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抖。我觉得有些冷了,心里的血液也有枯竭,我想我的父母随我行走在这似乎漫长到好像没有尽头的小路上,亦或是他们住在天堂之上,此刻正拨开云层向下眺望我的背影。

    阎王站在我一旁一言不发,我看见前面有一个背着背篓用铁钳夹垃圾的婆婆,于是上前,婆婆看了我一眼,我跟她问了我父母的墓在那里,婆婆举起铁钳指向小路旁,嘴唇蠕动:“那边走。”说完就背上背篓踏着步伐离我远去了。

    我沿着她指的小路往前直走,一侧竖立着许多整齐划一的石碑墓碑,墓碑上刻着许多人的名字,贴着许多人的照片,照片里那些年轻的身影定格在微笑的那一瞬间,眼睛微微眯起,露齿含笑。

    此时天空中又刮起了大风,阎王仰起头往云端看了一眼,扶着我继续往前走。我父母的墓就在这列小路上最里面,石碑上似乎落了很多层灰,墓石后杂草重生。

    我拂干净那两张并列的墓石,上面分别贴着我父母的照片,照片里的容貌似乎已经鬓白苍老,我妈曾经领着我爸去照相馆照相,照回来的相片却和煦安详,她抱着那两张照片握紧我的手低声说:“这是爸爸妈妈的遗照了,以后我和你爸不在,要好好照顾自己。”

    我当时只是抽出自己的手掌温怒,“别总说这种话。”

    原来很多很多的故事在之前就已经写好了,原来人都注定逃不过最后的死劫,我想过很多人的,想过自己的,但是从来没有想过这一天我最后会在自己父母的身上见到。我捧着花跪在墓石前,忽然一滴接着一滴蛛丝般的雨水滴落在我的脸上。

    远边传来一阵震天雷鸣,几乎划破整片天际。乌云开始从天空彼处蔓延过来,浓郁地像是一团黑墨浸染在宣纸上,像是梅花团团簇簇绽放开,绚烂至极,几乎要迷晕我的眼睛。

    “下雨了。”阎王在我耳边低声说。

    我垂下头没有吭声,只是捧花跪在地上,也许我只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来洗涤我的不孝,未尽子女应尽的孝道则为不孝,没有办法替父母分忧解难则为不孝...到底什么才算是不孝。我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我只是很害怕,最爱我的人已经离我而去了,阴阳两隔,伸手无法触及,奔跑也无法触及。我只能通过贴在石碑上那两张凝固微笑的照片寄托哀思,我的父母已经长眠在这冰冷的泥土里。

    天空又是一道惊雷劈过,雨水像倾盆倒下的海冲涮我的头顶。我咬紧牙,鼻子却发酸的厉害,阎王忽然随我一起跪倒在我旁边,他伸出手,细长的手指挽过我手里捧花,此刻他面容凌然,将花放在墓石前面,竟然重重咳了两个头。

    我吃了一惊,在这漂泼的雨幕里凝视他的侧脸,阎王直起身,却没有看我,声音却仿佛从好几个世纪前穿破云层而来,“他们生出了一个好女儿呢。”

    那是很温柔的声音。

    我一怔,还没有反应过来,阎王伸手拉住我的手,凝视我的脸,像是宣誓一般,“我一向很讨厌人间的繁文缛节,也没有给别人下跪的道理。但是此时...我想,我只是感谢,感谢他们生出了一个这么棒的孩子。晓灵,我会替他们好好爱你的。如果你要哭的话就放声大哭,在我面前你从来不需要掩饰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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