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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见什么人这个问题,只有泡泡同学猜对袅。擦汗,这么偏僻的冷门,你是怎么想到的?乍听到这个建议,谭斌吓坏了,她结结巴巴地问:“你……你……不觉得太早了点儿?”

    程睿敏忍笑看她一眼,“你想到哪儿去了?又不是带你去见公婆,探探病人而已,至于吓成那样?”

    “是亲戚?”谭斌表示讶异。

    “不是亲戚,是这些年真正关心我的一位长辈。”

    谭斌觉此刻他脸上苍茫的神情似曾相识,就象当初他离开mp1,满眼万念成灰的凄惶。

    她曾因那个表情而心动,如今却情愿它永不再出现。

    提前安排好工作,下了班她上车跟他走。

    程睿敏的车停在公司侧门一百米外。这方面他一向小心,不愿给谭斌带来任何麻烦。

    谭斌走过去,头已被风吹得乱七八糟,她先用卡盘在头顶,对着镜子照一照,觉得露出尖尖的下巴,形容过于单薄``,又把头放下来。

    程睿敏从未见过她如此怯场,不禁惊奇。

    谭斌尴尬地解释:“我一向没有老人缘。”沈培母亲留给她的阴影,实在太深了。

    程睿敏拍拍她的头:“我喜欢就行了,你怕什么?放松放松……”

    谭斌只能依单照办,“好吧。”

    下班高峰,北二环上照例堵得水泄不通,遇到红灯能排出三百米外。

    程睿敏见怪不怪,停车间隙索性取出报纸翻阅。

    谭斌也凑过去靠他肩膀上,掀到后面的娱乐八卦和文化版,漫不经心地浏览大标题。

    她的目光突然定住,许久不能移动。

    有条不显眼的新闻映入眼帘:青年画家沈培拍卖旧作,所得款项尽数捐献甘肃省希望工程。

    她本能地缩回手,神色有点僵硬。

    程睿敏没有留意到她神情的变化。前方变灯,长长的车龙开始挪动,他放下报纸跟上去。

    谭斌挣扎半天,还是取过报纸,把那条新闻细细看了一遍。

    新闻中说,沈培的一幅近作,《最远的距离》,会上备受关注,以42万的价格落槌,创下此次拍卖会,也是他个人作品的最高价。

    文章最后提到,沈培将于年底受邀赴法,作为青年画家的代表,参与筹备中法艺术家的交流展览。

    那幅画,旁边就附有照片,青绿的底色,层层灰暗蔓延,纠缠的枝蔓间两张模糊的人脸,谭斌再熟悉不过。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是什么?

    泰戈尔说: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的距离,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不知道我爱你。

    沈培卖掉这幅画,等于彻底埋葬了过往的一切。离开她,他竟象火鸟一样开始重生。

    谭斌收起报纸,转头望向窗外,忍不住微笑,却笑得苦涩而难堪。

    后来一路她都没怎么出声,直到目的地。

    一直听说雍和宫附近的胡同里,藏着不少精致的四合院,外面却看不出一点端倪。

    见识过眼前这一家,谭斌完全相信了这种说法。

    高槐深院里日影暗移,满院秋荫萧瑟有声,进门处一座玲珑的雕花屏风,紫褐明润,透出不动声色的富贵之气。

    主人是位六十出头的老太太,收拾得干净爽利,举手投足透出一股知性和优雅。

    程睿敏恭敬地叫“干妈”,态度异常亲昵。

    路上谭斌已经知道,她就是程睿敏那位过世小的母亲。

    她带两人去厢房的小客厅,一路嗔怪道:“睿敏你天天在忙什么?不是我病了,都见不着你的人影。这姑娘是……”

    谭斌立即乖觉地微笑:“阿姨,叫我谭斌。”

    她看看谭斌,客气地笑:“小谭是吧?我听严谨说了。”

    程睿敏马上问:“严谨来了?”

    “可不是,那孩子比你跑得勤快。”

    程睿敏赫颜,“干妈……”

    “没怪你,知道你忙。你看看你的脸,都快跟墙一个色了。”

    进了厢房,果然见到严谨。正大马金刀地在屋里坐着,一个人占了半张沙,两条长腿直接横在茶几上。

    这天的严谨穿了件规规矩矩的黑色套头毛衣,掩去不少痞气。看到他,谭斌顿时松弛下来。

    程睿敏却走过去踢了他一脚,“腿放下,象什么样?”

    严谨没理他,把腿伸得更长,歪在沙上懒洋洋地问:“小幺,你还欠我一顿谢媒酒呢,打算什么时候还哪?”

    “什么谢媒酒?你胡扯些什么?”程睿敏皱眉。

    每次到了严谨跟前,他就英雄气短,平日的伶牙俐齿全派不上用场。

    他是怕严谨口无遮拦,把上回的事说漏了。虽然那天什么事也没生,讲出来还是尴尬。

    严谨大笑,利落地翻身坐起来,“妹子,瞧见没有,他是恨不得把我灭口啊!”

    “哦。”谭斌不明白他俩在说什么,只把鲜花和果篮交给保姆,笑一笑搪塞过去。

    干妈用力在他后脑勺拍一下,让他闭嘴,然后对谭斌说:“我们一直等着看睿敏的女朋友,他居然藏了这么些日子才带你来。”

    谭斌大大方方地回答:“可能他觉得需要足够的勇气,才敢带我出来见人吧。”

    干妈杨起眉毛笑了。

    看得出来,她很喜欢谭斌。人与人之间的气场,有时候契合得非常微妙。

    她说:“睿敏的脾气有时候非常别扭,你要多给他点儿时间和耐心。”

    “是吗?”谭斌看一眼程睿敏,“好象他隐藏得很好,还没机会看他现出原形,等明年端午节吧,我多备一坛雄黄酒。”

    严谨噗哧喷出一口茶。

    程睿敏神色如常,只是斜眼看她,一副打算秋后算帐的样子。

    干妈家的晚饭清淡而精致,她一边招呼谭斌多吃,一边看着程睿敏犯愁:“这孩子,怎么吃多少都不见长肉呢?”

    严谨嘀咕:“干妈您见过刁德一长肉吗?给他吃什么都是浪费。那点儿东西,全让他拿去长心眼儿了。”

    谭斌朝他眨眨眼,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

    饭后保姆端上水果,几个人挪到起居室。干妈招呼谭斌坐在身边,絮絮问了一些家常问题。

    谭斌感觉她的气场虽然柔和,却十分强大,并不敢造次,老老实实一一作答。

    最后是程睿敏替她解围,岔开了话题。

    电视开着,只有谭斌心不在焉地看两眼,严谨早不知溜到哪儿去了。

    程睿敏蹲在干妈身边,两人尽管压低了声音,谭斌依然隐约听到她说:“你爸到底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你总避而不见也不是办法……”

    涉及别人家的私事,听也不是,不听也不是。虽然没有刻意避开她,谭斌也觉自己尴尬,屏住呼吸退了出去。

    出了门,看到严谨正站在葡萄架下抽烟,黏稠的夜色中,一点红色的火星在他脸前时明时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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