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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于飘浮的状态,完全没有顾上看一眼收件箱。

    其实看不看都那么回事了,她已经不再是普达集采的Bbsp;

    昨天的碰头会上,刘秉康宣布了三件事。

    一是普达的集采并未结束,高层还在努力斡旋,希望能有所挽回,即日起所有关于集采的工作由于晓波负责。

    二是谭斌手里的三省一市,从下周起交接给乔利维,乔利维将担任整个北方区的anetbsp;

    最后就是谭斌的新职位安排,她将担任netionse11ing1ead,负责今后所有新方案在各省的销售。

    会议室里一时鸦雀无声,每个人都在各自默默消化着这些消息,各自拨着自己的小算盘。

    谭斌坐得端正,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甚至挂着微笑。

    她还记得当初接受Bm这个职位,就是在这间会议室里。那时她极其担心责任和权力的不平衡,会成为她的滑铁卢。

    没想到一语成谶,结果且比她想象得更加悲惨。

    新职位甚至没有任何级别的标识,只含含糊糊给她一个1ead的头衔,没有下属,没有任何资源,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就是一个临时的位置。

    以前有过不少先例,往往过不了多久,类似位置上的人就会主动递上辞职信。

    她显得如此轻松,是因为最大的冲击波已经在刘秉康的办公室里遭遇过,此刻才能保持镇静。

    和刘秉康的谈话,象镌刻一样烙在她的记忆里,谭斌相信很久之后她都不会忘记这一幕。

    他说:“cherie,我觉得很难开口,但我不得不说,集采失利,是非常严重的事,影响到今明两年共四千五百万的销售,这件事,我们必需有一个so1ution……”

    谭斌还记得自己问:“能不能给我个解释?集采失利,我愿意承担责任,但我在北方区的工作,为什么也被否认?”

    “我们必须要面对现实,现实是我们失去了极重要的销售机会。”刘秉康看着她,“我们必需对员工,对总部有一个令人信服的解释。”

    谭斌也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明明是沉重的话题,竟有了要笑的冲动。

    集采为什么失利,他不想和她讨论。他要的就是一个结果,一个了结。

    想起自己处理方芳事件时,明知方芳替人背了黑锅,虽然心里惋惜,但在同意解除合同的文件上签字时,下意识里仍有一丝难得的轻松。

    因为方芳的离开,于大局完全无碍,却可以把那件事划个句号,对所有人有个交待,这是一个相对圆满的结局。

    三年风水轮流转,今天终于轮到她。

    她没有象方芳一样被扫地出门,是因为她还有利用价值。

    “今年的指标已经很难完成,但明年上半年必须有所补救。netse11ing,帮助1oca1sa1esteam,把普达省公司从集采中压下的配置,一个个挤出来。”

    谭斌专注地望着刘秉康,神情奇特。

    她记得半年前他还是一张白净的圆脸,如今却皮松色黯,眼睛下面两个大眼袋,六个月内象老了七八年,显然这半年他的日子过得也不如意。

    想起一句话,谭斌终于翘起嘴角,不合时宜地笑起来。

    那句话是:有情皆孽,无人不冤。

    她心中的悲愤和自怨自艾,就是在这一刻被稀释淡化。

    学艺不精,她愿赌服输。

    “我接受新的职位。”她终于说,语气平静。

    结局已定,再说什么都是多余。现在她只有两条路可选,要么安静接受,要么回去写辞职信。

    后一个不是她的选择。就算离开,她也会选好下家再走。

    赌气辞职的事,谭斌见过太多,当时图一个痛快,事后后悔得居多。

    所谓天下乌鸦一般黑,不找到自己失败的真正症结,换个地方仍会遇到同样的问题。

    刘秉康反而意外愣住,用看陌生人一样的眼光打量着谭斌,显然他没有想到谭斌接受得如此从容。

    但他很快恢复常态,温和地说:“这样很好。”

    谭斌也微笑看着他:“您放心,netion的销售,我一定会尽力,只要还是mp1的员工,我就会尽职尽责每一天,这是我的职业操守。”

    以后还是要在一个行业里周旋,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不如好聚好散,绿水长流。

    忽然“叮”一声轻响,打断了谭斌的回忆,一封新邮件到了。

    她凝神去看,现新邮件的下面,有封六点多收到的外部邮件,没有题目,信人是她现在非常不愿意看到的一个名字。

    经过一天一夜的缓冲,她已经意识到自己盛怒之下的口不择言,颇有点后悔,可是一想起他最后那句话,就忍不住上火。

    盯着那个名字看了半天,她一咬牙把它拖进了out1ook的删除文件夹,扣上电脑离开书房。

    屋里转了一圈,觉有很多事可做,却不知从哪里下手,她已经很久没有过这么闲暇的周末。

    最后拉开衣柜的抽屉,开始一个个清理。手里忙着,脑子也就可以暂时处于冻结状态。

    过去的四十八小时,她不敢回想,一想起来就觉得冷而且疼。

    她的过去、现在和未来,竟然都在这两天里做了清算。

    一旦专心做事,时间就过得飞快,一直到傍晚才理出眉目,她直起腰,换了衣服去市。

    刚出了公寓门口,便听到身后有人说话:“这是16号楼吗?妈的这什么鬼地方,所有楼活象一个模子倒出来的,晃得老子头都晕了。”

    声音有点熟,她转过脸去看,正和那身材高大的男人打了个照面。

    “严谨?”她睁大眼睛。

    严谨看到她,立刻大踏步走过来,直接攥住了她的手腕:“真他妈巧,我正找你。”

    他的手劲儿极大,谭斌的手腕象被铁钳夹住,疼得眼泪差点下来,拼命想挣脱,“你要干什么?”

    “我干什么?”他怒气冲冲地逼近她,“我还想问你,你对小幺做了什么?”

    谭斌停下挣扎,看着他忽然笑了,“我对他做什么?他是一男的,你觉得我能对他做什么?”

    严谨不由分说拖起她就往前走,“你跟我走!”

    谭斌气极,死活不肯动:“你放手!我凭什么跟你走?你再不放手我叫警察了!”

    严谨一把甩开她,谭斌立足不稳,差点坐在地上

    “行,你狠!算你狠!”他叉着腰嚷,“小幺现在重症监护室躺着,你***是不是觉得特解恨?”

    谭斌象遭了雷劈,脸一下变得刷白。

    去医院的路程,只有三十分钟,她却觉得象三年一样漫长。

    心内科的主治医师竟是她的熟人,文晓慧的现任男友,高文华。

    看到谭斌,他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难怪我看着他眼熟,原来是上回见过一面。”

    谭斌紧贴着玻璃窗,在几张床之间拼命寻找着,却只能看到乱七八糟的氧气筒、各种各样的仪器和管子。

    “心肌梗塞,幸亏送得还算及时,再晚就麻烦了。”高文华站在她身边,“平时有症状,估计被忽略了。有时候莫名其妙的头痛牙痛,其实是心绞痛的反射。”

    “心肌梗塞?”谭斌转过脸,用力咬着下唇才能让声音保持正常频率,“他才三十四……”

    “如今年轻人得这病的越来越多,今年我就遇到五六例,最小的只有二十八岁,送来的时候心源性休克,最后没有抢救过来……”

    说到这里,高文华忽然停下,因为谭斌正看着他,眼睛里满是泪水。那是他见惯了的患者家属的眼神,充满了祈望和贪婪,象仰望上帝。

    他叹口气,“跟我来,换一下鞋套和衣服,我带你进去。”

    病床前只看了一眼,谭斌已经坚持不住。

    他的脸上似乎只剩下黑和白两个颜色,睫毛覆盖在眼睑上,毫无生气。

    她茫然地伸出手,似乎想摸摸他的脸。被高文华眼明手快地拦住:“不行。”

    她把右手食指塞进嘴里,紧紧咬着,浑身抖,五官整个扭曲了。

    高文华看情形不对,伸手揽住她的肩膀,果断挟持她出去。

    她的膝盖早已难以支撑身体的重量,模糊中她觉得被转移到另一个人手里,那人搂着她,在她耳边低声说:“孩子,别这样。”

    谭斌抬起眼睛,眼前的老人正关爱地看着她,是程睿敏的干妈。

    她的眼泪决堤一样疯狂涌出来,抱住老人终于哭出声:“我错了,阿姨,我错了!”

    “别哭别哭,好孩子,他没事,会好的。”

    严谨在一边抱着肩膀冷冷说一句:“现在知道哭了,早干什么去了?”

    “这孩子,你给我住嘴!”干妈呵斥他。

    严谨哼一声,跺脚走了。

    “唉,你们这些孩子,就都仗着年轻胡闹。”在一间安静的休息室里,干妈递给谭斌一块热毛巾,摸摸她的头。

    谭斌低头接过,说声谢谢,却把湿漉漉的毛巾放在膝盖上呆呆看着。

    “睿敏的父亲刚还在这儿,老头儿自己血压高,心脏也不好,先回去了。”

    谭斌“嗯”一声。

    “他母亲过两天也回来。”

    谭斌这才抬起头,“他……国外的母亲?”

    “啊,原来睿敏和你说了,没错。我和她在电话里谈了很长时间,她非常后悔。”干妈拍着谭斌的手背,“睿敏是我看着长大的,他的心结我很明白。毕业后不肯让他父亲帮忙,一个人跑到外面拼命,是因为他总想做成点什么给他母亲看,让她后悔当年放弃的,是个多么优秀的儿子。”

    谭斌想起那条领带,一时没有出声,眼泪倒是收住了。

    她有过预感,可是没有往深处想过,原来真相是这样的。

    好逸恶劳原是人的天性,也许每一个工作狂的背后,都有一道过不去的坎。

    程睿敏的是他母亲,她的,尽管她不想承认,但她心里非常明白,瞿峰。

    人性有时候不得不说很奇怪,最在意的往往不是爱自己的人,而是曾经伤害过自己的人。

    “他从小没有和父母在一起,遇事自主惯了,从不喜欢和人商量,更不喜欢解释,你和他在一起,一定要多点耐心才成。我知道这很委屈,可是孩子,”干妈仰起脸,笑容通透象穿越另一个世界,“人这辈子,再怎么风光,最后都免不了一个人孤单地离开,运气好,你能遇到另一个人走到尽头,运气不好,你要一个人走很长的路,真的遇上了,就要好好要珍惜,别辜负彼此。”

    谭斌的眼泪再次落下来,“阿姨,我懂。”

    干妈从手腕上褪下一串佛珠,放在她的手心里:“你们两个也许流年不利,不过好在今年就要过去了。这东西不值什么,带在身边辟个邪吧,”

    夜深打算离开医院时,谭斌遇到匆匆赶来的余永麟。

    他一愣:“哟,严谨真把你找来了?”

    谭斌这才明白严谨怎么能熟门熟路地摸到自己家去。

    “我说cherie,我大概是你现在最不想看到的人吧?”他的神色多少有点尴尬。

    谭斌手插在大衣兜里,淡淡笑笑,“如果我说不是,你会不会很失望?”

    “还真有点儿。”余永麟也笑起来,取出烟盒递她跟前,“要不要来一支?”

    “不了,谢谢。”谭斌转头望着身边的树丛,树干上还覆盖着尚未融化的白雪,慢慢说,“他不喜欢我抽烟。”

    “这样。”余永麟收回手,自己点了一根,“今年的天儿还真邪行。”他说。

    谭斌看他一眼,“好象你的戒烟又失败了?”

    余永麟抽进一口烟,再缓缓吐出来,眯起眼睛笑,“啊,本来还抗着,今儿看了老程,又抽回来了,人生苦短,享受本来就不多,我干嘛还要跟自个儿过不去?”

    谭斌微微牵动嘴角,对这个大嘴巴,完全无话可说。

    余永麟一口一口抽着烟,终于问:“老程那封邮件,你看了吗?”

    谭斌立刻转头盯着他,象是再问:你怎么知道?

    “那邮件是我的。”他犹豫半天才说下去,“我今天一天都在琢磨,究竟是他没来得及呢?还是他没有想好到底不,我就怕他将来埋怨我。”

    谭斌沉默一会儿问:“我还没有看,他写了些什么?”

    “那你自己决定决定看还是不看吧,或者等他醒过来再说。不过就老程这事吧,我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反正他够狠,换我肯定做不出来,这世上最亲的人是谁?除了爹妈,就是老婆孩子,怎么对女友能一字不提呢?不过cherie,你得这么想,一个人要是仇都不记,你还能指望他记恩吗?”

    谭斌苦涩地笑笑。

    他沉默地吸完半根烟,扔掉烟头,“我去看一眼就走,回去晚了老丈母娘得剥我的皮。”走了几步又转回来,“对了,忘了给你看看我儿子,一大胖小子,帅,长得象我。”

    回到家里,谭斌把那封邮件从删除文件夹里拖了回来。

    正文很长。

    “谭斌,这封邮件不该到你这个邮箱,可是我想公司邮箱应该是你能最快看到的地方,看完后请立刻删除。

    从一次见面,我就为你的敏感惊异,可是今天我却希望你能多少迟钝一些。这封邮件,不是为了请求你的原谅,而是为了告诉你真相,你应该知道的真相,有些话面对你永远说不出来。

    集采之初,我促成过Tony和田军的相交,mp1集采中的问题,我看得清楚却没有提醒过你,那是因为我介意和mp1曾经的恩怨,其中更涉及现公司的合作伙伴,在商言商,我很抱歉。但是宝贝,我该怎么说你才能相信,任何一个大型商业行为的背后,各方利益互相纠缠,绝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一个人一件事就能搞定所有,这最终结果也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白天自不同渠道得到一些消息,希望能帮到你。

    一是mp1失利,应是来自普达高层多年的不满,这是给mp1一个教训。如果高层肯出面斡旋,并利用已经习惯于mp1设备的省公司向集团总部施压。事情当有转机,二轮或许可有机会。

    二是集采的失利并不全是坏事,可以促使你们下决心转型。这种集采每年一次,利润会越杀越低,直到无法承受变成鸡肋。普达目前最需要的,是业务增长的刺激。附件中是多年收集的客户资料,也许有用。

    请你答应我一件事,不要轻言放弃,不要意气用事,否则你永远跨不过自己那个坎。

    你对感情的质疑,我无言以对。当初接近你的确动机不纯,但是塘沽一行让我放弃了这个念头,你是念旧和有底限的人,有些事你永远做不出来。可是谭斌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这么久的相处,你竟没有感觉到一点真情?你说的那些话”

    邮件就在这里中断,没有写下去,谭斌撑着头,想象他在打这些字时的心情,心头如同百味纠结。

    照他的脾气,一口气解释这么多,恐怕已至极限。

    她无法猜测,如果早几个小时看到这封邮件,自己会是什么反应,但此刻,这些都不再重要,她只要他能无恙。

    附件是exce1格式,最后的修改时间,是当日清晨六点半。

    文件一打开,她这才倒吸一口冷气。

    这是一个无法计算价值的数据库,十几个省的详细客户资料和业务运营分析历历在目,不知花费多少心血和精力才收集而成。

    他竟整个交给了她。

    她握着鼠标的手出了汗,在电脑前枕着手臂伏了许久抬不起头。

    现在再看这邮件,难免有物是人非的凄凉,集采已经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了。

    很久后她坐直身体,再把正文看了一遍,保存附件,然后永久删除。

    打开阳台的窗户,寒风顿时扑面而至,但却带进室外新鲜的空气。

    她在窗前站了很久。

    两天后程睿敏在Icu中醒过来,看到谭斌,他似无限欣慰,但他的目光移到谭斌身侧,立刻凝滞不动。

    那是一个衣着优雅的女子,服帖的棕色短,背影苗条而纤细,转过脸来,才能见到岁月浸透的痕迹。

    谭斌轻轻退了出去,把时间留给多年未见的母子两人。

    四天后程睿敏Icu转入特护病房,身上还连着不少管子,可是已经可以说话。

    谭斌提起那封邮件,“Tony到底帮你了。”

    他的眼睛立刻转过来看着她,眼神显得非常复杂。

    谭斌说:“我看了,然后删了,现在忘了。”

    他没有出声,嘴型却分明做出两个字:傻子。

    谭斌握着他的手笑笑:“傻子比较容易幸福。”

    那年的冬天,寒冷而多雪,是一个多事而震荡的冬天。

    先是普达集采的一轮评标结果,再次爆出冷门。技术标排名一的,竟是众诚公司,二是mp1,Fsk屈居三。

    技术标与商务标的分数加总之后,mp1出局毫无悬念,凭着一的技术分和不错的价格分,众诚一跃成为头一名,曾经市场份额一的Fsk,却排在众诚之后。

    几天之后,五家供应商中标省份公布,Fsk和众诚平分秋色。

    这个结果对众诚,是绝对的胜利,对Fsk来说,却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接着普达宣布原二轮外围设备投标规则作废,一轮的short1ist不再具有任何参考意义,所有入围厂商重新竞价投标。

    借着一轮技术标二这个理由,mp1死而复生,被允许重新参加二轮的投标,最后的唱标,爆出一个令人瞠目的历史最低价。

    一场集采,颠覆了原来跨国公司占绝对优势的局面,价格杀得昏天黑地,每家供应商几乎都被折腾到元气大伤。

    年底,普达梁总退休,田军如愿以偿升任集团副总经理。

    但这一切都已和谭斌无关,她安静地做着该做的事,为了给自己一个交待,也在等待着机会。

    虽然她彼时并不知道那机会将是什么,何时到来。

    她只知道任何人任何事,不可能永在风光的顶峰,也不可能永在低谷。

    低潮的时候只能咬牙坚持,柳暗花明更需要代价。

    借助程睿敏那份资料的帮助,她挑出四个条件相对成熟的省公司,作为新业务销售的试点。

    也许是对她有点愧疚,作为主管业务和市场的副总,田军多少帮她在下面说了几句话,为她的工作剪除了不少障碍。

    阻力反而来自内部,以前总部也试着推过类似业务,但本地的技术支持跟不上,最终往往无疾而终,留下一个烂摊子给中国区收拾。

    如今的各省销售队伍,听到新业务几个字就回避不迭。谭斌无奈但是理解,当初做销售经理时她也是同样的态度。

    虽然处境艰难,但她还是竭力维持着信心,因为相信这是一个正确的Busienss方向。费尽唇舌,终于从总部争取到几个专家到中国,去四个省公司进行前期的交流研讨。

    交流的最后一站放在上海。

    客户倒是很重视,交流当天,市场部经理出现在现场,mp1这边却出了问题。

    几个当地产品经理,临时一个个都找理由溜了号。没有了翻译,陪同的销售经理傻眼,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谭斌只好亲自上场。

    她站在台侧尽量不引人注意,但还是夺去了专家的不少眼球。

    销售出身的磨练,让她的措词比产品经理们更加妥帖,临行前又花了几天功夫恶补了不少资料,技术专用词语朗朗上口,时不时蹦出个小段子,引得笑声一片,那天的交流效果,明显要比前几站好。

    只是四名专家,讲了整整七个小时,谭斌也站了七个小时,最后结束的时候,她的嗓子哑得几乎说不出话。

    但她的表现引起一个人的注意,吃饭的时候他坐在谭斌身边,问了她的背景,也问了不少关于中国的业务问题。

    这个人就是总部业务展部门的头儿,snetbsp;

    交流结束,几位专家从上海直接离开中国,谭斌去机场相送,scott拥抱谭斌,话说得意味深长:“Takecare,gir1,trustme,iti11beok.”

    谭斌当时并不明白他的意思,径自回上海办公室处理白天耽搁的工作。

    九点的办公室里空无一人,她正在噼里啪啦的回复邮件,有人走到身边,把一杯水放在她的手边,“netbsp;

    谭斌抬头,旁边站着的,是于晓波。

    “你还没走呢?”她不经意地问。

    “今天的事听说了,我替他们道个歉。”

    “那件事啊,”谭斌微笑,“没关系,他们都忙吧。”

    这种小事,她早就懒得生气。

    “明天我约了普达的上海老总,你做好准备,给他讲讲我们的新业务。”

    “真的?”谭斌惊喜地站起来,如果他肯相助,凭着他在上海客户中多年的人脉,这件事会容易很多。

    “真的。”于晓波抬腿坐在桌子上,认真地说。

    “能问一下,为什么良心现吗?”

    “没什么,东区上半年的销售,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故事,公司今年的大方向是转型,多少配合一下。”于晓波眨眨眼回答。

    元旦过后的一周,谭斌在上海杭州两地签下两份合同,局面渐渐打开,中国区也成为mp1全球二个签定新业务商业合同的地区。

    等谭斌回到北京,正赶上mp1中国的一场地震。

    新的组织架构宣布了。

    李海洋隐忍半年,借助去年集采事件对刘秉康的负面影响,终于把这盘棋彻底翻了过来。

    各个大区不再设置销售总监一职,取而代之的是大区经理,除了销售队伍,售前和售后全部纳入其管辖之下,均向mp1中国区总经理李海洋直接报告。

    中国区原有的销售总经理职位,不复存在。

    关于大区经理的人选,各种版本的臆测和谣言流传半个月之后,尘埃落定。

    原三大区的销售总监,只有作风一向低调的于晓波没有改变,原地就任东方区经理,创下了一个不倒翁的神话。

    原南方区销售总监曾志强转做partnet的总监,南方区经理的职位,由原产品部经理phi1ip担任,这是一个香港人,在李海洋的势力开始加强时,风向转得最快的一个。

    北方区的经理由外部空降,一周后即将上任。新组织架构中,没有原销售代总监乔利维的任何位置。他在新架构宣布的二天,递上辞职书就此消失。

    他离开不久,周杨很快也销声匿迹了。他的离职被处理得非常隐晦,据说是被财务部门查出了报销单中为数不少的假票。

    王奕接替他开始负责整个北京地区的销售,一如当年的谭斌。

    谭斌身处局外,冷眼观看这一场生旦净丑齐全的闹剧,想起自己也曾在其中乐此不彼地演出过,不禁哑然失笑。

    她静静关掉电脑,收拾干净桌面,按时下班回家。

    这段日子,除了出差在外,没有什么事比回家更让她挂心。

    程睿敏已经出院静养,每天只能在家处理半天公务。好在春节前事情不多,有什么必须他亲自批复的文件,秘书会送到家里来。

    更多的时候,谭斌就是他的秘书,他口述,她帮着起草邮件或者一些文件。

    草稿递到他眼前,谭斌经常能听到类似的挑剔,“谭斌,你这拼写错误也太多了吧,怎么在外企混了五年?”

    谭斌忍无可忍,扑过去掐他,“我给你做事,一分钱没有,你怎么这么事儿呀?”

    他就势搂住她,然后她听到他说:“丫头,你这两个月心太闲,已经开始长肉了,当心吃成个小胖子,我就不要你了。”

    她心头刚浮起的柔情蜜意被打压得无影无踪,直接一口咬了下去。

    春节假期前,办公室里人心渐散,小年这天,谭斌收到一份来自总部的邮件,信人是snetbsp;

    看到这个名字,谭斌就能想起他那口标准的BBnetbsp;

    scott在邮件里说,下半年起,全球几个重点地区的分公司,业务模式将会有重大变化。涉及到相应的管理方式和流程的改变,需要这些分公司的协助,他看过谭斌的简历,感觉非常满意,问她是否有兴趣到总部工作六到八个月。

    把这封不长的邮件反复看了几遍,她非常心动,如果接受这份工作,对她的人脉和展将有极大的帮助,也是她重新开始的最好机会。

    而且总部所在的国家,是个风景极度秀丽的地方,每次出差来去匆匆,谭斌都遗憾不能多停留一段日子,细细感受湖光山色。

    她甚至觉得,也许这就是她一直在等的机会。但她犹豫了很久,还是写了一封措词委婉的回信给snetbsp;

    她没有想到,scott的电话居然追到了家里,她只能按照邮件里的回答再重复一遍。

    scott却不肯放弃:“我听得出来,cherie,这些都不是真正的理由。”

    逼得谭斌说了实话:“scott,我非常感激你的欣赏,我也非常愿意在你身边工作,但是我的家人在中国,我离不开他们。”

    这个理由一摆出来,snetbsp;

    谭斌握着手机楞了很久,一回头,现程睿敏正靠在门框上安静地看着她。

    谭斌拉过他的手贴在脸上:“你都听见了?怕不怕?我这辈子吃定你了。”

    程睿敏却说:“把电话打回去,告诉他你愿意接受这个职位。”

    “抽风!”谭斌白他一眼,“你是不是想把我远远打走,趁着春天开几朵桃花?”

    程睿敏在她身边坐下,“谭斌,有件事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哦,好严肃,你前女朋友回头了?”

    “你正经点儿。”

    “那就是你有个私生子,哇噻,太劲爆了,男的女的?”

    “死丫头,”程睿敏看着她啼笑皆非,“你听好了,我已经递了辞职信,后半辈子靠你养了。”

    谭斌这一惊非同小可,差点跳起来,“什么?为什么”

    “没什么,一场病想开了,毕业十几年,一直在路上不停地走,我很累,想休息一段时间,做点儿自己喜欢的事。”

    “你那荷兰老板肯放你吗?”

    “他当然不肯哪,不过明天他一定会同意。”

    “为什么?说说理由。”

    “我去跟他说,老婆在哪儿,家就在哪儿。你也知道,Fami1yFirst,在欧洲人眼里,是优先级别最高的原则。”

    “呸,谁是你老婆?”谭斌笑着揪住他的耳朵。

    窗外的景色依旧带着冬日的苍白和寒冷,她却明明嗅到了春天的气息。

    岂有豪情似旧时,花开花落两由之。

    也许每个人的一生,都在寻找那个能让自己象花一样盛开的人。

    虽然花开花落,是逃避不过的规律,但是这一次,谭斌决定尽情享受她的花开时节。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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