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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义父?义父背上受伤了。”

    薄云岫愣了愣,二话不说便出了门。

    “没事就好!”沈木兮抱紧了儿子,心下微微沉。

    孩子回来是好事,可沈木兮却怎么都开心不起来,沈郅脖颈上有伤,钥匙被抢走,也不知那些人拿到了钥匙,会不会闹出什么大祸来?

    待哄了孩子们去睡,沈木兮熬了一碗莲子羹,打算去敲薄云岫的房门。

    “沈大夫,您不用敲门,自个进去便是!”黍离在外头笑道。

    沈木兮紧了紧手中的托盘,“他受伤严重吗?”

    黍离想着,是不是该说得严重点?毕竟,患难见真情。

    如斯,黍离愣是挤出眼角两滴泪,汪汪的盯着沈木兮道,“沈大夫,您有所不知,这些年王爷经常被长生门的人伏击,不管是伤还是痛,都是自个扛着的,从来不与外人说,也不许咱们伺候。王爷这是拿曾经的过错,来惩罚自己!可人吃五谷杂粮,又不是喝铁水的,终是扛不住的,您说呢?”

    沈木兮不说话。

    黍离又道,“沈大夫,您就当可怜可怜咱们王爷,别再让他落得跟皇上一般的下场。”

    沈木兮皱眉,想起了蹲在墙外扎营不走的皇帝,不免幽幽叹口气,“我知道了!”

    深吸一口气,沈木兮推门而入。

    外屋没人。

    黍离眼疾手快,见着沈木兮进门,二话不说就把房门合上,可惜没有锁扣,否则他定是要落几把锁,如此一来……王爷明儿定是眉开眼笑,心情甚好。

    内屋传来些许水声,沈木兮端着莲子羹往里头走。迈步进门的刹那,她快速背过身去,断然没想到薄云岫竟然、竟然在沐浴!

    “又不是没见过。”薄云岫磁音微沉,“把衣裳给我拿过来。”

    “你自己沐浴,不知道拿衣裳?”话虽如此,沈木兮还是挪开了步子,将莲子羹放在一旁,摸了衣裳往后退。倒也不是没看过,但是……隔了那么多年,有些东西早已模糊不清。

    薄云岫单手抵着太阳穴,靠在浴桶壁处,瞧着这个像虾一般倒退的女人,颇为无奈的摇头。

    下一刻,他猛地拽住她的手腕,快速起身,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他便已将她拽到了跟前。

    四目相对的那一瞬,沈木兮快速合上眼,不该看的不看!

    “睁眼!”他的嗓子里若掺了旁的东西,沙哑得不成样子,“沈木兮,你不是什么都不怕吗?我身上哪一处是你没见过的?还是说,你等着我将你抱进来?”

    腕上他的手,掌心烫得吓人。

    沈木兮慢慢睁开眼,视线尽量盯着他的脸,避免往下看。七年前,他便是身材健硕,想起那些年那些事,她至今还是心如鹿撞。

    蓦地,沈木兮微微僵直了身子,记忆中的薄云岫,肤光如玉,似乎……

    沈郅说过,薄云岫的背上有伤,像是很久之前烫伤留下的痕迹。

    “你这……是烫伤留下的疤痕?”她亲眼瞧着那烫伤从他肩头开始,蔓延至整个脊背,如同斑驳的花纹,丑陋又诡异,看得她触目惊心,不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薄云岫一动不动,任由她的指尖在他背上轻轻拂过,带着轻微的颤。

    “冲进火场里救你,房梁塌了。”他言简意赅。

    沈木兮的指尖猛地一滞,鼻尖陡然泛酸,“为我?”

    房梁塌了之后呢?

    喉间生涩,沈木兮红着眼眶站在他身后,瞧着他满身的伤痕,这斑驳的烫伤痕迹,是七年前留下的。七年前她火中逃生,他竟不顾一切的闯进了火海之中,去救那个……早就逃之夭夭的她。

    所以初见时,她恨着他,他又何尝不是恨着她。

    她尚且换皮重生,可他换不了,所以留下了浑身的疤。

    “我以为你死了,冲进去的时候就没打算活下来。”他背对着她站着,“可最后却发现这只是你的一个局,一个不惜一切逃离我身边的局,于是我疯了,恨不能掘地三尺把你找出来。夏问曦,我受过大火焚烧之痛,但更痛的是七年的相思之苦。”

    “我承认,当年我不言不语,瞒下一切是我的错,我应该同你坦白,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关于夏家的事情,保不住夏家……我不能连你保不住。魏仙儿是个意外,我从未往那处想,可诸多误会,却让你误以为我与她不清不楚。没有解释,是我的错。”

    他慢慢转过神来,目光灼灼的望她。

    隔着氤氲雾气,薄云岫深吸一口气,“我说过,会照顾你一生一世;我也说过,会和你从红衣到白头;我还说过,此生唯有你一个妻。现在,还来得及吗?”

    沈木兮忽然落下泪来,唇角凝着七年的苦涩,她扬唇笑了笑,“墙下哪位少年郎,生得这般俊俏,待本姑娘长大了,嫁给你如何?”

    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她泪流满面,“看什么看,小心本姑娘现在就娶你!”

    七年。

    佛说,七年一轮回。

    红了眼,疼了心。

    兜兜转转,心上的那个人,依旧是你!

    唇上的春,裂出温暖的阳光,暖了心也暖了身。

    我行过山,也淌过河,只为这向往,用尽全身气力。我吻过山峰,也吻过大地,只为虔诚的等待你的归来,号令千军万马,列阵卿前,搏红颜一笑,此生无遗憾。

    “薄……薄云岫!”她喊他的名字是那样的断断续续,喊得急了,便只剩下最后那个字,一直萦绕在唇齿间,怎么都喊不够。

    他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将她狠狠揉进怀里,恨不能就此揉碎了,融进自己的骨血之中,这辈子再不会有人,能将她剔除。

    “夏问曦。”他伏在她耳畔,喊着她的名字,“夏问曦!”

    她哭着点头,在,以后会一直都在。

    两个人一起颤抖,便会明白,什么叫彻骨的温柔。所有的逞强,终究会变成相濡以沫,从此一遇终身,一睡……到底。

    一直到日上三竿,沈木兮都没能起身,薄云岫亦舍不得起身。

    他素来很是忙碌,作息还算是规律,今儿却是连朝都不上了,只想看着她窝在自己的怀里,那么近,那么安然的样子,怎么看都看不够。

    沈木兮是真的累极了,她若是知道某人憋了七年,一旦开闸就如同山洪一般,她是抵死都不会让他肆意妄为的。昔年涅槃换皮,昨夜倒像是拆骨重组,最后怎么睡过去的都不知道,约莫是晕的……

    一睁眼,便是某人妖孽般的容色,扬着不知餍足的笑,“醒了?”

    身上有些凉飕飕的,沈木兮默默扯了扯被褥,将自个埋进去。

    “是去检查武器装备?”薄云岫问。

    沈木兮的脸瞬时烧了起来,赶紧冒头,一时间不知该把视线搁哪儿,“素来一本正经,今儿倒是邪了门,难道以前都是装出来的假正经?”

    她不知,这世上有一种男人,外人瞧着森冷威严,关上门来便只对一人好,只对一人疯,只对一人情有独钟,且热衷于某些事情,一辈子都保持着乐此不疲的热情。

    瞧着她翻了身背对着自己,薄云岫毫不犹豫的贴,了上前,将下颚抵在她的肩头,“还能说这些话,说明脑子还是清醒的,并未糊涂。”

    沈木兮皱眉,这跟脑子清不清醒,糊不糊涂,有什么直接关系吗?

    “别腻!”她耸了耸肩,作势要推开他。

    哪知下一刻,某人却厚着脸凑了上来,“不服再战!”

    沈木兮骇然瞪大眼睛,心中叫苦不迭。

    今儿阳光甚好,黍离一直在院子里守着,这一个个出门的时候,都要趴在院子门口探头,然后捂着嘴偷笑,继而快速离开,谁也没有进来打扰,倒也颇有默契。

    薄钰瞧着倚在车窗口,默不作声的沈郅,心下有些担虑,“怎么了?”

    “我心里的宝贝被人挖走了!”沈郅垂着眼皮子,“你知道这种感觉吗?像是自己最重要的东西,被白白送了出去一般。”

    薄钰倒是高兴,沈大夫和爹在一起,那沈郅也会一道留下,再也没有任何理由离开,“你的宝贝还在,只是多了个人疼她而已,这有什么不好?”

    沈郅扭头看他一眼,“你不懂,是我教义父,定要敞开了说心里话。”

    所以,是他亲手把娘送出去了。

    “你脖颈上的伤怎么样了?”薄钰转移话题。

    沈郅叹口气,继续靠着窗口瞧着外头的风景。

    “对了,阿左和阿右没事了,他们两个貌似是中了邪。”薄钰挨着沈郅坐,“你莫要这般唉声叹气的,我瞧着大家都挺高兴的。”

    “你爹被人抢走了,你也高兴?”沈郅问。

    薄钰细细的想着,“若是别人,我必定不肯的,可那人是你母亲,我便觉得极好。他们在一块,你便是我名正言顺的兄弟,到时候我们兄弟两个便不会分开了。我终也只认你这么个兄弟!”

    沈郅抿唇,“你倒是想得开!”

    “我瞧着,你似乎有别的心事。”薄钰皱眉,“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沈郅面色微沉,自然不能说,男人的承诺,一言九鼎。

    答应过的事情,拉过勾,就是永远。

    今儿大街上一直在说,太师府的事,说是昨儿夜里,太师的幼子——关傲天,突发疾病,眼下已经昏迷不醒。连宫里的太医都请来了,怎么诊治都未见成效,身子以极快的速度干枯下去,隐隐好似中了什么邪。

    沈郅皱眉,“关傲天?”

    薄钰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莫要太过在意。

    眼下瀛国的使团将至,这事很快就会平息下去,听说瀛国的公主貌美如花,仰慕离王薄云岫之名久矣!此番随着使团来东都城,似乎也是抱了别样的心思。

    两国交战,苦的是百姓,若是能就此平息战争,倒也是极好的。

    东都街头已开始装扮,巡城司除了搜寻长生门的余孽,更是加强了东都城内和城外的防备,准备迎接使团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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