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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后满心满肺的勾心斗角,脑子里全是不择手段的上位。世人皆是如此,吾若为君,所见皆天下。吾若为蝇,所见皆粪。”

    “你!”太后愤然,“哀家是你的生身之母,你竟敢……竟敢说哀家是蝇!”

    “母后可知,何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薄云崇温声问,“母后真以为朕什么都不知道吗?这些年,母后偏袒魏仙儿,所做桩桩件件,朕从未多说过半句。薄云岫也没有多说什么,甚至于他一直觉得愧对魏仙儿母子,有心要将离王府拱手相让!”

    太后不语,面色仍怒。

    “母后自己做了贼,看谁都像贼!”薄云崇冷笑,甚少有这般疾言厉色的时候,“你对老二做了什么,朕知道,你对老四做了什么,朕也知道。可朕没办法,你是朕的生母,朕必须瞒着,必须忍着。但是母后,人贵有自知之明,一旦真相被戳开,朕绝对不会站在你这边!”

    太后骇然,不敢置信的盯着皇帝,“你说什么?什么贼?做什么贼?哪有人会用这等污言秽语来讽刺自己的母亲?皇帝,你是皇帝,岂可如此胡言乱语,难道就不怕……”

    “母后尚且不怕,朕又有何惧之?”薄云崇咻的站起身来,“魏仙儿是什么人,母后知道,朕也心知肚明,不过这层窗户纸,只要母后自己不戳破,就不会有人敢戳。”

    语罢,薄云崇拂袖而去,“朕只想当个快乐的皇帝,还望母后成全!”

    行至殿门处,薄云崇顿住脚步,绷直了身子低语,“朕不会让钰儿出事,他毕竟是薄家的子嗣,朕相信离王也不会让孩子出事的。至于魏仙儿,还望母后能将她当成离王府的侧妃对待,莫要掺杂不必要的情感!”

    太后咬牙切齿,恨意阑珊的盯着门口。  “皇上?”丁全瞪大眼睛,看着皇帝面色铁青的走出来,这副冷厉之态,任是丁全亦是少见。

    “墨玉,你进去吧!”薄云崇冷着脸。

    墨玉行礼,快速入殿。

    待墨玉离开,薄云崇快速拍着小心肝,冷厉之色瞬间荡然无存,拎着衣摆一溜小跑,“快、快走,吓死朕了吓死朕了!丁、丁全,赶紧去太医院给朕弄点安神的定心的,反正都给朕拿来,顺便把刘妃的安神香也给朕点上,朕要静静心,免得晚上做噩梦,吓死了吓死了……朕的小心肝哟……”

    大雨哗哗的下着,今夜不知有多少人彻夜难眠。

    沈郅一觉睡醒,只觉得眼前有光晃动,揉着眼睛坐起身。骤见薄云岫执笔坐在桌案前,灯火葳蕤,有那么一瞬,沈郅以为自己看错了。

    “会自己照顾自己吗?”薄云岫眼皮子都未曾抬一下,笔尖蘸墨,继续批着案头的折子。

    沈郅点点头,“会!”

    床头搁着崭新的衣裳,沈郅微微愣了一下,倒也没有犹豫,动作娴熟的往身上套。没有人伺候,也没有人指点,穿好衣裳,穿好鞋袜,沈郅站在母亲的梳妆镜前整理仪容,最后去脸盆处洗了把脸,神清气爽的站在桌案前。

    薄云岫似乎很忙,忙得没空理他。

    沈郅也不着急,瞧了一眼案头的墨砚,小家伙一声不吭的上前,捋起袖子帮薄云岫研墨,动作很轻也很稳,墨汁没有溅出半点。

    薄云岫有些出乎意料,笔尖不由的稍顿,“谁教你的?”

    “娘说,我们在离王府白吃白住是不对的,理当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即便王爷身边有很多人,并不需要我们伺候,但我们做了,是对自己有个交代!”沈郅面不改色,仔细研墨。

    想了想,薄云岫面色微沉,“可否问你个问题?”

    沈郅放下墨条,恭敬的站在薄云岫面前,等着他发问。

    “如果有人要杀你,你会原谅他吗?”薄云岫问,对于孩子来说,可能不太明白死亡的意义吧?他张了嘴,正欲解释。

    沈郅却摇头,“以德报怨,何以报德?有人要杀我,我却原谅他,那就是纵容,若哪天真的死在那人手里,必定会有人说我活该,我岂非死得太冤?娘说过,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害我,必不轻饶!”

    薄云岫定定的审视着孩子许久,竟觉得这童言甚是有理。

    有命活着,才有机会讨论原谅不原谅的问题。

    但若是死了呢?

    窗外的雨还在下着,沈郅坐在一旁候着,这是他从未见过的薄云岫,认真、严肃、一丝不苟。在沈郅的心里,这个坏王爷除了发脾气,除了徇私护短,偏心那对坏母子,似乎就没做过什么好事。

    可现在呢?

    沈郅盯着桌案上的烛台,蜡烛燃烧得只剩下一点,可见薄云岫从昨儿起一直坐在这里。虽然沈郅不知道,薄云岫是不是在守着他,但就这样相处了一夜,沈郅觉得心里有些怪怪的。

    过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薄云岫终于放下了手中的墨笔,将最后一份折子收拢,搁在了案头,这才对着外头喊了声,“黍离!”

    黍离旋即进门,奴才们紧接着鱼贯而入,将早膳一一摆在桌案上,伺候着沈郅洗漱。事毕,底下人全部退下,只留下黍离在屋子里候着。

    沈郅没有半点抗拒,洗漱完毕便安分的坐下吃早饭,过程中没有说一句话,从容淡定至极。

    “就没什么想问的?”出去之前,薄云岫站在门口回望着他。

    沈郅咽下嘴里的热粥,“阿落姑姑什么时候能回来?”

    黍离愣住,薄云岫却是勾了一下唇角,继而拂袖而去。     不得不说,沈郅这孩子委实太过聪慧,但他的聪慧和薄钰是截然不同的。沈郅从不刻意讨好,他与他母亲很相似,骨子里带着一股傲气,眼睛里带着倔强。他若是要帮你,定是真心帮忙,不会趁人之危,也不屑趁人之危!

    薄钰的聪慧,则恰恰相反,全然用错了地方。

    “人呢?”薄云岫问。

    黍离紧随其后,跟着薄云岫走在回廊里,“王爷放心,已经找到了地方,只不过……暂时蛰伏,不敢强攻,怕万一伤及阿落姑娘,到时候不好跟沈大夫交代!”

    薄云岫先是点头,待回过神来,不由的挑眉横了黍离一眼。

    “是卑职失言!”黍离快速俯首。

    不过薄云岫并不怪罪,连底下人都看出来他对沈木兮的心思,交代……都只向她交代?!

    “把沈郅送到关毓青那里,这两日让她帮着送去南苑阁!”薄云岫眯了眯眸子,瞧着檐外淅淅沥沥的雨,指关节捏得发青,“把太后的那波人丢回宫里去,好生看住薄钰,别让人真的伤着他,也免得魏仙儿再利用孩子大做文章。”

    “是!”黍离当然明白主子的顾虑。

    皇室人丁凋敝,薄钰断不能有所闪失。

    低咳两声,薄云岫喉间滚动,“走吧!”

    “王爷这是……”黍离骇然,“王爷,您昨儿一宿没睡,还是歇一歇吧!阿落姑娘的事情,卑职一定会办妥,请王爷放心!”

    薄云岫已走远,他下定决心的事情,无人能改。

    “唉!”黍离一声叹,一个个轴得跟犟驴似的。

    府衙那个如此,府内这个亦不例外。

    天色渐亮,雨势渐小。

    关毓青送了沈郅去南苑阁,沈郅没有半句多话,因为他知道,不管是在府衙还是离王府,自己都会成为母亲的牵挂,只有进了南苑阁,母亲才会放心。   既然如此又何必矫情,该走的时候就得走!

    关于离王府发生的事情,南苑阁内议论纷纷,沈郅听得诧异,但也只是放在心里诧异,面上仍是不改颜色,安生的听着少傅讲学。跟所有人都不一样,他是好不容易才能进南苑阁的,得好好珍惜。

    只有让自己强大,娘才不会因为他的存在,而投鼠忌器。

    府衙内。

    春秀一路跑,一路喊,“沈大夫,回、回来了!沈大夫!”

    时近晌午,沈木兮正在翻医术,听得动静,不觉抬头朝着门口望去。

    “阿落回来了,阿落回来了!”春秀喘着气,“不过阿落伤得不轻,人已经到门口了,沈大夫……哎,等等我!沈大夫你慢点,你的身子刚好!”

    沈木兮跑得飞快,阿落回来了?这回是真的阿落吗?真的是阿落?

    薄云岫站在回廊里,可沈木兮的眼里只有阿落,直接越过他进了房间。

    “王爷?”黍离刚要开口,却被薄云岫一记眼神,生生将话咽了回去。

    房间里的沈木兮,欣喜得无以言表。是真的阿落回来了,至于是怎么回来的,沈木兮暂时没工夫去追究,“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阿落身上都是伤,脖颈处尤为严重,被拉开了一道口子,只差一点就切开了颈动脉。若是如此,只怕现在的阿落已经是一具尸体。

    “阿落?”沈木兮快速为阿落把脉,脉象虽然虚弱,但还算平和,暂时没有性命之忧。伤口也被包扎得极好,可见是有人第一时间处理妥当,为阿落疗伤止血。

    阿落虚弱的睁开眼,喉间滚动,她张了张嘴想说话,可着实使不上劲来。

    “阿落,你想说什么?”沈木兮忙不迭将耳朵凑上去,“你说,我听着呢!”

    阿落的嘴巴一张一合,声若蚊蝇。

    眉心微微拧起,沈木兮瞧着虚弱至极的阿落,略显沉默。

    阿落伤势太重,闭了眼,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沈木兮幽然轻叹,仔细的为阿落掖好被角,凝望着床榻上遍体鳞伤的阿落,终是起身往外走。

    外头,早已没了薄云岫的踪迹。

    心头落空,沈木兮站在回廊里,瞧着外头的雨,难掩眸中失落。到底是他救了阿落回来,她连句谢谢都没来得及说,始终是不妥当的,待改日回了离王府,应该好好的谢谢他才是。

    匍一回头,步棠无声无息的站在边上,惊得沈木兮骇然跳了一步,心头砰砰乱跳,“你怎么走路没声音?”

    “我轻功那么好,走路怎么会有声音?”步棠怀中抱剑,若有所思的环顾四周,“对了,离王呢?”

    沈木兮摇摇头。

    步棠撇撇嘴,“他为了你,还真是……”

    “是什么?”沈木兮皱眉。

    薄云岫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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