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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抚摩范老冰冷的臂膀,拾几片芝山红叶,慢塌塌的绕过另一条青石板路。远远的就听见木鱼敲响的声音从那边传来,还有淡淡的檀香。陪同的男士说,再不远处,就是芝山寺了。

    寺外高挺着三座香炉,这是我看过的寺庙里最大最高的一种。开始看上去以为是行人累了歇脚的地方。走进去看,才明白那是供路人烧香的场所。香烛点点的凋谢在池中央。像一滩干涸的泪水。

    这些年走过的路,到过的寺庙,烧过的香,磕过的头,许过的愿望,比吃过的零食还多。理念里并不对佛祖虔诚的膜拜。却不知道为什么,每到过一座山,或到过一个城市,只要那里有庙,我都会进去磕头烧香。

    主持是个老僧,长的白白胖胖高高大大,只有一只眼睛,去的时候恰好赶上他们在念经。进来几位没有穿青衣的老尼。下午的经文刚刚开始念起,自不好打扰他们的法事,在里面走走看看,闻一些檀香,带有一丝遗憾的离开。

    8

    走了整天,整个身子塌陷在鄱阳湖美食楼的椅子上。包厢里温暖的飘着齐豫的橄榄树,那些歌声,听来真亲切。第一道上来的是黄芽头,听老板说是这里最热门最时尚的一道菜,那些芽头还真没吃过哎,看上去像泥鳅,真的只有泥鳅那么大,我的影响里好象再也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词来形容黄芽头带来的幸福。黄芽头,请你原谅我的词语空乏苍白。

    很久没喝过酒了,自从那些醉过后胃钻心痉挛的疼着的时候,我再也滴酒不沾,而且我没有胆囊,我的胆囊在三年前就给外科医生拿走了。所以大多明白我的经历的人都原谅我以酸奶待酒。可是那天,那位说着好听的江南话的男子,他说相逢是缘,难得的相聚,然后酒就那样不经食管直达我的肠胃。喝过一点,并没有醉,好象感觉也并不太坏。突然怀念以前醉酒后被人呵护的那份暧昧,醉酒过后没有思想的干净。可是已经很久很久了啊,我控制自己没让再次醉在无边无岸的疼里。

    9

    上来的菜都是鄱阳湖的特产,是饶州有名的小菜,天那天,一道比一道辣,就连那青菜也带着辣。咋舌大吐,直嚷着喝水,胃里烧着般的火辣。加上酒的刺激,感觉整个世界在一片汪洋的辣椒里尘浮。喊着老板老板,怎么这么辣?老板说,这里人都吃这么辣的呀。因为告诉过他,不要放太辣啊,有人胃不太好。他说那就放中辣啊。中辣?天,中辣是什么程度的辣?中辣就是吐舌翻滚肠胃的辣?那么上辣,最辣呢?上帝啊,我给辣晕了,蒙了,糊了,傻了。

    如果你吃过四川的火锅,你对黄芽头和桂鱼的辣也许不足为怪。可是我们天天吃的大米饭和青菜萝卜,顶多调料里加些朝天椒,蜻蜓点水的调调口味。这么麻麻辣辣的东西,长这么大,才总算第一次尝过中辣的黄芽头和中辣的饶州家乡菜。在概念里,对辣也有了一种更加确切的印象,充其量里,自己家乡的菜算是清淡清淡的啊。我在为明天的脸上会冒出的豆豆表示遗憾。挡不住的辣和香的诱惑,即使胃疼一回也狠下心赔上了。

    10

    大概命运对我太薄,拜菩萨成了我的寄托。晚上 的心里一直哽着在芝山寺没烧香磕头的遗憾。毛答应我去西城的三太子庙看看,那里的菩萨蛮灵呢。

    去西城的天是阴的,泥泞的路上,坐在黄包车里,摇摇晃晃,上坡的路太滑,车夫只好从座位上下来推车,我们坐在车里,看着车夫卖力的使劲,心里真的挺不是滋味。这让我想起这也是一种生活方式,而他们并不厌倦。而我们呢,这些坐在车里看风景的人,天天叫苦连天,在颓废里落魄呻吟,说一些沉闷的文字和话语。这也是一种生活。哎,生活啊生活,你常常让我愉快,然后又沉闷陈腐。

    三太子庙比起芝山寺小多了,气派衰弱多了,零落的几个闲人在码麻将。他们并不在乎来者,他们并不在乎他们每天吃什么,因为城西的人家月初月尾的献上一些水果,足够他们平日里的生活来源。有时候我就想,到过这么多的寺啊庙啊庵啊阁啊,什么僧啊尼啊,背后的生活里与我们凡人有什么两样?

    那天心情并不太好,我怪这讨厌的雨天,摇签的时候签掉一地,满满的一合竹棍全都散落在地上,然后从新开心,慢慢的摇。我的心总是太高,我的愿望总是太多,所以一支签不够我许愿,还记得那天抽的中中签,问老僧怎么解释,他顿语梗塞。我在心里大笑,天啊天啊,什么僧啊尼啊神啊公德箱。即使我塞满整个公德箱,我的命运会不会从新改写?

    11

    下午就要离开了,看过的城市,眷守了四天的城市。终于还是要挥手告别。冷冷雨落过的四天,走过的地方,见过的人,吃过的黄芽头,抽过的签,抚摩过的石雕,他们在清冷的天空渐渐远去。

    毛再寄来相片时,已经离开饶州近一月了。这些记忆渐渐模糊。我个大俗人,常常在深夜怀念饶州的黄包车和0。5元一小时的网吧,怀念中辣的黄芽头和那些在雨中看过的心情和景色。好好的一个城市,我的记忆只剩下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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