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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而且,那女人好厉害”

    “废物,不会悄悄地干吗?”狐鹿姑怒斥,并阴险地说:“她再厉害也是个女人,两个大男人还怕对付不了她?趁她不备时动手,用毛毡、笼子,不管用什么法子,把她给我抓来,我要为‘恶虎’和‘天狼’报仇。”

    毡房内,刚换过衣服的常惠和芷芙,坐在火塘边。

    常惠对忙着缝补他破衣服的芷芙说:“你不该与狐鹿姑正面冲突。”

    “那我能看着他把你折磨至死吗?”芷芙反问。想到若非额图赶来报信,常惠不知会受到多大的苦,她就异常愤怒焦虑,她总算看清了常惠所处的险境,匈奴太子残暴狂妄,情绪多变,任何时候都有可能加害于他。

    常惠自信地说:“在他父王得到‘寒天刀’前,他还不敢要我死。”

    芷芙并不完全相信他的话:“你真能打造那种刀吗?”

    “能!”常惠看出芷芙为他担忧,可为了舒缓她的情绪,他故作轻松地说:“你的怀疑真伤人,你该知道,先父的技艺精湛的铁匠,我自幼生活在铁铺,很小就能指挥奴工推动排囊,鼓风助火,若不是十多岁时先父去世,他的一个在长安做官的故友,招我入京做了募士的话,我肯定会是个不错的铁匠。”

    闻言,芷芙秀目一亮,放下针线,取出‘雀龙剑’。“这是你打的吗?”

    常惠看了眼她手里的短剑“对,用了我三年的时间。”

    “真是你亲手打的!”芷芙发出惊叹,纤长的手指,珍爱地滑过那如龙尾盘卷的剑柄,若雀嘴般突兀的剑首,再落到闪耀着湛湛银光的剑锋。

    她赞美:“好漂亮的剑,第一次看到它时,我还以为是上古仙兵呢。”

    常惠的眼珠随着她的纤指移动“可惜它不是。你会为此感到遗憾吗?”

    “不,我只会更珍惜它。”芷芙将剑身贴在胸口,随即察觉如此表达不妥,忙红着脸解释“我是说我会好好珍惜它,以后再把它还给公主。”

    他微笑地看着对方,心里明白解忧不会再收回,而这把剑,配她正合适。

    常惠的目光和笑容竟让她双颊发烫,心也无端端的慌乱起来,这可奇了。

    芷芙心中暗惊,又怕他看出异样,忙低下头转开话题。

    “匈奴王知道你有这本事,就会更想迫你归降,只怕你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艰难。”

    常惠明白她的意思,知道他不肯屈服的个性,遇到贪婪凶残的匈奴王,必定招致更多的痛苦折磨,但对这个,他早已有了准备。

    活着,有时比死更艰难,但也更考验人的意志。

    回想短短几个月,他由汉使变奴隶的经历,就不由思绪万千。

    汉匈经过多年战争,匈奴王庭败退漠北,新继任的单于提议和解,汉皇便派中郎将苏武为特使,他和张胜为副使,携带丰厚财物出使。

    抵达匈奴帐庭后,几经交涉才完成重任,可就在他们终于获准返汉前夕。张胜却伙同早已归降匈奴的叛将虞常,企图劫持单于母亲,害整个使团蒙受不白之冤。

    想起秋夜发生的事,和同样身陷囹圈的苏武,他叹道:“我们应单于之邀,受皇上之命而来,却因小人作乱沦为阶下囚,苏武将军以死明志,不知如今安在?”

    “他被囚在北海放牧。”

    “他还活着,那太好了!你听谁说的?”常惠惊喜地问她。

    这是被囚禁后,他第一次得知苏将军的下落,高兴之余,不免惊讶她怎能获知如此重要的消息。

    芷芙说:“听匈奴兵兵闲聊得知的。”

    常惠浓眉高耸,纳闷地问:“你怎能听到他们闲聊?”

    怕他以为自己偷听,芷芙坦承:“我有极好的听觉,顺风时,能听到更多。”

    “那太好了,以后如果有人想害我,你会早早听到风声。”他开玩笑地说。

    可她却脸色一变,幽幽地说:“我也希望我能,可是只怕难以周全。”

    见自己的戏言给了她压力,常惠忙道:“放心,只要宝刀不出,谁会害我?”

    “你是说,你不会帮他们打刀?”芷芙听出他话中有话。

    常惠没有否认“当然不会,那是我的护身符,我可要善加利用。”

    “这样虽好,可匈奴王耐心有限,他的目的是要你归顺服从,为他造宝刀,你一日不服,刀一日不出,他们就会不断地折磨你。”

    “即使如此,我也不会屈服!”常惠说着,伸出双脚在火边取暖。

    “老天!”芷芙忽然惊呼一声,倾身抱住了他的脚“该死的恶犬!”

    常惠慌忙想收回脚,但被她止住。“别动,让我看看你的脚。”

    不顾对方的反对,她把被狗咬烂的鞋脱掉,在发现他急欲掩藏另一只脚时,她也毫不客气地将它拽过来,看到鞋面上被硬物割裂的割口,她的心猛然一抽。

    今天被拖拉挂破的,不仅是他的衣服。

    抱起常惠冰冷的双脚,芷芙把它们放置在自己腿上,用双手搓揉着。

    她感到自责“都怪我,在铁炉那儿,我就该查看你的鞋,你也该跟我说。”

    “没事,又没伤到脚。”常惠不以为然地说,心里却暖暖的。“胡说!怎么没事?”芷芙生气地斥他:“老话说‘寒自脚起,脚暖身强。'

    你这脚都冻成冰块了,还说没事?难道你想再生病,或是被冻掉脚趾头?”

    见她忽然变得这么伶牙俐齿,常惠很吃惊,不由想笑。

    可他还没笑出来,就被芷芙猛地拍了脚背一掌“不许笑,我是说真的,身处险境,你该爱惜自己的身体!”

    她真切的关心,在他心底激起一股滚烫的气流,冲击着全身的血脉。

    “我听你的。”他暗哑地说:“脚太冷,别抱着,让我在火上烤烤吧。”

    “不行。”她将他的脚抱得更紧。“极冻后,乍冷乍热都不好,得慢慢焐。”

    常惠不再说话,默默地看着芷芙在火上烤热双手,再搓揉他麻木冰冷的脚。

    渐渐地,他的脚暖和了,可他却不想离开她给予的那份温暖和照护。

    “我得把你的鞋先补好。”她说完,把他的脚放在火塘边的草墩上就走了。

    芷芙离开时,常惠感到一阵空虚,好在她很快就回来了。

    令他欣喜的是,在她缝补前,她再次将他的脚抱起,放进了怀里暖着。

    当她身子往前凑近火源时,他的脚趾,不可避免地碰触到她柔软的胸部,尽管隔着厚厚的夹袄,但自幼丧母的他,仍深深地沉醉在了这母爱般的温情中。

    芷芙——这个奇特的女人,她的勇气令他叹服,她的柔情令他眷恋,注视着她专注于针线的侧影,他的心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平静,身体却有着从未有过的躁热。

    芷芙并没留意对方越来越火热的目光,她心里充满了对他未来的担忧。

    “我敬佩你的风骨。”

    她的声音,拉回了常惠游离的思绪。

    “但匈奴单于傲慢,狐鹿姑太子凶残,为了不吃眼前亏。你何不假意迎合,虚与委蛇?”

    “不!”常惠断然拒绝“人过留名,雁过留声,吾皇深谋远虑,遣我等拥旄西行,与匈奴和盟,以固我大汉边陲。我怎可做那屈膝投降的不忠不义之事?”

    听他说得慷慨激昂,芷芙知道无法改变他的心意,因此就不再多说。

    然而,她并不晓得,在这个充满愤怒和焦虑的下午,她以自身的勇气和柔情,开启了常惠的心扉,将一粒情爱的种子,撒入了那片纯净的心田

    翌日,常惠如往日般,在炼铁场吧活。

    中午时,狐鹿姑来了,与昨天的疯狂暴戾不同,今天的他情绪高涨,笑得龅牙飞凸,还带来不少酒肉马奶,一来就对着常惠高声说:“常将军,上午我把你昨天打好的刀带去给我父王看了,父王很高兴,说那刀已很接近’寒天刀‘,要你继续努力,瞧,这些全是我父王赏赐给你的!”

    他高兴地指指地上的筐子,再将一大块牛肉、一皮囊马奶酒放到他面前,见常惠站着不动,又高喊他的奴隶。“额图,把这些东西给常将军送回去。”

    机灵的少年立刻跑来,先把马奶酒挂在肩上,再抱起牛肉,往荒原深处跑去。

    “你们也来,反正常将军吃不完,这些就算他与大家分享了!”

    狐鹿姑指着剩下的酒肉和马奶,招呼其他人,众人纷纷上前,取肉倒酒,围在篝火边烧烤吃喝。

    对他慷人之慨的卑劣做法,常惠冷然以对,心知他并非为送这些赏赐而来。

    果真,喝了一碗奶酒后,狐鹿姑笑哈哈地说:“常将军,今天你我都得了父王的赏赐和称赞,你是个大能人,只要归顺,要啥有啥!咱父子绝对亏待不了你,如今,寒天刀就欠一把火候,加点劲,你准能成!”

    对他们变着法的“劝降”常惠不屑一顾,冷道:“人各有志,强求不得,至于那刀,是还差点滴火候,可炼铁铸器凭的正是火候,风力上不去,我也没法子。”

    听到他再次拒绝归降,狐鹿姑很不高兴,可急功近利的他更想得到实惠,于是当即拍板。

    “从明天起,我派几个人给风橐加力,你别管风橐,炉前指挥就行。”

    见他信了自己的话,还给出帮手,常惠心里冷笑,他不会为匈奴人打造优质兵器,但出于对冷铁的热爱,他倒是乐意用这些好铁石,磨砺自己的技巧。

    这时,两个浑身湿淋淋的男人,从荒原上跑来,直奔众人烤肉的篝火取暖。

    认出他们是监督他干活的看守,常惠漫不经心地想:这么冷的天把自己弄得那么湿,可不好过。

    可当他注意到,身边的狐鹿姑突然面色大变,好像很生气,又像很担心地狠狠盯着那两人,还不时瞟向他时,心中瞬即一惊。

    直觉告诉他,这两人的行为与狐鹿姑有关,也与自己有关!

    常惠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狐鹿姑也察觉自己失态,从便摆出威严的主子样,对那两个手下说:“大冷的天,你们竟然把自己弄成这样,找死吗?”

    两人倏地站起来,其中一人惊慌地答:“呃太太子”

    “不要说了,跟我来,先换了衣服保住小命再说!”狐鹿姑打断他的话,起身往炼铁场外的毡房走去。

    那两人彼此看了一眼,再偷偷看了看常惠,垂头丧气地跟着主子走了。

    见他们偷看自己,常惠更加肯定他们在心虚害怕。

    他们定是奉命去做了某件与他有关的事,但没做成,才会那样狼狈和惊慌。

    到底是什么事?就在他不安的猜测时,额图匆匆跑来。

    “将军,夫人差点被人抓走杀掉!”额图凑在他身边低声说。

    “什么?”常惠大吃一惊。

    额图半低着头,任散乱的头发落下,他由乱发中观察四周,见没有注意他们,才继续说:“我听到夫人的声音,就跑去湖边,却看到那两个人爬上岸跑掉。”

    一定就是刚才那两人!银牙一挫,常惠焦急地问:“芷芙怎样?”

    “夫人没大事,只是被那两人用毛毡盖住时摔倒,破了额头,好在她挣脱了,还将两人踢进了湖里。”

    “混蛋!”常惠低声骂着,猛然站了起来,往铁炉棚外走。

    “将军?”额图担忧地喊他。

    他不想连累这个孩子,可是芷芙的遭遇,让他无法置身事外。

    常惠转回身,对额图说:“我得去找那个混蛋说理,也许会连累你。”

    “没关系,最多被他打一顿,我早已习惯了。”额图强作镇静。

    常惠摸摸他的头,安慰他:“我会尽量阻止他!”

    额图点点头,于是常惠转身,向大棚外的毡房走去。

    “站住,你要去哪里?”在篝为边吃喝的一个看守看到了,起身挡住他。

    “我有事找太子。”他挣脱那人的手,但又被另外赶来的两个守卫拦住。

    “常将军,请别让我们为难。”其中一人对他说。

    “统统给我滚开!”常惠的怒气勃然而发,还用冷冽的双眸扫过他们。

    “这里到处都是你们的人马,还怕我凭两只脚逃跑吗?我有急事,要立即见太子,你们让,我得去,你们不让,我也得去,有种你们就杀了我!”说完,他就推开身前的人,大步往前走。

    这些傻蛋,大概是刚吃了他的’赏赐品‘嘴短,也可能是他的一身凛然正气令人畏惧,三个人仿佛木桩似的,杵在那儿,进退不得。

    就在这时,那头走来了狐鹿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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