准备等一会裹腹之需呢?主意一定,便轻轻离开洞口,垫脚纵身一掠,跃登那距洞口不远的巨石上,一面用目向四周搜索,一面探手入怀,扣了两枚“金莲子。”

    没有片刻,左近不远处有一只野兔一窜而逝,钻进一丛乱草中,傅小保暗喜,觑定方向,两脚猛可里一顿石面,身形冲天拔起三丈五六,半空中微一拧身,变成头下脚上,直向那丛乱草扑了过去。

    待将要临近草面,他陡地拳腰翻转,倒过身来,就在仰头之际,扬手向草丛中劈出一记掌风。

    掌力将乱草一卷“唰”地一声轻响,那野兔果然受惊地窜了出来,就在它刚才冲出草丛,说时迟,那时快,傅小保右手一扬,一缕金线疾射而出,不偏不斜“卟”地正打在野兔头上,那野兔一连两个翻滚,倒地死去。

    傅小保欣喜无比,脚落实地,便急急奔了过去,拾起野兔来,拿在手中掂了掂,想不到倒是甚肥,足够二人一餐了。喜孜孜倒提兔子,方要返回石洞,倏然间,眼角边突觉似有一条人影一晃,连忙扭头望去,却又不见了踪迹。不禁奇道:“看那身影,不似兽类,难道说是有人侵入这谷中来了吗?”

    他心知这条“黑谷”距刁家寨不远,自己幼时常来附近狩猎,刁家寨上知道这地方的人自然也不少,因此,他不能不提高警觉,以防有人搜索进入谷中,那时措手不及,难以应付。

    这心念在脑中疾转,只不过那么刹那之间,尚未容得他转过第二个念头,那人影突又在距离罗文炳等藏身的洞口不足三十丈处一闪而没。博小保大吃一惊,慌忙飞身奔回洞口,将野兔掷在洞边,右手一按腰际,撤出缅刀,闪身隐在石后,双目灼灼,注视着方才红色人影出没的地方。

    果然,不过片刻,野草颤动之下,露出一张娟秀的面庞来,紧跟着草丛一分,钻出来一个身着青色紧身短袄,青布包头,背负长剑的中年女人。

    傅小保一见那女人,不禁倒抽一口气,敢情那并非别人,却是“巴山双毒”中的刁淑娴。

    他一动也不敢稍动,屏神静气,注视着刁淑娴的动静,心里暗急,这山洞刁淑娴甚是熟悉,她既然在近处出现,莫非专为搜索这“黑谷”而来?

    刁淑娴略为停步,游目向四周张望一阵,突然一伏腰,箭也似直向傅小保隐身的大石飞奔而来。霎眼驰到数丈以内。傅小保这才看清,原来她背后还背着一个狭长包裹,斜垂摇摆,显得份量极是沉重。

    时间已不许他多作揣测,洞中两个负伤的人,万不能被刁淑娴冲进去,傅小保只得一咬牙,紧了紧手中缅刀,大喝一声,从石后跃了来,横身挡住她的去路。

    刁淑娴似乎一惊,急使“千斤坠”定住身形,同时闪电似的翻腕撤剑,等她抬头看见原来是一个提刀女郎拦住自己,脸上登时露出又惊又诧之色。

    傅小保明知不能善罢,只得硬着头皮,横刀说道:“师姊请恕兄弟无礼,你我自幼相伴,兄弟承你教伴,无时或忘,但念日势迫至此,还盼师姊念在昔年姊弟情份,高抬贵手,不要斩尽杀绝才好。”

    刁淑娴瞪着两只水汪汪的大眼,迷惘地瞧着傅小保,好半晌才“哦”地轻呼出声,沉声道:“听你边么说,敢莫你就是小保吗?”

    傅小保陡然想起自己身上的女装,不觉脸上一红,拱手道:“正是兄弟,皆因事非得已,改扮女装,师姊请勿见笑。”

    他不说,刁淑娴倒没有笑,这一说,倒真把刁淑娴逗得“噗嗤”笑出声来,用剑尖指着头上没有头巾,身上却穿着女服,不伦不类,不男不女的傅小保,笑着道:“难怪师姊没有认出来,原来你这一改打扮,倒的确标致了许多,这么说,昨夜入寨盗书,把后寨搅得天翻地覆的两个女子之中,一定有一个就是你啦?”

    傅小保腼颜笑道:“兄弟事出无奈,其实师姊提携教导之情,无时无刻不牢记心中,还盼师姊不要相逼过甚。”

    刁淑娴突然笑容一敛,叹了一声,将长剑插回背上,缓缓移步,向傅小保走来,一面幽幽说道:“唉!小保,你只知道你自己的事,还不知道做姊姊的,比你更苦上百倍哩!”

    傅小保素知刁淑娴号称“巴山双毒”之一,心狠手辣,狡诈机智均不在她哥哥刁天义之下,只防她藉故近身,突施辣手,急忙一晃缅刀,掠身倒退五尺,叱道:“师姊再要迫近,莫怪兄弟要无礼了!”

    刁淑娴对他此举大出意外,即刻停步,怔怔地望着怒目横刀的傅小保,诧道:“小保,难道你还疑心做姊姊的怀有二心?姊姊如今弃家流浪,无依无靠,处境此你更惨百倍,你跟着姊姊一块长大,难道你还不信任姊姊的为人?相信姊姊会来害你吗?”说着,眼眶竟红了起来,果似有无限委屈似的。

    傅小保甚感困惑,沉声道:“闻得师姊近日大喜,刁家寨与洛伽岛珠联璧合,从此雄霸天下,兄弟还没向师姊道贺,不知师姊何以反说出这种话来?”

    刁淑娴秀目一闭,挤落了两滴泪水,凄惨地道:“小保,你说这话,就是不知姊姊的心了,我正为了这件事,才在你们搅闹后寨的时候,趁乱抽身,私逃下山,准备从此浪迹江湖,再不回刁家寨了。小保,你如信得过姊姊这番话,能请你容我进剑山洞里再详细述说吗?姊姊也是奔了许久,有些乏了。”

    傅小保见她凄凉之情,看来所言也许不假,但他转念一想,若容她进到洞里,自己纵不惧她,万一她突然对两个负伤的人突起发难,这却不能不防,是以他横刀而立,不知该不该答应她这请求,只觉为难得是很。

    刁淑娴见了他面上犹疑之色,心中更是惨然,叹道:“想想你我幼时,不是还常来这山洞中生火野餐,狞猎嬉戏吗?想不到事过境迁,彼此反目成仇,你心里竟会这么恨我疑我,连洞口也不肯让我进去歇一歇。”说着,又叹息一声,道:“好嘛!既然你这么不放心我这做姊姊的,多说也是无益,咱们就此别过,今后海角天涯,后会无期了。”

    说罢,果然扭转身躯,缓缓向后行去。

    傅小保乃是个至情至性之人,听了刁淑娴边番感人之言,顿觉心弦紧扣,鼻酸欲泣,思起儿时情景,恍若历历在目。不由一横心,大声叫道:“师姊且慢,兄弟这就先返洞里安顿,然后相请师姊进洞里一聊便是。”

    刁淑娴闻声止步,扭过头来,蹙眉道:“怎么?你放心我这出了名的狠心姊姊了吗?”

    傅小保不再答话,返身疾奔回洞,见罗文炳正倒提着金背刀,侧身靠在洞口石壁边。他见傅小保匆匆返来,连忙沉声问道:“傅少侠,外面是什么人在跟你对答?我听见人声,却不敢擅自离洞,只怕刁家寨来的人手多,那时前后受敌,招呼不及。”

    傅小保收了缅刀,钻进洞里,一面把崔易禄和蒲兆丰都搬移靠近洞底的地方,一面向他说道:“外面乃刁家寨‘巴山双毒’中的刁淑娴,据她说自己也已叛离大寨,要求进洞里来歇一歇,咱们略作准备,罗兄请紧缩里洞,护卫伤者,在下自会随时临视,不使她有出手的机会。”

    罗文炳听了惊道:“这是为什么?既知她不是好东西,干脆一顿狠揍打跑了算数,干嘛这样脱了裤子放屁,引狼入室,却又这等提心吊胆的防着她?”

    傅小保只苦不能把自己与刁淑娴的关系一句话全告诉给这个粗人,只得苦笑说道:“罗兄不知道,她与在下关系不同,她所说之言,目前虽不能全信,但也很有几分可能之处”

    罗文炳不待他说完,不悦地把脸一沉,道:“傅少侠,论理这是你的私事,我姓罗的管不着,但似你这般见了女人全有关系,迟早要把小命断送在女人手中,你自己活不活,我姓罗的不能管,但你要把这两个身负重伤的人,也拿来陪你冒这份险,老实说,姓罗的只有三个字‘办不到’。”

    傅小保被他骂得哭笑不得,心知他话虽粗鲁,句句均是肺腑之言,倒是不能责怪于他,只得又陪笑道:“罗兄你完全误解在下的用意了,在下既敢答应让她进来,自然便有万全之策,决不致于。”

    这话尚未说完,忽听刁淑娴的声音,已在洞口外不远处接口道:“小保,既然你的朋友不肯,咱们就在洞外席地坐一坐,也没有什么要紧的,别为我开罪了你的好友。”

    傅小保一听,又惊又愧,正待退出山洞,那知金面佛罗文炳竟然比他还快,旋身一晃,早已抢出洞口,横刀紧靠洞门,厉声叱道:“你这娘们放明白一些,傅少侠吃你这一套,我姓罗的却是四季豆不进油盐的,最好你自己识趣,站得远远地,你要敢靠近洞口一点,姓罗的先砍了你的狗腿。”

    刁淑娴黛眉一挑,不禁勃然大怒,但她正要发火,却又自己强自将一股怒火压抑了下去,仅只冷哼一声,并未还口。

    这时候,傅小保也急从洞里钻了出来,尴尬万分地说道:“师姊休得误会,这位罗兄性情虽嫌暴躁,本心却是极好,都因为洞里现有两位朋友,被神魔厉奚毒掌所伤,才使他过于激动。”

    罗文炳冷笑一声,接口说道:“自然都是我姓罗的激动暴躁,但我看你傅少侠见了女人连骨头也酥了,心里却替你着急得很。

    傅小保被他三番两次顶撞,也不禁有些按撩不住,但刁淑娴却一反常态,反倒淡淡一笑,说道:“小保,你倒不要错会了这位罗英雄的好意,像这种血性朋友,天下难觅难求,我也觉得替你高兴哩,他与我素不相识,也难怪他信不过我。”

    罗文炳冷哼一声,道:“最好你少给姓罗的灌迷汤,上洋劲,罗文炳平生不好女色,你也真是拿我没法可想。”

    刁淑娴粉面一红,但低头没有答话,傅小保苦笑一声,只得缓步上前,领着刁淑娴来到那巨石之下,席地坐下,尴尬地说:“师姊如今真是宏量,倒令兄弟愧疚得很。”

    刁淑娴耸耸肩头,做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张口欲言,但却侧目望了望那横刀坐在洞口的金面佛罗文炳,然后轻声向傅小保道:“咱们在这里谈话,不知你那位热血朋友可会不高兴吗?”

    傅小保也不禁回顾罗文炳一眼,那罗文炳却冷冷答道:“只要你不靠近洞口来,我姓罗的才没有那种闲工夫听你们那些见不得人的私心话,你如是不放心,最好再坐远一些。”

    刁淑娴听到也只当没听到,明知这人不可理喻,也懂得再答理他,话头一转,问傅小保道:“小保,你那两位朋友中了厉奚的五阴毒掌,这事万万延误不得的,听说凡是中了他那毒掌的,三天之内,如无他特制的独门解药,定必癫狂至死,但不知他们伤得可重?你们对于夺取解药,又有什么打算没有?”

    傅小保黯然答道:“兄弟正为了此事,焦急得很,师姊既从寨中来,不知可晓得那神魔厉奚的独门解药,放在什么所在?那厉奚又是什么来路,因何会来到了大巴山上?”

    刁淑娴眼珠转了数转,若有所思地过了半晌,却不直接了当的回答小保的问话,道:

    “做姊姊的倒有心助你一臂之力,设法寻到解药,但又不知道你在事成之后,又拿什么来谢我?”

    傅小保奋然说道:“师姊果能相助兄弟取得解药,无论师姊要我干什么?兄弟赴汤蹈火,均所不辞。”

    刁椒娴神秘地一笑,但突然笑容一敛。改了一副愁容,幽幽说道:“师姊也没有什么事值得你赴汤蹈火的,只是自从贡噶山返来,爹爹听信了霍昆那老东西的谗言,执意要将我终身许配鬼手萧林,以图用这方法笼络东海,留为己用,小保你想,婚姻大事,关系非小,不是姊姊说句不知羞耻的话,我之所以至今未婚,不外素来眼高于顶,把终身大事,看得太重,如今要我去嫁那糟老儿萧林,你想我怎能情愿。但是,无论我怎样向爹爹解说,他老人家都是不肯俯允,逼我在近日就要与萧林完婚,我也是万般无奈,才打了这私逃离家的主意。”

    她略停了停,偷眼看看罗文炳,见他瞪目注视自己这一边,似乎正听得出神,不禁暗地一笑,表面上幽幽叹了一声,又道:“小保,你和姊姊虽不是一母所生,但自幼一起长大,也可说情同骨肉了,姊姊要你答应一件事,如果我能设法助你弄到解药,你可肯告诉姊姊一件事吗?”

    傅小保忙道:“师姊如肯鼎力相助,此思此德,恩比天高,莫说一件事,就是一万件,只要兄弟知道的,敢不据实回报师姊?但不知师姊要问的,是什么事呢?”

    刁淑娴忽然脸上泛起一层浓浓的红晕,羞怯似的扭捏了半天,又悄悄指指那旁的罗文炳,低声说道:“咱们别在这里说,当心叫你的朋友听去,怪难为情的。”

    这话一出,那边罗文炳立即愤愤的站起身来,大声道:“假正经甚什么?你说你们的,姓罗的不听。”说毕,提刀转身便退进洞里去了。

    傅小保望望洞口,不禁咧嘴笑了起来,回头催促刁淑娴道:“师姊,他已经自行离开,这下你可以放心说啦!”

    刁椒娴羞答答不肯明讲,叫傅小保附耳过去,自己也将身子挪近,凑在他耳边,叽叽咕咕轻声细语。

    傅小保听得正出神,万不防刁淑娴却趁他戒心全弛之际,轻易地探手一把,竟将他左肘“曲池”穴扣住。

    傅小保猛吃一惊,右手疾忙去解缅刀,刁淑娴娇声一笑,道:“傻兄弟,乖乖听话,不许乱动。”手上略一加力,傅小保顿感混身劲道尽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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